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把房子就买在他们家新房的隔壁。我们两家门对门,是邻居。”余军一把拉下齐震慧的手,掸掸肩膀上并存在的灰尘,道出他的后续计划。
“原来那房子是你买的,三哥。害得我只能买他们楼上的那套。”余新一脸懊恼地跟上。
闻言,秦颂的脸色骤变,一个添乱还不够,居然还来一个,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移向还未发表言论的齐震慧,祈祷他的房子千万不要买在他那一层。
“我买了他家楼下的那套。我原本想买新新对门的那套,不过去晚了,没买到。”齐震慧不无遗憾地耸耸肩。
“我有个主意,不如把我们的房子相互打通吧。这样平时来往也方便点。”爱妹心切的余军出了一个令秦颂面色愈发难看的馊主意。
“我同意。”余新最爱挑战秦颂的脾气,他面色越难看,他越高兴。谁让他抢走他的姐姐。
“我也同意。”齐震慧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分子。
眼瞅着秦颂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快要爆发出来了,余然赶紧支开三个兄弟,免得他们大喜的日子,惨遭新郎暴揍一顿:“三哥哥,震慧哥哥,新新,你们该进去就坐了,宾客来得差不多了。”
见好就收,余军走之前递给秦颂一个示威的眼色,就算妹妹嫁给你,她还姓余,是我妹妹。齐震慧不甘落后地有样学样,余新跟上步伐,继续火上浇油。
他们一离开,秦颂脸色颓然地对余然说道:“你家的三个兄弟自从你离开后,那性子是越来越不好惹。那个代替你的,除了余奶奶,你们家和你一辈的基本没给过她好脸色。大概都看出来她不是你,再怎么学都只能学你的表象,学不来你的神韵。”
余然愣了下,别过脸,逼回眼底的酸涩感,心里愈发觉得欢喜。
“不过我总觉得梅洪良做的一切事,根本不是冲着小命来的,而是……”稍停片刻,秦颂道出心中的猜测:“他似乎是冲着你来的。连这场婚礼,都是冲着你才举办的。他似乎一早就知道小命会在今天逃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余然这些年,把这八字真言运用的熟能生巧。与梅洪良斗,做什么准备都是多余的,他几乎是算无遗策。
听到宴客厅响起婚礼进行曲,秦颂伸出手臂,等候余然:“我们进去吧。”
余然的手在半空停顿下,触及秦颂满怀希望的眼神,想起他那些年对她体贴入微的照顾,她的手挽上了他胳膊。事到临头,这场戏,不想演都不成了!宴会厅里整整一百二十桌的宾客,可都是大有来头的。秦家丢不起这个脸,余家同样也丢不起这个脸。
她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余然面带得体的微笑,挽着秦颂的胳膊沿着红地毯,听着婚礼进行曲,缓步迈进宴会厅。红地毯的两边都是和秦余两家有来往的宾客,她觉得每迈出一步,心口就被刀刃紧贴着划过一道,等走到举办仪式的平台站定的时候,她已经痛得麻木了。
挂着礼貌的笑容,听着司仪的安排,做了一系列如同木偶般僵硬的动作。与她相反,秦颂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很真实,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
因缘,有因才有缘。但若缘不够,就算耗尽一生,也未必能够牵手共度。错过就是错过,老天是不会留下弥补的机会。
坐到婚宴主席,余然仍旧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秦颂瞧在眼里,疼在心里,然而此刻,情感完全占据了理智的上风,他握紧余然的手,对同桌的其他人笑道:“爸妈,奶奶,然然我先陪她去楼上换衣服。你们慢慢吃。”说完,他拉着余然快步走出宴会厅,跨入电梯,直奔楼上之前定下的套房。
“你定的房间在哪?”跨出电梯,秦颂转头问渐渐缓过神来的余然。
“就在你房间的隔壁。”余然回答。
秦颂一听,拖着她一路数着门牌走过去,一眼瞥见虚掩着门观察走廊动静的小狐狸,看到他们过来,粉团子立即打开门让俩人进屋。
秦颂一进屋,拉着余然坐到床铺上,双手握紧她的双手,言辞恳切的请求:“然然,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陪你到老的机会。”
余然沉默不语,半响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说实话:“我一直都在等一个人,等他想起我,等他履行和我白首的约定。”她不想欺骗,今天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如果一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根本不会假扮新娘。
“假如他一辈子都想不起你,不来履行和你定下的约定呢?”秦颂推推眼镜,一针见血地指出余然话中的漏洞。
听了这话,余然猛地抬起头,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从没设想过梅清佑会到死都想不起她的这件事。如果他真的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她是不是要等他一辈子呢?
