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羽裳本以为楚希要是没找到他们,自然会打听到他们在牢里,应该不出半日,他们就能从牢里出去。
可意外的是,一天过去了,牢房大门还是紧闭,这期间只进来一人说官府正在彻查夜明珠一事,等查明真相自会放他们出去。
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难道说是楚希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望着一眼正呼呼大睡的凝夜轩,额头划下整排黑线,这人敢情把牢房当成自己家了……
再抬眼,四周黑暗潮湿,见不得一丝阳光,有的,是无尽的昏冷,韩羽裳脑中忽然闪过几许画面。
似乎,什么时候,她也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囚牢里呆过?一张张恐怖狰狞的脸,血流成河,血与肉散落满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而她,为了生存达到师傅的要求,不断的嗜血残肉。
“凝夜轩。”她唤了一声,声音低哑,似乎在强压着什么。
“嗯……”
“出去。”她讨厌这里,讨厌黑暗的地方,这里让她想起曾经在幽宫的日子,那是不见天日的人间地狱,每每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在她心中难以平静。
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凝夜轩睁开眼,昏暗中望向她面无表情的精致小脸,“羽裳小姐,怎么了?”
“我们出去。”她哑着声,又重复了一句。
低垂的眼眸藏住了内心深处的凄凉,小手紧握成拳,她想闭眼,不想看那些狰狞的画面,可一闭上眼 ,更多七窍流血的脸孔飞进她脑中。
“羽裳?”凝夜轩猛然握住她紧握成拳的小手,抚向脉搏,顿时剑眉一皱,她体内真气乱窜,气虚不平,有点像走火入魔的预兆,这丫头,到底想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她突然乱了体内的真气?
“出去……”韩羽裳眼神有些涣散,在她眼底的,是满室的鲜血与血肉,只想着离开这个地方,仿佛 根本看不见凝夜轩一般,凝夜轩急了,心急如焚的试着叫醒她,不敢强行用自己内力去平复她体内乱窜的真气。
“羽裳小姐,羽裳……”
是谁在叫她?韩羽裳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看着四周不断靠近自己的狰狞面孔,她突然开始挣扎,“别靠近我!别靠近!不是我杀了你们……”
对!不是她!她只是执行任务而已,收买任务的才是凶手!更何况,她已经不是凝夜紫了!这一世她叫韩羽裳!不是凝夜紫!
“我不是……不是凝夜紫,我叫,韩羽裳……”
“凝、夜、紫。”听到这名,凝夜轩全身顿住,透骨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羽裳从涣散中醒了过来,后背上贴着一只温热的大掌,似在轻轻安抚。
见韩羽裳醒来,凝夜轩一笑,慢慢的放开她,轻道:“好多了么。”
韩羽裳疑惑的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陷入梦魔了。”他淡淡的解释,没说出口的是,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身体微微一僵,额上还有几丝细微的冷汗,梦魔么,她抬眼环视一周,这里,实在像极了那个地方。
瞧见那柳眉皱起,凝夜轩动了动,蓦然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轻轻将那蹙起的眉梢抚平。
韩羽裳愣了一下,眼中一道暗光微不可闻的划过,后退了一步,“我没事。”
“没事么?”凝夜轩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你,真的没事吗羽裳小姐,或者,我该叫你……二姐?”
身体顿住,韩羽裳猛然抬起头瞪他,“你……说什么……”声音低哑,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凝夜轩上前一步,身上赫然散发出摄人的气场,逼近韩羽裳,“你是凝夜紫,是我二姐。”
韩羽裳静静回望他,脸上的神色不变,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会知道?
“凝家有二小姐吗?没听过。”她淡淡的道,竟自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不再看他。
在天下人面前,凝家并没有二小姐。
听到这话,凝夜轩莫名的心中一疼,从小他就知道凝家后山还住着一个姐姐,那个姐姐是哑巴,有好几次,他偷偷跑上后山去,总会见到那静静靠在树上,对面天空发呆的二姐。
那时候,他总是默默的站在树下,陪着她看天空,直到她失踪,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或许以前,我也不会相信什么轮回转世,灵魂重生的事情。”顿了顿,他额首,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我信。”
他看着她,又道:“十四年前,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死,才会重生到韩羽裳这具身体之上。
韩羽裳沉默,忽而低低一笑,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冷漠,“想不到堂堂的凝家少爷,竟然会相信这种鬼神缪论!还真是让人意外!”
她还是不肯承认吗?凝夜轩缓缓的坐了下来,咛喃轻叹:“以前的我,是不信,不,应该说,上辈子的我,的确不相信这些东西,什么穿越,什么重生,在科学里,是不可能发生的。”
韩羽裳愣住了,他说上辈子,上辈子……难道他……
“不错。”凝夜轩肯定的点头,“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
这是凝夜轩的秘密,从他出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是凝霸天的亲生儿子,他是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先皇的儿子。
他亲眼看着奶娘抱着他来到凝府,凝霸天颤抖的接过他,留下了几滴男儿泪,当时他不明白凝霸天哭什么,后来才明白,他哭,是因为他是凝霸天最心爱的女子与先皇生的儿子,只是,他所爱的女子,已经逝去了。
“你是谁?”韩羽裳问,从来没想过,在她身边,还有人像她一样转世轮回。
“我是谁?”凝夜轩茫然的眨了眨眼,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韩羽裳不解,不是这个世界的?难道还是另一个世界的?怎么可能!
“我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或许是时空交错的原因。”他认真的 看着韩羽裳说道:“所以在听到你口中念着二姐的名字时,我想到了这个可能,凝家之外,谁都不知道有凝夜紫这个人,而你知道。”再想起之前她对凝霸天的举止态度,他就渐渐肯定了,她一定是凝夜紫的转世。
韩羽裳沉默,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今天的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凝夜轩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轮回转世的人。
“二……羽裳。”他本想叫二姐,忽然又想到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十四来岁的小丫头,叫二姐也太奇怪了,于是又改了口,“羽裳,你能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你会重生在韩家?”
韩羽裳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心纷乱的思绪,没有说话。
凝夜轩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开口,突然发现,那娇小的身子是如此的单薄。
牢里弥漫着一种淡漠的气氛,半响后,韩羽裳终于抬起头来,想说是的时候,突然牢房的门被一阵大力震开。
“啪——”的一声巨响,牢房门横尸当场,紧接着传来一道非常低沉性感的声音。
“唔,这里还真不好找,丫头,你怎么这么喜欢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来玩呀,真是孩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