但我依然觉得心里发抖,指尖冰冷,恐怕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在周身漆黑的环境中,只有这银牙尺的光亮,让我分外难安。
可此时让我狠心舍弃这唯一的光亮,我又做不到。
万般纠结之下,前方终于迎来了一丝光芒。
一口玉棺在眼前。
漆黑的屋子中,我停滞住脚步,久久不敢上前。
玉棺在漆黑的环境中发出的亮芒,足以让我注意到,但却无法照亮黑暗中的其他角落,由此,我不得而知那些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危险。
我怕……
指尖挺不住的颤抖起来,银牙尺几乎被我摔落在地。
那玉棺之中,清晰而分明的有着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谁?
我不曾问过白谛,而念雪也不得而知。
这玉棺之中,除了我们二人,还会有别人陪葬吗?
如果按照那个时代的制度,恐怕,是有的。
但是……
我忍住心中的颤意,蹭着脚步向前走。
走得近了,这才发现,这口玉棺,是敞开的。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男人。
我紧紧靠着甬道出口的一方墙壁,只能看到那人脖颈一下的地方,却看不到他的面容。
黑暗之中,视力极为有限,费力的再三辨认之后,终于发现,那个男人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现代的鞋子,而非古代的,更非那个西北天师所穿戴的。
我咬咬牙,额上的冷汗汲汲而落。
又蹭了一步,又蹭了一步。
我奔上去,“伯涛!”
这玉棺中的人,分明是周伯涛!
他此时一张俊朗的面容无声无息,眼睛紧紧地闭着,怎么都摇晃不醒。
顾不得恐惧周遭的黑暗与无形的危险,我大力的摇晃着他,拿出了银牙尺,照亮一室光明。
所在的地方倒是像个玄关,不偏不正的处在甬道的位置,而另一面,是漆黑无比的甬道,依然望不到边际。
我看着周伯涛紧紧合上的双眼,将念雪给我带着的丹药塞到了周伯涛的口中。
在我的大力摇晃之下,周伯涛悠悠转醒。
“大嫂?”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紧接着用虚弱的声音对我说道,“快走……快走……”
“白谛呢!”心里一沉,我急忙问道,“白谛在那?”
他明朗的眸子怔了怔,里面是一大片荒芜的痛楚。
声音沉闷而轻微,“老大……要和西北天师……同归于尽了……”
“什么?”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周伯涛,“你在说什么?白谛怎么可能跟他同归于尽!?”
他答应过我,要回来的啊!
他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等孩子出生,看孩子长大的啊……
“老大中了埋伏,我和他分开……”他艰难的开口,“最后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况很危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慌忙的要站起来,“小鹿在仙扬镇的客栈等你,你去找他吧,我……我要去找白谛了!”
不知是什么给了我勇气或者是不顾一切的没头没脑,唯一的意识就是,如果我在晚一步,白谛,真的要和西北天师同归于尽。
不可以。
即便是死,我也要和白谛死在一起。
身后是周伯涛拼了命的呼声:“大嫂,别去!!别去啊!!!”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里为什么带着从未听过的绝望与凄惨,难道白谛真的身陷危险,不能得救?
那我更要去了。
既然最为他的妻,他永生永世的妻,白谛死,我绝不独活,
几百年前未尽的情缘,这一次,就由我,来殉情。
哪怕这一次,再也没有转世的机会。
我也要找到我的男人,陪伴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守护我们永恒的爱恋。
眼前的狼藉诉说着刚刚发生过的那场激烈战火。
尚且弥漫着青烟与金光的屋子里,一口巨大泛着荧光的玉片三三两两的散落着在地面上,碎的七零八落。
眼前空无一人,只有满室凌乱的灰尘与空气中未散的灰烬味道。
人呢?
白谛呢?
我大声呼喊。
得不到回应。
银牙尺!
