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走了。”孟云飞提着药箱准备离开,孟云易看了他一会儿,在门口叫住了他。
“易安,事情都过去了。此次殷无痕前来,并非因为你,你不要太过执拗,最后若是伤人伤己,反而得不偿失。”孟云飞没有多说,点了点头接着退出去了。
孟云飞何尝不想让事情过去,就这么继续自己如今的生活,不为往事所累。但殷无痕的最初目的虽可能不是他,却绝不止一个最初目的。况且,他们两个的事情,的确正如几日前在花园殷无痕所说,很难过去,或者说,过不去。
这过不去的缘由,却是不能说,连孟云易也不能说。
孟云易可以说是家里,或者说世间除了殷无痕和孟云飞两个本人外唯一一个知道当年之事的人。其实在孟云飞的口中,曾经的殷无痕是十分的可爱,虽然调皮又常常玩闹惹得孟云飞不得安宁,但似乎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以说是生性善良。说殷无痕做出了杀害恩师,投靠杀手的事情,孟云易心中是存疑的,但碍于孟云飞当时失魂落魄的状态,他也不能帮着殷无痕说些什么。
到了下午,孟云天和周洛来看孟云易,三人聊了会儿家常。临走时,孟云易忽然把周洛叫住,说有事要对他说,让孟云天先在外等一下。
孟云天虽不解其意,但自然会对大哥的话照做,还细心地关好了门。周洛有些疑惑地来到孟云易身边,只见孟云易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叠好的字条,放到周洛手里,“劳烦阿洛帮久安大哥一个忙。”
“久安大哥,这个是?”“阿洛找个没人的时候,在今日入夜之前将这个字条塞到易安房间外的窗沿里,可好?”周洛握着字条问道:“久安大哥若是想跟易安大哥说些什么,那一会儿我和子卿直接把易安大哥找来不就好了?”
“阿洛不知,有些事情,言传不太合适,也说不出口。写信,算是上策,也不易被别人发现。”孟云易一笑,“阿洛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不是什么大事,周洛自然是一口应下。刚转头想出去,孟云易又道了一句,“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阿洛待会儿还是不要与子卿说了,以子卿的性子,难免多想。如今这殷无痕一事还未过去,不必再给他添这些烦恼。”“好,久安大哥我知道了。”周洛笑着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周洛还盘算着要是孟云天问起来该如何回答,谁知道孟云天压根就没打算问。孟云易把他支开就是不方便对他说的意思,既然不方便说,那自己就不用分心思再去非要知道这件事了,左右自己大哥不会做什么坏事。
周洛虽然是个路痴,但毕竟也住了几天,孟府再大也能认过来了。吃晚饭的路上,周洛将字条塞到了孟云飞的窗沿,没有一个人发现。
夜半时分,孟云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平日里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分外认真的侍卫们今日居然都睡着了,没有一个人拦住或者跟着孟云易。孟云易把房门关好,左右看了一眼,向后院走去。
夜半的花园四下无人,殷无痕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其中,像是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孟云易从暗处走了过来。
殷无痕见孟云易只身一人,轻蔑一笑,“一个人也不带,也不怕死在这里。”“自然是确定你不会伤我,才敢只身前来。”孟云易也笑了起来,却毫无敌意。
殷无痕和他相对,问道:“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会来?字条放在孟云飞的窗沿里,若是孟云飞比我先看见,你又当如何?”孟云易十分沉稳,缓缓答道:“易安很少关注窗沿,而你若是来看易安,必然会从窗沿处停留······我所赌的,不过是你会不会每夜都来看望易安罢了。”
殷无痕盯着孟云易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不愧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哥,真是懂他。”孟云易皱了皱眉,看向殷无痕,“你明知我与易安的兄弟关系,也清楚你们二人决裂究竟所为何事,为何还要把事情都怪在我头上?”
殷无痕收起了笑脸,看向孟云易的眼神中带了危险,“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如此激怒与我,不怕在此丧命?”“丧命自然怕。”孟云易的眼神中却是没有惧意,“只是清楚,我丧命,不会是因为你。”“这么自信。”殷无痕向前走了几步,此时与孟云易靠的极近,“一来便说我不会伤你,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为何这么认为?”
孟云易对殷无痕的突然接近有些意外,向后退了一步,殷无痕看在眼里,无声冷笑,却听到孟云易开口道:“作为大哥,我相信易安的看人眼光。”
殷无痕神色一顿,又继续笑道:“怎么,孟云飞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他是怎么说的?是恶心,还是毒辣?”“你又何必如此。”孟云易无声叹息,“易安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他若真的讨厌一个人,不会对任何人言及,只因他不会为这类人浪费口舌。”
“当年易安回家总和我谈起你,每每谈及你时,虽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却是有着很显然的纵容和轻松。”孟云易见殷无痕不说话,继续说道,“他是真的把你当作了很重要的师弟,亦是真心对你好。”
“很重要的师弟······”殷无痕神色飘忽,像是在回忆许久以前的事,周身的煞气下降了很多,却多了一层明显又浓厚的悲伤,“对,是这样的。作为师弟,很重要;有天不是师弟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孟云易见殷无痕这个样子,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殷无痕,你知道吗。在易安的话语中,你一直是个调皮爱闯祸,却可爱善良的人。说你杀了恩师,投靠杀手,我都不会就此相信,更何况是易安?你与易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致使你们两个恩断义绝,他还失魂落魄了好几个月。”
殷无痕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杀你,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再说了,我跟他的事情,你会不知道?”“我的确知道一些。”孟云易没有反驳,“但并非易安告诉我,而是他醉酒之后我不慎听来的。”
“醉酒?”殷无痕面上有了些疑惑。孟云易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易安从不沾酒。那次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喝酒,喝得大醉。醉后我把他安置好,他便自己自言自语了些你们两个的事情。”
“所以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只是知道一些,但你们究竟为何决裂,我不明白。”孟云易盯着殷无痕的神色,只见殷无痕又低下头沉默,良久后才开口说道,“有什么可明白不明白的。决裂了又如何······他逃不掉。”
孟云易不解其意,但也看出了殷无痕是真的没有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意思。也就是说,此次他来江南对自己下手虽是因为子卿,但他定是想趁这个机会把过去的事情重新提起并解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