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处深山之中的仙境,仙雾缭绕,房屋若隐若现,空隙中,偶尔走出几个素衣,高挽发髻的女子。
江素辛被蒙着眼,丢进一个轿子内,颠颠簸簸的进了深山中,那座雾气萦绕的古老宫殿。
“人带来了么?”
“带来了。”
“快进去吧,宫主等着呢。”
……
江素辛耳边只闪过这匆匆的对话后,被人一把拉了出来,带着走进去,只感觉跨过了一个极高的门槛。
“宫主。”
“我让你们请贵客,还不快解开。”是个温柔略带了些温怒的声音。
眼前的布条终于被揭开了,殿内的灯火柔和,江素辛眨了眨眼睛,才适应下来。
富贵堂皇,这是江素辛对这个大殿的第一感觉,墙壁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好似金子砌的墙壁。
高台上坐着一妇人,身穿浅红色衣袍,上绣有芍药花,头上戴着璎珞,朱唇微微紧抿,柳叶眉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此时正打量着江素辛。
江素辛亦是微微一怔,看着妇人的面容,竟有些熟悉,爹爹曾经珍藏的那纸画像,画像上的女子,跟眼前这个妇人,眉眼间竟有些相似。
似乎除了那画像上的女子外,还有些熟悉感,江素辛却想不起来了。
“你是江甫之女?”夫人的声音温柔好听,一瞬间就让人放下了防备。
“嗯,敢问阁下何人?”江素辛清清淡淡的,也不害怕。
那妇人既提及她的父亲,定然与江家也有几分渊源。
夫人微微一笑,脚步轻抬,转眼间就来到了江素辛的眼前,勾起她的下颚,似乎在好好的打量江素辛的面容。
“江甫可曾告诉你,北冥潇?”她的手指划过江素辛的脸,轻声问道。
江素辛闻言愣了愣,北冥潇?
姓北冥的,是北漠皇族,她的爹爹未曾与她说过,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只见妇人转身,呸了一口,似乎气急,“那个老匹夫,若是姐姐泉下有知,定然不会原谅她。”
而后她又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眼角有些泪水,姐姐……
“你……”江素辛想问她怎么了。
只见妇人转过身,带着笑意看着她,“离子旭没有告诉你,凝月宫主最见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么?”
师傅还在时,她跟着云游四方时,的确听闻过,凝月宫主与桃花公子的传闻。
只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凝月宫主,久仰。”江素辛当下恭敬起来。
凝月宫主是师傅口中极得赞誉的女子,所以以前,江素辛把凝月宫主当作榜样,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那个能够在师傅口中担起赞誉的女子。
下一秒,凝月宫主的手掐上了江素辛的脖子,江素辛的脸憋得通红,求生的本能让她使劲的拍打眼前妇人那骨节分明的手。
就在江素辛将要停止呼吸的时候,凝月宫主把她扔了出去,带了些许怒气说到,“你若不是他的女儿,我今天必定会杀了你。”
江素辛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那个已经回到高位上的妇人,一句一顿的说道,“凝月宫主,你与我有何冤仇?”
以至于刚刚见面,就要杀了她江素辛?
凝月宫主当真喜怒无常。
“问得好。”凝月宫主拍了拍了手,“果然不愧是他的后人。”
凝月宫主扔出一卷裹得极好的画,“你自己看看。”
江素辛捡起来,打开画,上面画的也是一副画像,与爹爹珍藏的那副,一般无二。
左下角,写着潇妹,江甫作,延德十年。
大夏把自己爱慕的女子,都称作妹。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江素辛,你爹欠了这个女子的,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他们会过得很幸福。”凝月宫主的话语还是温柔极了,可是温柔中藏匿了一丝残忍。
“说的好,纵使我爹欠了她,那是上一辈的事情,凝月宫主,这一切,也不应该你来声讨。”江素辛犀利的回答道。
对于一个刚刚要杀了自己的人,江素辛心底的好感荡然无存。
“巧言令色。”凝月宫主厌恶的看了江素辛一眼。
那年,姐姐执意来到大夏,她知道,不过是为了那个江姓之人。
姐姐多爱他,她知道,所以即使心中与姐姐想的一样,也不敢说出来,哪怕后来……
那人却突然传出要娶皇帝胞妹,且皇帝胞妹已经身怀六甲……
姐姐枉费你的一番真心。
“我的确巧言令色,凝月宫主,素辛敢问你,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声讨我的?”江素辛着实好奇。
凝月宫主似乎恼怒极了,一时找不到言语,只是嘴角的笑容由温柔变得讽刺,手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柄长鞭。
“江素辛,我答应过北冥潇,不杀你,今天我代替你爹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也好好的知道,知道,有些男人你不能惹,别一天到晚学你娘的浪荡摸样,到处勾引男人。”
凝月宫主手里的长鞭,缠上江素辛的腰身,举至半空中之中,毫无防备的松开,一鞭一鞭的落在身上,只听得骨节都在作响,江素辛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她不能丢了江家的脸。
凝月宫主,其实就是个疯子,这是江素辛心底的认知。
衣衫在鞭打中,碎了,露出白皙的肌肤,又有纵横交错的红痕在上面,煞是好看。
恍惚一眼,凝月宫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江素辛直愣愣的摔在了地上。
凝月公主冲到江素辛的面前,撕掉江素辛胸前的衣物,露出那颗朱砂痣,神情竟有些呆滞。
嘴里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她只觉得喉咙干涩极了。
思绪飘回数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当时身怀六甲,手里抱着姐姐刚刚出生的一双孩子,夏日穿得单薄,那孩子的胸前也有颗朱砂痣,与这颗一般无二。
北漠皇族的女子,每个人的胸前都会有一颗朱砂痣,她有,姐姐有,眼前这个贱人生的女儿也有。
“你……”江素辛下意识的想要捂着被人肆无忌惮注视的胸口,手却被凝月宫主打落。
……
“宫主,少主来了。”一个女子握着手里的剑,进来低声禀报。
凝月公主刚想说,让她去打发了,就听见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进殿内,“凝月宫主,不是放言要嫁给我?怎么,我来了,不欢迎?”
江素辛闻言,心里的警戒松了松。
离子旭来了。
“子旭,你出去。”凝月宫主的话语有些怒气,似乎不愿意离子旭看见她这么血腥的一面。
腰上被一股力量拉扯,江素辛转眼间就被离子旭搂在怀里,身上披了件披风,也不至于太狼狈。
离子旭捋了捋江素辛凌乱的发丝,缓缓道,“宫主,我说过了,你不能动江家女儿。”
凝月宫主亦是笑了笑,“我动谁,需要先和你说么?天真。”
“你答应过姨娘。”离子旭见自家娘亲不吃这一套,又说了姨娘。
他的映像中,她的母亲异常的尊敬姨娘。
凝月宫主哼了哼,浅咒了一句,“吃里扒外的家伙。”
见状,离子旭就要带江素辛走,“我说过她可以走了么?”
“那么,你想如何?”
“子旭,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有大夏皇帝就在山门下。”凝月公主爱惜的擦拭着自己的长鞭。
离子旭薄唇勾起,“我知道。”
“当然,我这凝月宫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地方,走或走不出,看你的造化。”
离子旭一怔,他的母亲从来不曾这样对他,今日……
来不及细想,殿外有悄悄集合的细小声音。
“好。”当下是要离开最重要。
“嗯。”凝月宫主莫了,还看了看江素辛那被披风遮住的胸前。
那颗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