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谋其政。
我总是这么对自己说,站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自然应该的承受常人之所不能承受的苦痛。同样的,我享受的一切都是世间美好的。
包括女人。
所以,我总是不急。
既然一切都是最好的,那么我的母后一定会挑选一名最适合我的皇后,与我携手观这万世天下,承揽千古风云。
所以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个意外。
一个最美丽的意外。
她坐在秋千上,一双白萝卜似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两边的绳子,似乎颇为兴奋又紧张。
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玩的女子,是那样的可爱。
与我记忆之中,各种温婉,服帖,似乎被驯服的软化的女子大为不同。
只觉得这时间最美好的一切不过如此,她是那种不一样的情,仿佛能与秋水换色。
那是那个时候的我的想法。
后来我才知道,有一种爱,先从一见钟情开始,继而刻骨相思。直教人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我在暗中发现了她好多次,她每一次都是紧紧的抓着两边的栏杆。
只有一次,那绳子似乎是磨损的厉害,竟然在她飞跃在最高处的时候,裂成了两半。
我的心跟着一紧,马上就要飞出去,却看到另一个比我更快的身影上前,将她接了下去。
也许就是从那儿时候开始,就像是我保存完好的,心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我什么都不想,愤愤的转头回寝宫。
那时候的我,才十七岁啊。
我怎么也没想过,这个女子,会与我交缠一生,数生,生生世世……
当我第二天再去看她的时候,赫然发现她还在那里,荡着秋千。我
我不禁感觉有些好笑,昨天刚刚从那儿跌落,今天居然还不长记性?起码也要打怵的吧?
可是她没有,玩的是那样的不亦乐乎。
一个天真浪漫,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却被我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就像一株迎风起舞的桃花,将最美好的一面淋漓展示给面前的空气。
哼,就算是空气的醋,我也吃。
所以当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我很容易就捕捉到她眼里的那丝恐慌。
我摆明了心思不告诉她我的身份,她果然猜不出。
我暗暗腹诽,傻子,把你骗走还乐呵呵的呢!
看着她的笑脸,我才发现傻的那个人是我。
她的笑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我情不自禁的陷入她的酒窝。
陷得深沉迷醉,一塌糊涂。
在最开始的日子里,我曾经问过她是否愿意和我一同掏出皇宫,在广阔的天地任意遨游,只有你我,可否?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向往紧接着却义正言辞的摇头,都说我们的陛下手段凌厉,如果你我二人明目张胆的背叛他,一定会受到惩罚。
她说的那般严肃认真,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好笑至极。
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笑脸,故意问道,那你就像在这深墙大院之中浪费自己的青春与热情?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皇帝?
她笑说,若我代替雨树行走,它们皆为我沉默;我替秋风沉默,它们代替我狂啸。无需挣扎,自然而然。
我惊愕住,没想到这番话竟然会从这样一个烂漫的小丫头口中出出来。
如此悲悯,又招摇!
相识之后的每天,在我枯燥而忙碌的生活中似乎添了别犹韵律的一笔。
曾经每一个孤枕难眠,百思政事的夜晚,多了一个鲜活灵动的身影。
倩影难寻,忍不住心中的悸动,我趁夜色去找她。
她也未睡,在那花园之中踱步,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我倏地站在她的身后,险些让她惊叫出声。
“你怎么来了?”她歪着头看我,“莫非你是神偷?这皇宫你都能来去自如,真了不起!”
"对啊对啊,我就是神偷。"我附和着她的话,逗弄她,“你怎么也没睡?难道在跟着花树说话不成?”
“我在这宫里很寂寞,相比它也是。”她认真的回答我,“我们都是桃花,所以,我有责任陪陪它。”
我嘀咕着,“陪它做什么,还不如陪陪你呢。”
她有些疑虑的转过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写满了不解,开口问我,“你来皇宫不怕被侍卫捉走?你要来偷什么东西?”
“偷人心。”我鬼使神差的回答,看着她那张秀丽清绝的笑脸,前二十年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
口干舌燥,我竟不知道,世间真有这种女子,比盛开的百花还要娇艳,比深夜高挂的明月还要皎洁!
