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浩的话就像锐利的尖刀，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毫不犹豫扎入她的心脏，疼的她全身都在抖，双腿完全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道。
感觉脸上凉凉的，痒痒的，她伸手一擦，竟全是泪。
程锦赶紧揪起衣袖将脸上的泪擦个干净，她决不允许自己再为那个男人流泪。
走过的护士看到她不对劲，赶紧上前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她用力摇头，扶着墙站直，拼命的笑，“没事啊，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
“可你在哭啊。”
“我在哭？”她继续用力擦脸，因为力道太大一张小脸通红一片，“啊，刚才有个小虫子飞进眼睛里，我揉揉就好了，没事没事。”
“是什么虫子看到了吗？不能揉很容易感染的，您快去眼科，”
“不用了！谢谢！”程锦急声打算了护士的话，推开她跑了出去。
地下停车场。
程锦无精打采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刚要上车的程霸天远远看到她，立刻挥手：“小锦，这边。”
程锦已经跟着电梯上上下下坐了好几遍，直到再次完成心里建设，才肯出来。
哭也哭过了，难受也难受过了，可该做的事还要做，该当做没发生的还要当做没发生过。
七年前，更难过的事更惨痛的经历她都挺过来了，如今的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她揉了揉脸，眨巴眨巴猩红的眼睛，重新拾起微笑小跑到程霸天身边。
“爸，你还没走啊？”
程霸天纳闷，“不是赶你回去多和雪兰聊会天，顺便把宇浩带回来不要让他们单独相处，你怎么这么快就自己下来了？”
程锦心里痛啊，可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您都管不了凌宇浩让我怎么管呀？就随便他们吧，我们回家。”
“回什么家回家，他这么一天到晚陪在雪兰身边迟早要出事！”
“都这么多年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你和我都阻拦不了的，回家吧爸，我饿了。”
她语气软下来，凄楚可怜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程霸天注意到她情绪不对，看她强忍着的样子，叹息一声，妥协道：“那好吧，先回家。”
热闹的马路上，程霸天的加长林肯平稳前行。
程锦坐在最左边，视线一直盯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纵然程霸天对感情的事再不细腻，也看出自己的女儿不对劲了。可女孩子的心思都比较敏感，女儿明显不想多说，他这个做爹的又不好直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没话找话道：“平时唧唧抓抓的，这会儿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程锦知道程霸天看出她不对劲了，她也想收敛一点，可心里的难过真不是盖的，不是说想装作啥事也没发生就一瞬间能装出来。
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良久，才终于舍得转过头来，嘴角带着浅笑，“是啊，您逼着我参加郊游，我怎么会高兴。”
“就为了这事？”程霸天不太相信。
程锦眨巴着眼睛，“对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就这么大点的事情你至于难过成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啊，我一个刚失恋的人您让我去看姐姐和姐夫秀恩爱，多残忍啊。”
程霸天脸色一紧，“宇浩可是爸给你物色培养的人选，什么姐夫，瞎说！”
程锦吐吐舌头，“可他不是您的傀儡，不是您说让他喜欢谁他就喜欢谁，您说让他和谁在一起他就和谁在一起的。”
“这种事，事在人为。八字还没一撇，你这孩子别过早下结论，瞎叫什么姐夫。”
程锦叹息一声，没力气和程霸天争论这些事。
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程霸天落在腿上的手指敲了敲，说道：“要是真的觉得尴尬，就把你觉得相处的好的朋友带过来吧，切记，一两个就好，不准多带。”
程锦眸光一亮，“我真的可以带朋友？”
“嗯，可以，只要小锦你能开心，没什么是我不能妥协的。”
想到能让瑶拉过来陪她一起，程锦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那我真的带朋友了啊？您可不许反悔！”
“这孩子，你爸我一口吐沫一个钉，从不反悔！”
“好，那就这么定了！”
见她笑了，程霸天暗自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不难过了？”
程锦若无其事的说：“也没有难过啊，就是有点愁，现在没事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程锦眯起眸子，笑的天真，程霸天看她这样的笑容，心里安稳了不少。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家，吃完晚饭已经快九点了。
程锦在一楼和程霸天简单聊了几句便上楼回到房间，冲了个澡，穿着浴袍仰躺在沙发上望天，两眼发直彻底将自己放空。
听到门口有下人和凌宇浩打招呼，继而听到他房间门口传来的不大不小的关门声，程锦知道，他回来了。
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身，盯着紧闭的门板，想到凌宇浩就住在她对面，不知怎地，她莫名感觉烦躁。
起身走进卫生间，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风筒迅速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干净利落的扎了个马尾，去换衣间找了一套轻薄的淡粉色运动装换上。
看着立镜里，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自己，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程锦，你要振作！
你回来既不是为了程霸天的父爱，也不是为了和凌宇浩的感情。
你要时刻记住你回来的目的，然后坚强的走下去！
加油！
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顿时元气满满。
关掉换衣间的灯，她笑着走出门去，一开门，和对面开门出来的凌宇浩撞了个对面。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愣住。
凌宇浩先反应过来，“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锻炼？”
“嗯。”程锦收回视线，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个混沌的音符算是回应，转身下楼不再理会凌宇浩。
凌宇浩没有往日的高冷，紧跟着她下楼，眼看着她离开家门，直到暗棕色的门紧紧关闭，那个娇小的人影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环山公路上，微微月光将黑色的板油马路照的发亮。
路边的公共椅上，程锦盘膝而坐，靠着椅背，望着挂在半空的月亮出神。
放在旁边的手机来了条微信，屏幕盈亮，程锦拿起来，点进未读消息，是凌宇浩发来的语音。
“在哪？几点回来？程叔让我接你。”
程锦按了锁屏，没有回复。
她搞不清楚凌宇浩到底想干什么。
在医院里明明当着程雪兰说了那么决然的话，回到家里却又摆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
脚踩两只船？
她认识他很久了，对他的道德品质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