粉团子抱着酒葫芦笑眯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好戏。
“你根本就不肯定他会想起你。”秦颂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不过任何人涉及到感情的一方面,都会变得比较强势。
“既然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忽地,他语声一低,幽幽的说下去:“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若是不喜欢你,我就不会每天风雨无阻地跑去医院看你,不会为你梳头,不会为你学做饭,不会什么都帮着你……我原以为你懂得。”却不想,你把心丢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一开始不向你表白,是因为你和方扬定有婚约。与他相比,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优势。不管哪方面,他都比我做得更出色。后来知道你们的婚约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们一方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将婚约自动取消掉。听闻这个消息,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我真的非常高兴。於是我开始期盼你回来,你留了一头长发,却不爱自己梳头,没关系,我帮你梳;你跟方扬学了一手好厨艺,却不爱自己下厨,没关系,只要你爱吃的,我都会学着做;你喜欢绣花,却不爱与人交际,没关系,你可以把所有的事都交托给我,即便让我辞职在家都行……”
听着秦颂一声声真情的告白,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是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假如他一早对她说明,也许她会忘记曾经心灰意冷的等待,一心一意开始经营新的幸福。她想要的一直很简单,只要那个人在作出决定,先为她考虑下就行。然而现在,重新寻回幸福的她,即便要等一辈子,她亦会心甘情愿的等下去。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傻,她笨,但感情的路上,谁会不傻,谁会不笨,何况在爱情上斤斤计较谁付出得更多,那还叫爱情吗?带着功利性的情感,如何能长久?她不喜欢那样的感情,她喜欢纯纯粹粹的爱,纯纯粹粹的恨。
余然别过脸,逃避秦颂饱含深情的灼灼目光,她不期望秦颂走上苦恋边缘的老路,却没想过他会爱上自己。命运真是残忍,有些事,就算她事先安排了,依然会走上原来的轨迹。秦颂依然爱上得不到回应的人,只是这次从边缘换成了她。
事情只有降临到自己头上,才会明白当事人的无奈。突然间,余然理解了当初边缘矛盾而复杂的心态。当一个女人的心已经满满的被所爱的人占据的时候,她根本留下一丝空隙来给另一个爱慕她的男人。
忽然,一声熟悉的嗓音从落地窗的阳台上传进来:“她可是我以前就定下的妻子!秦颂,友人之妻不可夺。”梅清佑拎着一个和余然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打开落地窗,气定神闲地迈进房间,随手把手中的女孩不顾轻重丢到床铺中央,冷嘲一句:
“这个才是你今天的新娘!”
“清韵丫头?”粉团子第一个跳脚,纵身跃到床上,黑黝黝的双眼盯住弯着身子躺在床铺上的女孩,惊呼出声。
“梅清韵!”余然瞪大双眼,有些不知所措。这出戏到底演到哪了?怎么越来越混乱了?她清亮的双眸瞅住迈进来后,自顾自挑了一张沙发坐下的梅清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不想梅清佑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她和秦颂交握的双手,故意掉转目光,不睬她。
小心眼的男人!余然忿忿不平的想着,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双手抽离秦颂的掌控。
“呵呵——”压抑而疯狂的笑意从梅清韵的口中溢出。
她支撑着床垫坐起来,长发遮挡住了她大半扭曲的面容,幽幽的低叹一声:“呵呵,怎么见到我,你们都不觉得愧疚吗?余然,大长老。”她猛地抬起头,带着满腔恨意的目光射到余然身上,怒叱道:“余然,既然你能抢我的身体,为什么我不能用你的?梅洪良答应我,只要我帮他拿到灵泉,他就给我一付最好的身体。原本我选择的是梅运,可在看到你以后,我改变了主意,我要你的身体。”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还好好的当着我的梅清韵,在梅家过我平静的日子。可就是因为你的到来,你出色的表现,你变回六尾狐的原身,使得我被驱逐出梅家,更因为你执意要救他,害得我没了身体,魂魄在外游荡,被梅洪良抓了去,反复折磨……”
“你夺走了我所有的幸福,那我也要夺走你的。让你也眼睁睁地看着你所爱的家人朋友都离你而去。”