我打了个激灵,意识到手中的银牙尺已经发出有些灼热的温度,连忙将银牙尺放到前方,竖着的握在手中,盯着面前那块破碎的玉棺棺片。
这块巨大的玉棺碎片,掩盖着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中似乎有一尊巨大的雕像,冒着黑气。
这黑气尚有余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似乎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激烈的斗争,一面灰飞烟灭后的场景。
小心翼翼的从仅有的缝隙中跳下去,我才看到一篇金光与青光相互较量僵持着的场面。
似乎是两个保护罩一般,青光的这头是一朵骄傲昂扬的青花,而金光的那一头,是一条金鳞闪闪交杂着黑气的蟒蛇。
同样的,他们浑身剔透,散发的光芒都是来自雕像本身。
那朵青花,是白谛无疑!
我跑过去,却一鼻子装在了无形的空气上。
我意识到,这里应该是被布下了什么法术,旁人无法靠近。
拿着银牙尺,我小心的戳破了那层保护膜,来到了默罗花的面前。
默罗花的香气很重,几乎是穿破这层保护膜之后,香气将我整个人环绕起来。
那熟悉的气息就如白谛亲身包围在我身边,那般的亲切与清新。
默罗花的形态并不大,我很轻易的就将他装在了背包中。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默罗花的时候,那柔软却僵立着的花瓣就像是白谛真切的灵魂赋予其中,我竟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对面那条金鳞蛇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我看,我忍住发毛的感觉,背对着他,却又不敢毫无防备。
这西北天师生性歹毒,如果一个不小心,恐怕我和白谛都要栽倒这了。
正在我为难,怎么从这诡异的地方逃出去的时候,空气中那股空灵的飘远的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很难从这里出去。”
“谁!?”我倒吸一口冷气,那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我浑身的汗毛倒立。
就像是有人贴在我的耳朵上,可我四处分明没有人!
“别找了,我是这陵墓的守卫魂,是谛魔大人的手下。”
“你……”我负手背后,紧紧抓着背包,“那还是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的,是不是?”
“你可以逃出去,但谛魔大人很难。”那声音很肯定的说。
“为什么?”我警惕的向后退几步,总觉得那金鳞蛇下一秒会醒过来似的。
“西北天师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魂魄将他们两个全部封印,除非谛魔大人亲自打破这个结界,否则……”
“怎么打破结界,你直接告诉我!”我不耐烦,皱着眉。
那空灵的声音沉寂了几秒之后,再开口似乎带着些许嘲弄,“还是这样狂妄自大,不听人言。”
“需要谛魔大人的鲜血浇涂在默罗花上,他才可以打破这个结界,这样一来,你们两个都能出去。”
“但是现在,不可能。”
“谛魔大人同样为了封住西北天师,归为本体,根本没办法去谛魔的真龙之血。”
“所以,现在你自己逃命吧,不要在带着默罗花。”
“时间不多,那金鳞蛇一旦冲破结界就会将你和谛魔大人杀得灰飞烟灭,尽管这是用他从此以后的转世轮回作为代价……相信我,他做得出来。”
“我不能抛下白谛不管!”我坚定的握着拳头,“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要做什么?”那冰冷的声音出现一丝龟裂,似乎不知道我的做法。
“我没有办法取谛魔之血,谛魔之子的血,我总归能够取到!”
“什么?”那声音中带了一丝惶恐与惊诧,“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谛魔大人……”
“别废话了!”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不可能放弃白谛自己逃出去,那么就是两个人死;如果我取了谛魔之子的血,那就是挽救了两个人的性命!”
“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
“你……”那声音一声轻叹,饱含了无数的无奈与哀伤,“没想到几百年之后,你们还有这份深厚的感情……”
他似乎在空中苦笑两声,“看得出你和谛魔大人谁都未变,既然如此……我就牺牲一次……”
“你要做什么?”我直觉有些不对,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别抗拒,闭上眼。”
空灵的声音带着麻木的冰冷,说出这句话。
我竟意外的乖乖听话,感受着一份寒冷刺骨的气息从天灵穴钻入我的脑海,神识,身体。
最后,那股凉薄的气息停留在我的腹部。
那股声音消失了,而气息也似乎转瞬不见,我呆呆的怔愣着,竟不知怎样才好。
“默罗花拿出来。”
脑海里不知怎的响起这句话,双手也就照做了。
默罗花摆放在面前,我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举起了银牙尺,以缓缓的速度切割向自己的腹部。“
“我靠,你可准点啊!”嘴巴有些麻木,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