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冒是任颧禾一手提拔的人,自是任相一派。任相势大,依附他的小官也跟着张扬跋扈、心高气傲起来,当年靴公公领太子爷命令出门办事,在崇武侧门遇到正要进宫的许冒。
两人都是乘坐马车,而侧门通道虽不窄,可却不能容纳两辆马车同时进出,只得一个先一个后,位高之人只是先行。
许冒乃四品京官,只是比一个阉人太监来的重,可靴公公手里的拿着太子的贴身令牌,见令牌如见太子,侍卫当然不敢拦他,全程开道让靴公公先出了崇武门。许冒此人也算得上是趋炎附势的真小人,见一个没根的阉人竟然欺在他头上,心里自是不服,可对方又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宫人,他也不敢出手打骂,不过没少在背后咒骂靴公公活该断子绝孙。
阉人最忌讳别人说他没子没孙又没根,而这许冒每次见了都要冷嘲热讽的提醒靴公公一次,靴公公对他自是恨极。
如今见许冒这样,如果靴公公不幸灾乐祸一番岂不妄为人?
“这些老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太子爷悠闲的摇晃着腿,翻开手里联名上书的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扬手就扔进了宫殿角落的火炉中。
‘哄然’一声,火蛇卷起,将奏折化成灰烬。
“……”靴公公不敢多言,因为他看清了太子殿下眼底那抹杀机。犀利的目光如毒蛇般阴辣,看得让人心底发寒。
太子爷拿起锦帕擦拭着掌心,“可查出那碟糕点有经过谁的手了?”
靴公公脸上划过一抹疑惑,思维转了一转才明白太子爷说的是合欢散之事,“回爷的话,查出来了,是园子里名叫玉兰的女子。”
“玉兰?”显然太子爷不知是何人。
“是下面的官员送来伺候爷的‘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是指专门养来伺候大贵人的女子。‘养瘦马’在承天国也颇为流行,他们将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可赚达千五百两。一般百姓见有利可图,竞相效法,蔚为风气。
而官家养来送给皇亲贵族的‘瘦马’当然不是民间小户人家可以比拟的。他们买来的女子无一不是绝色姿容,婀娜身材,而教授给她们的也不是简单的歌舞书画,这些女子魅惑男人的功夫比烟柳花巷的妓子都要略胜一筹,那一手伺候男人的功夫……渍渍!让男人死在床上都愿意哦!
玉兰是前两日送来伺候太子爷的‘瘦马’,许是耐不住寂寞,许是受人蛊惑,竟胆大的给太子爷下合欢散。
太子爷面容俊美,凡是见过他的女子无一不心生钦慕,可太子爷的手段也是阴狠的,后院的女子虽然天天想着得太子爷的宠爱,好坐上太子妃位,可也没人敢使手段爬上太子爷的床。
因为知道她们不敢,所以便没怎么防备,谁知出了胆大包天的!
害得太子爷差点失身!
小靴子公公见爷脸色阴郁,小声开口,“爷,可要将那玉兰处置了?”
太子爷摆摆手,漫然笑道:“供做!”
“啊?”小靴子公公一脸茫然。
“要是没她的合欢散,本太子哪能亲到墨墨的小嘴,摸到墨墨的小手,还让墨墨……”一提到此,太子爷的神情又荡漾起来了,股子里的媚意浮上表面,眉梢更是染上艳丽旖旎。
害得小靴子公公赶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太子爷的一句话,让玉兰在东宫地位瞬间高涨。下午,靴公公便亲自领着人带着太子爷赏赐的东西去了花园,见那位玉兰姑娘。一时间园子里的美丽女子们都看红了眼,薛如雪更是气得折断了手中桃木梳。
美目中阴厉一闪而过,原本以为怂恿她对殿下下合欢散,不仅能除去一个对手,如果抓住机会,还能得太子宠幸,不想……
“薛姑娘。”丫鬟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素食盒。
薛如雪收敛眼中的阴厉,整理一番身上的素衣白裙,侧首嫣然含笑道:“回来了。”
“恩。”丫鬟将食盒放在桌上,从中端出一碗美容养颜的参汤,“姑娘,参汤来了,您赶紧趁热喝吧。”
薛如雪接过参汤,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问道:“可打探到那戴面具的女子是谁了?”
“姑娘,太子爷身边的人口风都很紧……”
次日,以墨被景阳和呈袭联手赶出了王府。
望着避她如蛇蝎的老管家,以墨满头黑线。
老管家见以墨冷冽阴鸷的眸子望来,吓得浑身一抖,扬起皱得堪比菊花的老脸,牵强的笑道:“小主子啊,您、您您别这么看着老奴,老奴年纪大,经不住吓。这是、是王爷跟王妃下的命令,老奴也不敢违抗啊,小主子啊,您还是赶紧提着食盒去梨园报道吧,不然、不然……嘿嘿,王爷说了,如果您不能学一首曲子回来,就不能让你进门。”老管家顶着无穷压力,终于把话给说完了。
呈袭听了许冒诋毁他家宝贝女儿,怒打完人之后,细想之下,顿觉有些心虚,因为除了容貌粗鄙一项,人家说的都事实啊。好吧,为了让那些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大吃一惊,呈袭决定将女儿好生打造一番,当发现此想法竟与爱妻不约而同之时,呈袭更是劲头十足,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的将以墨赶去京城最好的‘梨园’女子学馆学艺!
这不,清晨一早,天刚麻麻亮,呈袭就冲入以墨闺房,丝毫不顾一众目瞪口呆的小厮丫鬟,将女儿从温暖的被窝里拧起来,然后拿起一件衣服胡乱往以墨身上一套,在将她头发往后一束——一拧!一套!一束!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转眼间以墨就人模人样了。
她还没怎么醒过神来,身子就一轻,等她完全回过神来时,人就已经站在王府大门外了!
以墨伸手揉揉青筋暴跳的额角,只觉头疼的厉害。
当以墨抬手的时候,老管家还以为小主子是要打他呢,吓得往后一跳,后见小主子没有迁怒的迹象,顿松口气。一脸欣慰的暗道:那感业寺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还真将小主子体内的暴戾之气给压下了。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是要见血才能消小主子的心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