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对她说话这么刻薄无情，竹烟就那么红着眼盯着他，讽刺极了，“你觉得这地方脏，还过来干什么？”
郁司城想说“不是让我过来看戏？”，但话到喉咙口还是咽了回去，选择不再刺激她。
只是立在门口，目光幽暗的盯着她，声音低低稳稳，“把东西扔了。”
她笑了一下，“你不是要看么？这还没开始演呢，大费周章的过来，好容易让我有了表演的兴致，不看不是可惜了？”
刚刚还情绪异常剧烈的人，这样忽然的平静和讥讽的笑着跟他说话，会让郁司城感觉真实的不安。
“你给我知点儿好歹、适可而止，竹烟！”
竹烟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冷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真是可笑，明明是你逼我到这一步，怎么又成了我不知好歹呢？”
有钱有势果然是什么都能掌控，“你干脆去当导演算了，想让人怎么演就怎么演，罗媛去演，沈方羽给你们写，你们三刚好一台戏啊。”
“我最后再说一次，把东西扔了，给我过来！”郁司城稳稳地立在浴室门口，用一贯具有压迫性的视线睨着她。
竹烟一直绷着神经，手里握着玻璃的力度也有些麻了，虎口泛白，说真的，其实也感觉不到疼。
扶着洗手台的力度松开，她也没想好是要做什么，脚步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
但她忘了现在浴室里，在她站的位置旁边到处都是她自己弄得玻璃碴子，她这么一挪步，只觉得脚跟处传来清晰的痛感。
不知道有没有戳进去，可是脚底太敏感，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猛地缩脚。
“嘶！”
低头去看，长发遮住了视线，也感觉到视线里的玻璃渣子无端晃动着。
她忘了，她今天就随便啃了点吐司，根本没有正经吃饭，这会儿一手松开了扶着的台子，一脚被玻璃扎到抬了起来，整个人就这么失去了平衡。
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看到她垂下脑袋，整个人要往前扑，而握着玻璃的手下意识的向前撑。
只有一个后果：玻璃会直直的插进她胸口，或者喉咙！
那一瞬间，他胸口狠狠的一紧，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坚硬的身躯借着臂力狠狠一推门框就冲了过去。
竹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平衡自己了，手里胡乱一划，然后被强硬的力道阻拦住。
郁司城接住了她，就在她面朝满地的玻璃扑下去的前两秒。
但她的身体摔得太低，他就算把她接住了，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带着她安然无恙的站起来。
他被她的惯性压得往后退着，后背狠狠撞在旁边的马桶上。
“嗯！”
她听到了他低低的闷哼，带了几分压抑的疼痛。
竹烟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他的脸，他已然狠狠握着她的手腕一转，一个拇指以很好的角度和力道掰开她的手。
“啪！”她一直握着的玻璃块终于落到地上。
头顶也传来男人阴郁的嗓音：“但凡你聪明一点，捡回一条命，就该知道怎么讨好我，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惹我！”
讨好？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淡淡的悲哀，“我有那个资格，有那个立场么？最重要的是，也没有那个理由。”
“你没有么？”他薄唇紧绷，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因为忍着疼痛。
距离很近，所以那双幽深的眼，那种深沉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睨着，越让人觉得压迫得喘不过气。
竹烟尽量不回避的看着他的眼。
从唐嗣要出事之前，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说话。
虽然刚刚还剧烈无比的对峙着，但是她的确觉得此刻的交谈真真是平静的。
他问的什么，理由么？
她想从他眼睛里看到些什么，可是没有。
为了唐嗣，她把事情做到如此，他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了，更不可能对她有所期盼。
“你是怎么跟安轲儿说的？”他薄唇轻碰，嗓音却很冷，甚至她觉得那里边带着几分讽刺。
“为了你口中所谓的爱，你什么都能去做？”
竹烟蹙起眉看着他，她和安轲儿聊了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她回答，他再一次微扯薄唇，“你对唐嗣，不就是这样付诸行动的？为了他能活命，你什么都为他做了！”
“可他依旧没能得到好结果。”她终于顺口接了一句。
只见郁司城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顺势忽然起身，几乎直接扔在旁边的洗衣机上。
似乎又觉得不解气，宽阔的身躯压力过来，在她身上投射出一片压抑的阴影，“你最好搞清楚我们在谈论什么？为了唐嗣，你打算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他又凑近了她一点，狠狠捏了她下巴，“如果真的那么想她，我也许真的可以成全你下去见他！”
这一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告诉她。
所以竹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就当回到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
好，她点了点头，“就算我爱你，这理由就够我讨好你？够我赖在身边？”
“不够么？”
他们太近，他一开口，气息几乎已经在她鼻尖萦绕。
竹烟想往后退一退，但是后边就是墙壁，身侧是他有力的手臂撑着墙。
她只得仰起脸看着他，带着讽笑和不解，“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你又改了主意，在授意我继续喜欢你，继续待在你身边。”
男人没有开口，只是抿着薄唇看着她。
“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她道。
“这不是该你管的。”
果然，她微咬唇，不言。
郁司城握着她的下巴，一张冷峻的五官淡薄，眼神冷静，“我给你机会。”
“给我机会有什么用？”她笑了笑，“难道我锲而不舍，能换来你的感情，换你离婚，换你抛弃妻子？”
男人再一次强调，“我说了，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你真以为我不懂？只要我今天答应你，我就永远见不得光！”她看着他，“你何必对我这么残忍呢？别人的青春是青春，别人的一辈子是一辈子，我的就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