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止的五官和凌宇浩有几分相似，但是不同于凌宇浩的棱角分明，他是那种稍微偏阴柔的美。
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真的是十分好看。
可是一旦笑容收敛，又会让人觉得十分严肃狠厉。
这会儿，他就收敛起笑容，屋内的气氛又突然安静，随口一问的话题戛然而止，程锦的心猛地下沉。
站起身贴着墙壁提高警惕。
可是凌止并没有跟随着她站起身，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柔魅的视线里，多了一丝程锦看不懂的惆怅。
他拨开糖纸，表情无悲无喜，连多看程锦都不曾。
嘴角淡淡说：“这是爸爸失踪之前，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
“爸爸？”见他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程锦试探性的坐回原位，“你的爸爸，也就是凌宇浩的爸爸了？”
这不是废话么……
凌止点头。
“你刚才说，失踪？方便跟我说说吗？”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凌止的表情，只要他有一丁点痛苦，程锦就准备终止话题。
凌止抬头，莹润复杂的目光盯着程锦，突然说了一句特别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你根本不是他身边的下人吧？你和凌宇浩正在交往，对不对？”
程锦语塞，额了半天，为难说：“正在交往这个词说的有点严重了。不过我个人觉得，现在的我确实已经不算普通的下人了，我和你哥的关系，有点复杂。”
“复杂？能有多复杂？”
多复杂啊……“其实我和你一样，是被你哥强制囚禁在这里的。”
“他为什么囚禁你？”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程锦眸光一闪，忽而靠近他，一脸神秘，“你呢？他为什么把你囚禁在这里？为什么凌堡里除了凌宇浩翔叔还有秦昭明，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呢？”
“也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都死了。”
“……”
程锦觉得凌宇浩和凌止这一点很像，他们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别人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瞬间终结。
算了，他们对峙多年，也不可能三两句话就能解开心结，总要慢慢来，所以也不能急于这一时。
程锦扬手拍了拍凌止的肩膀，非常够哥们义气的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程锦的弟弟了，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承诺，从来都是悦耳的。
对于凌止来说，被人这样守护，是自从爸爸失踪后再也不曾有过的待遇。
他和程锦也算不上太熟，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在慢慢朝她打开。
许是这么多年，从未有人真正走进这间自建房，和他这样并肩聊天吧。
秦昭明的不屑，翔叔的防备，凌宇浩的高高在上，早就将他推到千里之外。
低下头，他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程锦收回手，“不会吧？你是哭了吗？”
“才没有。”
“哈哈哈你眼睛都红了你还说你没有。”
“就是没有！”
他转过身背对着程锦，亚麻色的发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程锦猫着身姿趴在桌子上，瞧着他的侧颜，朝阳一样的笑意透着魔力。轻松让人对她卸下防备。
她拿起糖，递给凌止，“你很恨他，对不对？”
空气突然沉静下来。
凌止没有伸手接糖，而是点头，承认了程锦的问题。
“因为你爸爸？”
“是。”
“你爸爸失踪，和凌宇浩有关系？”
“是。”
程锦心里暗暗佩服了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
“其实你更恨的人是你自己吧？”
她坐回原位，靠着身后的凌墙，很能理解凌止的感觉，“我知道你更恨自己无能为力，无力抗衡，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面对凌宇浩，除了恨，其实你更在意这个哥哥。”否则，他怎么会拿着千山的地图却从来没有逃跑？哪怕连尝试都没有。
这足以证明，他在凌宇浩身边生活的还是很安逸的。
她的话，凌止并没有反驳，“起初是在意的，可是他为了如今的地位做的那些事，太肮脏。”
脏脏的他已经无法用所知的词语来描述给身边的女孩子听。
“人在很多时候的很多选择，更多都是为了自保。他如果不让自己强大起来，怎么保护你？”
程锦不知道凌止口中的肮脏到底指什么，可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和他一样嫌弃反驳，因为她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不想干净高傲的活着呢。
她的话，直击凌止的内心。
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他自己更从没想过。
程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温柔笑道：“小止，你对山下的世界有期待吗？”
“小止？”凌止惊愕，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人这么亲切的称呼他了。
程锦微怔，“怎么，我不能这么称呼你？”
“不，不是，能的。”
“那你回答我，你对山下的世界有期待吗？”
“没有。”凌止如实回答。
“……”程锦吃瘪，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说有啊。”
“你在教我骗人吗？”
“……”果然亲兄弟！
程锦翻了个凌眼，掏出手机，翻出相册，一张张色彩丰满的照片出现在凌止面前。
她的手里相册里装着整个孤儿院，孩子，教室，老师，互敬互爱的大团体。
凌止一张张看过去，眸色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光亮。
门外，影依旧保持高度警惕，可警惕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禁有些担心，犹豫了一秒后，抬手敲了敲房门。
“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程锦大声回应。
然后继续没有动静。
不远处的高坡上，秦昭明叼着狗尾巴草已经睡着了，凌宇浩还在观望，越等越担心。
起身，踢了踢身边的人，“我说，你是猪吗？躺在这里都能睡着。”
秦昭明配合的恩哼了一声，坐起身，“你在水牢里睡着的时候我嫌弃你了吗？没人性！”
看他站起身，他也跟着站起身，打了个巨困的哈欠后，拿起望远镜观望，“怎么样？人还没出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