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真的生气了，沙哑的声音越发严厉。
“荣儿，不得胡闹。”说着转头看向杨佑宁，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似乎认定了是她从中挑拨，“杨佑宁，你还不跪下？”
那双眼睛，如同毒蛇一样。
杨佑宁打了个寒颤，后背僵硬，却没打算妥协，“佑宁不知有何错，请祖母明示。”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得罪老夫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可她还是忍不住。
如杨佑荣所说，都是杨家的小姐，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你还有脸问？暗怀珠胎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可你入了太子府，竟然不小心谨慎，这么快便被皇后知晓，还敢顶撞皇后娘娘，你可知道这样做，会为杨府带来灭门之灾？”
杨佑宁站着不动，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可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莫名奇妙怀上的孩子，还有来自皇后莫名的敌意，她若是不顶撞，只怕第一次入宫就丧命了。
“老夫人消息倒是灵通，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佑宁若不自保，就会直接死在淑仪宫，只怕现在也见不到老夫人了。”
“哼，别想信口雌黄。”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可有交代你，入了太子府之后，不懂的事情听从孙嬷嬷跟玉儿的教导，你可有听过一句？还仗着太子妃的头衔，不把孙嬷嬷跟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让你回来，也是三番四次的阻拦，若不是孙嬷嬷，只怕你不会回来。”
杨佑宁没有否认，若不是幼龄，她确实不想回来。
“老夫人，传言不可信，自古女子出嫁三日回门，孙女是怕违背了古制，也怕给杨家带来不幸，才拒绝了孙嬷嬷。”
见她如此狡辩，老夫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似乎预示着她正在生气。
杨佑宁只当没看到，心里却在考虑着如何脱身，视线落在了杨身上，她似乎是不错的跳板。
“大姐，您觉得佑宁说的有道理吗？”
突然被问到的杨佑荣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老夫人，“祖母，九妹说的有道理，她已经遵从您的意思配了冥婚，您应该对她心有愧疚，为何还要为难她？她可是您的孙女，您不该这样。”
“荣儿，你莫要管这件事情。”老夫人语气越发严肃，不舍得训斥杨佑荣，便将怒火撒在了杨佑宁身上，“杨佑宁，你真是挑拨的好手，跟你那个死去的娘一个德行，若不是你跟她，我的孙子也不会吃这么多苦。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要知足感恩才好。”
训斥她也就罢了，可母亲已故多年，都说人死为大，老夫人却连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一起骂，杨佑宁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去，无论如何，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老夫人，人死为大，还是为自己积点德的好。”
一句话，房间里瞬间响起了几道倒吸气的声音，就连杨佑庭都不赞同她这样做，小声的喊了一句，“九妹，快给老夫人道歉。”
杨佑宁站着不动，“我没错，这是一个女儿为自己的生母捍卫尊严！”
话音一落，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她洞穿，“杨佑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老夫人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吧？”
“你好大的胆子！”老夫人勃然大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是谁给你的勇气，你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面对这样的指责，杨佑宁沉默了。
她能说什么？这些年她先是被丢弃在别院，后来沾了幼龄的光回了杨府，却被丢在角落里当透明人，除了粗糙的三餐跟一年四季的粗布换洗衣物，从未给过她一丝关爱。
现在，却理直气壮的跟她谈教养？
“既然老夫人问起，那佑宁就斗胆问问老夫人，什么是教养？”
“你，真是不知羞耻，竟然连教养都不懂。”老夫人捶胸顿足，“是我老糊涂了，不该让你嫁入太子府，你就是个野丫头，不仅不会为杨府带来荣耀，反而会为杨府带来灭门之灾，是我老眼昏花，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老夫人说着，朝着孙嬷嬷摆摆手，“把她带下去关起来，在她彻底反省之前，不用给她吃饭。”
听到这样的话，先前为她打抱不平的杨佑荣却没发表任何意见，脸贴着老夫人的手摩挲了一下，“祖母，莫要生气，身体要紧。”
“还是我的荣儿乖巧懂事，可你这年纪也大了，祖母也该为你张罗一门好的亲事了。”老夫人苍老如树皮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杨佑荣的脸，“乖，可惜你是女儿身，否则杨家就是你的。”
这句话说完，杨佑宁看到杨佑荣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在她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竟也不觉得别扭。
“九小姐，随老奴走吧。”孙嬷嬷走到杨佑宁身边，眼底透着不屑，说话的语气更没有一丝尊敬。
杨佑宁两个掌心里传来的冰凉的感觉已经彻底让她清醒，玉儿塞给她的冰块已经融化，只剩掌心的湿润，而杨佑庭给她的玉钗，却依然散发着沁凉的寒意。
“去哪里？”杨佑宁问到，没有要走的打算。
孙嬷嬷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她时，阴霾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你竟然？”
“老夫人，孙嬷嬷，本宫现在是太子妃，章管家还在外面等候，不是你们的身份可以处置的。”杨佑宁看着老夫人，又看向杨佑荣，“大姐，您说对吗？”
“九妹说的对。”杨佑荣点点头，给杨佑華递了个眼色。
杨佑華立即站了出来，“九妹，杨府可是你的根，不管你嫁给谁，都不要忘了根才好，没有杨府九小姐的身份，你有资格嫁入太子府吗？”
杨佑宁根本不搭理她，她对杨佑華没有丝毫好感。
“时间不早了，本宫若再不回去，只怕章管家要来要人了，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算是威胁了，老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孙嬷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不孝女带下去关起来？反了，真是反了，跟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不识抬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