我长舒一口气,一时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我笃定心思一定要娶她为妻,却又不知以什么办法让她顺其自然的知道我的身份。
如果真的等她自己猜出来,恐怕我们两个都要白发苍苍。
有一天,我问她,对待未曾谋面的天子,心中是这样的感想?
若是换成其他的女子,恐怕会怀着一副敬仰的心情,赞叹不绝口,可我低估了桃花的小脑袋,里面藏着的是怎样古灵精怪的念头。
她歪了歪脑袋,对我说道,“人人都说这少年皇帝勤于政事,是百年难见的好皇帝。不过,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以往的皇帝都是及早婚嫁,子嗣连绵。可这位皇帝只顾大家,而不顾自己的小家。你看我和这一帮姐妹,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之久。”
“这皇帝如此心力交瘁,恐怕早就把我们忘了罢。”
“要我说,皇帝应该先立后宫,再行政务,至少,寂寞的时候有个人说说话不是?”
我喉头一紧,“你担心皇帝?”
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我们的皇帝百年难得,我自然也会关心他的身体。何况……”她犹豫着,“我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会嫁给他不是?”
我放声大笑,却见她急忙捂住我的嘴巴,“不要命了!会引来人的!”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你侍奉在我们皇帝陛下的身边,你可愿意?”
“愿意把。”她侧着脑袋说,“但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你想见我?”
“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顿了顿。"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不会像我们一样,被锁在这里进出不得。"
我转身离去,留下原地茫然无辜的她。
几日只有,一道圣旨飘到她的面前。我让前去宣旨的太监给我形容她的变化,那太监小心翼翼的道,“也不知怎么形容才好……陛下,总之老奴在宣旨的时候,瞅了一眼,总觉得她似笑非笑,似喜非喜,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情愿……”
我叹息一声,在这个虎狼林立的地方,她还是不知道掩饰好自己的真正所想,恐怕有朝一日扩大这后宫,她再也笑不出桃花般的灿烂。
大婚当日,我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她看到我身上所穿着的龙纹锦袍之时,眼中写满了惊诧与兴奋。
“怎么是你?”她满眼的水光,看着我竟然流出泪、
“不高兴?”第一次接触女子的面庞,我竟发现向来沉稳的我,指尖竟带着一丝颤抖。
女子的面庞就像是嫩滑的豆腐,比豆腐还要香甜。
指尖传来微微的香气,萦绕在鼻端,令我目眩神迷。
可更令我着迷的女子的泪花紧接着滚落下来。
“我一直在秋千旁等你,还以为你不会出现……”
“我一直在。”我温声说道,“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惊喜。”
忘记那夜的我们是怎样的缠绵青涩,只记得第二日初早的时候,醒来的桃花满脸绯红,带着无尽的赧颜。
我牵着她的手,心中空失已久的某一块位置终于找到了填补的那块顽石。
顽石,我终于找到……
一本正经的与我矜持了几天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本性。
每每屏退了一种宫女太监之后,在偌大的寝宫之中,她总要爬到我的背上,绕着大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对于她那些精灵古怪却不刁钻的可爱要求,我向来有求必应。
我喜欢看到满足她要求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的那种欢喜。
直到有一日,朝中大将带着他正值芳龄的侄女来到上书房,说是有要事求见。
我自然不知他的用意,宣召之后赫然发现大将身边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眼波之中神情点点,款款的向我走来。
我皱着眉头,刚要喝退却一眼瞄到了门外探头探脑的那株桃花。
将冷喝改为一声平淡的起身,让朕好好看看你。
那少女笑的千娇百媚,抬头看我,一室春光般旖旎。
我听到门外倒抽冷气的声音,心里却按捺下好玩,听着她锤地的声音眉眼不动。
当天晚上,我回到寝宫的之后,迎接我的是意料之中的白眼与负气。
我轻手轻脚的过去,柔声在她耳边说着今日的好玩之事,独独少说了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当我扳过她的肩膀,将她面对我时,她满眼的泪花着实惊到我了。
我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如此严重,我的本意可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