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孟云天说到,“只等冷统领那边查出雇主便可。若那雇主的目的真是六部,我们只需在圆月之夜呆在周伯父府上便可,青玉门有规矩,定然不会随便改变目标。”
温柔儿看向周洛,“听见了没有,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周洛伸了个懒腰,也露出了笑容,紧张的心情终于算是消弭了。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之时,孟云天举着那几张写下来的重点开口道:“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那个小木屋的情况。”“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就是普通的木屋而已,在长安城郊的树林中。你若进去,里面就一个桌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一直在长安城郊的树林里?”“没错,每次拆掉,青玉门将其重建之时,仍然在那个树林中。”
“奇怪,这样就证明了很多信息啊。”孟云天有些疑惑,“既然木屋永远在长安城郊,而且建造过程并不被人发现,那很有可能建造之人进入山林在旁人看来是十分正常的现象。那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青玉门的人,一定在城郊的农户里有一个隐藏的身份?”温柔儿接过话,“这个可能性,在青玉门犯案几次后就被发现了。但不管是凌王府的人还是刑部的人,对进出过树林之人和长安城郊的农户都进行过排查,结果嘛——一无所获。”
“这是为何······”孟云天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反而又有些头晕,揉了揉额角。周洛看见孟云天状态不好,拍了拍孟云天的肩膀,“子卿,你瞧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反正我们如今也没事了。”
孟云天缓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明天去城郊看看。”“明天?就你现在的状态,我看还是休息一下为好吧。”温柔儿皱起了眉,周洛点头表示赞同。
“我现在回去,休息一晚还不够吗?”孟云天无奈一笑,“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好,就后天吧。”
“后天啊。”温柔儿想了想,“那后天就你俩去吧,后天是二十,探事司点卯。”
“点卯?”周洛有些奇怪。温柔儿看着两人,“当然了,虽然天天跟着你们鬼混,但我好歹也是有官职的。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事,就是皇上可能随时派个任务什么的,两个月也不一定有几次。但点卯还是需要的好吗。”
“那好,柔儿就去探事司忙自己的事,我和焕之一起去便可以了。”“好。”温柔儿和周洛一同应道。
孟云天和周洛一同回了云锦坊后,差人将周洛送了回去。孟云天觉得今日十分疲累,平时就算看了一天的账本,似乎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也许是最近睡得太晚了。孟云天如此想着,在桌边备了一壶水后,吹灯上了床。谁知刚躺下去,竟然就睡着了。
月璃来时,仍旧倒了杯水,但这次孟云天没有开口,她感到很意外。掀开床帘一看,孟云天早已睡熟,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月璃有些意外,但想到他今日一天都在凌王府的卷宗室看卷宗,一定很疲累,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这家伙,身体未免太弱了吧。看了一天书就累成这样,那你原来在江南是如何天天对账的?”
孟云天睡得很沉,月璃说话也没吵醒他。
月璃又坐在床边看了孟云天一会儿,站起身来,“好吧,你还是继续休息吧,今天就不烦你了。”她走到书案前,在纸上留下两个字后便从窗户跃出去了。
第二日快中午的时候孟云天才醒过来,开窗一看天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从未有过这么晚才起床的先例,太不正常了。
孟云天摸了摸窗边桌上的茶壶,水喝过了。
他一笑,走到书案前,见纸上多了两个字。体虚。
孟云天把纸拿起来,看着上面这两个字,笑着眯了眯眼,“有本事你今晚接着来,本少爷就让你解释看看,何为体虚?”
关于周洛这两天为何在家的时间剧增,周正和周夫人都感到了不寻常,但都没有开口问,周洛也不解释,一家人的气氛倒是奇异中透着和谐。
温柔儿回了探事司,刚好赶上探子们交任务,人还挺全。她一进去,其他人行了一礼便继续去忙了。她逛到自己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到一旁的柜子,上面有一个带锁的盒子。
温柔儿将那盒子取下来放在桌子上,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来。
这个盒子是温柔儿的宝贝,除了温柔儿绝不离身的钥匙外谁也打不开,就算是外力破坏也不可能。但盒子里却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块玉,成色也就是中上,并非价值连城的种类。温柔儿把玉握在手里,玉上有字,写着“闻风”。
温柔儿在成为探事司的探子之前,是个女飞贼,江湖称号,正是“闻风”。
温柔儿坐在桌前,闭上了眼。思绪回到了十多年以前。
那时候她就是个六岁的女孩,但从小没有父母独自生活早已让她比一般女孩成熟几倍。她整日和城边的乞丐们在一起,以乞讨和偷盗为生。
巷子里一直有一个老乞丐,听乞丐朋友说,这人以前是个画家,也有过名,但不知为何成了乞丐。温柔儿对他很好奇。
哦,对了,那时候温柔儿还不叫温柔儿,她没有名字,大家关系好的都叫她丫头,不好的直接叫丫头片子。这些称呼开始时孩子们也不知道,但在市集呆久了,自然就学了过来。
丫头开始天天和那老乞丐在一起,老乞丐不理她,她就在边上呆着。后来过了很久,老乞丐开始和丫头聊天,渐渐的,两人熟了起来。
老乞丐是城中的一个画家,一直算有名气,但有一天他卖画,有人给的价很低,他一生气把那人打了。那人后来将他告到了官府,他被关了几天。出来后,他的事迹人人皆知,画再也卖不出去,渐渐温饱都解决不了,最后成了乞丐。
“听说你是这帮孩子里偷东西最厉害的。”老乞丐对她说,“等你什么时候,把这做成了一个名堂,记得,千万不要让自己掉价。”
老乞丐几年后死了,死前把身上唯一一块玉给了丫头,那是他卖了第一幅画后买的,成色不算绝佳,但他存了很久,即使成了乞丐也没卖掉。
此时的丫头已经过得比一般乞丐好很多了。她自己修习轻功,虽进度十分慢,但也一直在进步。她现在已经能比较容易做到进入他人院墙不被人发现,并能拿着东西翻墙跑走不被人追上。
老乞丐临死前,将自己母亲的名字告诉了丫头:温柔。
他说,人至少要有个名字,才能证明自己活过。
丫头后来偷到了一尊前朝的青玉瓷器,将它卖掉后,用所得的钱安葬了老乞丐,并找到一家玉器店,在那玉上刻了“闻风”二字。
丫头改名叫温柔儿,给自己取了一个江湖称号:女贼“闻风”。开始闯荡江湖。
多年以后,女贼“闻风”之名竟真的在江湖中渐渐有名了起来。
温柔儿重新睁开眼,把这块玉放好后,将盒子锁上放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