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叶忽忽尴尬的举着半截大木棒子,他想不到这位金矿主的儿子看似白净粉嫩,竟然如此皮糙肉厚,以他的力气,这么大一根木棒子都敲断了,对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这位金矿主的儿子的后脑勺是铁打的不成?
顿时,叶忽忽悲从中来,金矿主也好,金矿主的儿子也好,但凡石河岛稍稍富贵之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他没有将这位金矿主的儿子一棒子敲晕,还被金矿主的儿子抓了个现行,依照金矿主的儿子小肚鸡肠、为富不仁的性格,他将必死无疑。
想到被扒光衣物鞭笞致死,然后将死体挂在金矿坑旁暴晒,杀鸡儆猴的场面,叶忽忽就遍体生寒,恐惧不已。
“不行,我决不能被扒光衣物鞭笞。”
想到这一点,叶忽忽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下一狠,扬起手中的半截大木棒子,就朝莫木鱼的额头劈去,只求这一劈能将这位金矿主的儿子劈晕,或者劈死。
“还来。”莫木鱼诧异的说道,他不知叶忽忽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他,更不知,叶忽忽为何要敲他。见叶忽忽扬手劈来的大木棒子,他抬起手一把就抓住了叶忽忽的手腕。
“完了,这次看来真是在劫难逃了,我不要被扒光衣物……对,咬舌自尽。”
见一击未成,还被莫木鱼抓住了手腕,叶忽忽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落在这位金矿主的儿子的手里,受尽折磨而死,他毅然咬向了自己的舌头。
好痛啊……咬舌的过程实在太过痛苦,短暂之间,叶忽忽就痛出了眼泪。
却就在叶忽忽咬舌时,他与莫木鱼的头顶,十丈之处,骤然汇集起一片十丈见方的阴云,轰然一声雷鸣沉闷的炸开,一道醒目的雷电直劈而下,落在了莫木鱼身上。
叶忽忽被这道突然生起的雷鸣闪电吓了一大跳,心惊之下,松开了咬舌自尽的牙齿,也全然忘记要咬舌自尽这回事。
莫木鱼也被吓了一大跳,一道雷电而已,虽然被劈是有些痛苦,却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怎么好端端的会被雷劈?”莫木鱼暗道,却在这时,第二道雷鸣响起,第二道闪电随之又落在了莫木鱼身上。
“啊……”叶忽忽吓得尖叫一声,丢掉手中的大木棒子,手腕从莫木鱼手中挣脱,吓得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就在叶忽忽的手腕从莫木鱼手中挣脱的同时,他们头顶十丈处,那片十丈见方的阴云,又在骤然之间,消失不见。
情比金坚阵?碰不得别的女人?
“叶忽忽是个女人?”莫木鱼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若叶忽忽不是女人,他又何至于无端遭了两道雷劈?
打量着捂耳蹲在地上的叶忽忽的面相,抛去灰头垢面不说,生得倒是极为标致。细看之下,莫木鱼又发现叶忽忽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赫然,莫木鱼想起,在瀑布下深潭中沐浴的那位清丽素雅至极的姑娘。
“难道那位姑娘就是叶忽忽?……不是难道,必然就是她了。”莫木鱼想道,“或许是她发现了我偷窥她沐浴,才会提着大木棒子来找我报仇。我当时的手脚很轻,也刻意隐藏了气息,不应该被发现呀。”
偷窥人家姑娘家沐浴,被姑娘家提着大木棒子敲一棒子也是活该,莫木鱼自然不会追究,但他很好奇,生得如此貌美的一个姑娘,为何要乔装成灰头垢面、污秽不堪的模样示人。
不过细想一番,莫木鱼也就明白了,石河岛上海盗横行,叶忽忽或许是为了自保,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
短暂之间想通了这些问题之后,莫木鱼蹲在了叶忽忽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也不知这位金矿主的儿子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青天白日的,竟然无端遭了两道雷劈。可是,他怎么就不被雷劈死呢?难道这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吗?今日,我落到了他手里,也不知下场会是如何凄惨,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雷鸣消散,叶忽忽平定了心神,悲愤的想着,瞧着莫木鱼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吓得不寒而栗,仓皇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惶恐之下,吞吞吐吐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见她摔倒,莫木鱼站起身,准备伸手将她拉起,却想起只要跟她有身体上的接触,就会被雷劈,伸出去的手也就收了回来,笑着说道,“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我背后,不被我发现,是怎么做到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母亲也不能没有我。这位金矿主的儿子面色和善,今日又被两道雷劈了,或许不敢再做坏事了,今日会放过我也不一定。”叶忽忽如此想道,爬起身盯着莫木鱼说道,“我告诉了你,你就会放过我?”
“当然,我的鸡都给你吃了,我像是小气的人吗?”莫木鱼含笑说道,“不过就是无端被你敲了一棒子罢了,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保证不追究。”
“好,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叶忽忽如释重负,“我天生步子轻,气息弱,外人只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发现不了我的存在。石河岛上海盗猖獗,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平安无事到现在的一个原因。”
吴云飞有着与叶忽忽类似的体质,也不知吴云飞有没有这种,只要不被人亲眼所见,就发现不了存在的禀赋?
“至于我为什么要用棒子敲你……”
叶忽忽神情虽然自若,语气中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指了指崖壁上的那株阳元草说道,“我早就发现那株阳元草了,我母亲病重,需要它续命,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一直在想怎么将它采下来,谁知方才路过石崖下,看到你也发现了那株阳元草,我不想母亲的续命之物落在你手里,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将你一棒子敲晕,然后先你一步,去将那株阳元草采走。”
原来是这个原因,莫木鱼还以为是他偷窥了叶忽忽沐浴,被发现了,才挨了一棒子。
阳元草在莫木鱼看来一文不值,在叶忽忽看来却是母亲续命的仙药。
“无意间偷窥了你沐浴,帮你采下那株阳元草也是应该,只是不知,那株阳元草是竹剑春雪看上之物,它会不会让给你?罢了,你的母亲需要阳元草续命,我去买几株送你就是。”莫木鱼想道,同时问,“你敲晕了我,可是找到了将那株阳元草采下来的办法?”
叶忽忽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指着背篓中的一捆树藤,点头说道,“崖后有一条山路直通石崖上,我先从那条山路爬到石崖上去,然后将树藤一端固定在树上,一端绑在我身上,我沿着岩壁爬下去,就能采到那株阳元草。”
那株阳元草距崖顶的位置少说也有八丈,一个纤弱的女子将这样一根树藤绑在身上从崖上爬下去,危险性可想而知。
莫木鱼笑着说道,“石崖凹凸不平,树藤受力摩擦,必然会断,你会摔死的。”
“乌鸦嘴。”叶忽忽瞪了莫木鱼一眼,“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你若有更好的办法,那株阳元草我让给你又何妨。”
“我自然有更好的办法,不过……”莫木鱼捏着下巴,笑意盈盈的说道,“你确定你不会等我将那株阳元草采下来之后,然后一棒子将我敲晕,杀人越货?”
叶忽忽还真有这个想法,一时被莫木鱼说中,面色上尴尬难掩,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能有比我更好的办法,我不信,金矿主的儿子一个个都是蠢货,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
莫木鱼笑着说道,“飞上去。”
“飞上去?”叶忽忽鄙夷道,“你当你是神仙啊。”
“我就是神仙。”
修行之人,在一些僻远的村野之中,都被视为神仙。
在叶忽忽鄙夷的神色中,莫木鱼纵身一跃,飞上了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