包含恨意和血泪的控诉回荡在房间内,余然的面色很平静,静得有些可怕,她一动不动的听凭梅清韵指责,不论她的所作所为有多疯狂,一切的起因都是由于她。没有她,也就不会引发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自己所酿的苦酒,终究还得由自己来品尝。
“还有你大长老,明明清楚她强占我的身躯,你却不赶走她,还拼命帮她稳住元神……”梅清韵仇恨的目光转向变回小女孩模样的粉团子。
秦颂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涂山氏一族,需要强者,你太弱了。”粉团子的话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身为一族的长老,肩负兴旺本族的重任。余然比梅清韵强,她自然选择她。这无关私情,只为公事公办。
“我太弱了!就因为太弱,索尼你们一个个都抛弃我,瞧不起我,视我为累赘吗?”梅清韵双目猩红,脸庞愈发扭曲。
“所以你们都选择她!”她的手指指向转移到梅清佑身侧的余然。
听到她的斥责,梅清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余然见状,伸手覆盖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语声淡淡的说:“你错了!当初我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也有过迷茫;也经历过无数的失败;也抱怨过老太爷不公平,到后来,我明白,那些负面的情绪都只会增加人的心理负担,使人格扭曲,并不会我给带来任何的好处。一个人想要强起来,只有靠自己抓住每一个机遇,不要放弃自己,不怨天尤人怪责别人。路是自己选的,自己的人生,得由自己负责。”
她坐正身躯,微抬下巴,语气极为骄傲反击回去:“梅清韵,有一点你不可否认,你的天赋比我强!你一出生就少见的六尾,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然而现在,你却连普通的女孩都不如,而我却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不是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梅清韵无法接受余然嘴里的事实,摇晃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
看到她趋于疯癫的样子,梅清佑憋了一肚子的怒火陡然间消散,脑海中浮现初见梅清韵的一幕,想起她在梅家待的那几年,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他反手握紧余然的手,刻意岔开话题:“新郎换人!秦颂,你不会介意吧。”
“清佑。”横了眼落井下石的梅清佑,余然朝秦颂歉意地笑笑:“子敬哥哥,我们会尽快离开,返回妖界去和小命他们会合。”她空着的那只手偷偷摸摸爬到梅清佑的腰间,捏起一块软肉,使劲旋转。
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反对吗?人家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秦颂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但任谁都能从中品出里面苦涩的味道。余然和他的缘分太浅,老天只给了他做兄长的福利。
“你们快点离开吧!一会恐怕走不了了。”他收起满腹的苦涩,开口催促。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心间的伤痕,恐怕此生难以愈合。
“子敬哥哥……”余然犹豫片刻,难以启齿。楼下宴会厅一百二十桌的宾客可都等着新郎新娘下楼去敬酒。她这样一走了之,剩下秦颂一人,让他怎么收场。
“没事,我会解决的。”秦颂强打欢颜,安抚。
“然然,我们得快点离开,大哥如果追过来,我们就逃不掉了。”不是梅清佑不通人情,而是事实逼人,他不得不当黑脸。
“你们快走吧。梅洪良的势力深不可测,我连他的边角都摸不到一点。”秦颂习惯性地想要抬手拍拍余然的头,手刚抬起,眼光触及手揽在余然腰间的梅清佑,这才意识到,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已经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了。他今后再也不可以做那些只有她丈夫才可以做的亲昵举动。
“子敬哥哥,若哪天你想离开,就去大竹林里的枯井边。”余然恋恋不舍地告别。
“不准走,要走带上我一起走!”见他们俩要离开,梅清韵发疯一样地扑过去,不想中途却被粉团子拦住,弄晕在地,只听粉团子语速极快地吩咐:“然丫头,你和梅家的小子先离开。清韵丫头就交给老身!”
话音未落,梅清佑冲秦颂投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色,打横抱起余然,一步从阳台上飞跃下去……空气中飘过来一阵对话
“清佑,我们是回妖界还是修真界?”
“那两地都不安全,我们去其他界面旅行——”
“我想去仙界,听说那里的人都长得极为好看。”
“再好看也没本少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