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输液。窗外阳光正好,银杏树随风摇摆——这是她们一直追寻和守护的,也是她小故想要的。
“醒了?”极极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我给你换药吧。”
小故安静地看着极极给自己换药。这个温柔、洒脱、极度自由的女人,她已经很久没见了。
“傻瓜。”极极笑着抱了抱她。
小故虚弱地笑了笑:“天气真好。”
极极扶着小故来到露天阳台时,只见轻眉、笛子、青洛、阿朱、初晴几人或站或坐,看书、画画、聊天、吃东西,自然而然地沐浴在阳光下,像一棵棵内心温暖坚定的银杏树,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依旧快乐地生活着。
“你要死啊,现在才醒!”初晴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有想哭的冲动。笛子和青洛则欣喜地跟小故说着她未醒这段时间,她们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眉和阿朱只是站在阳光下对着她微笑。
她一切都好。
这结果,已经是上天额外的恩赐了。
小故留在银杏号养伤,极极交代好事情后又飞回了英国,轻眉回美国继续读书,笛子也回了北京公司,只有初晴留了下来。即使拥有了银杏号,她们七人也很少一个不少地团聚过。对于这些像草木枯荣一般的聚散,小故在最初伤感过、强求过,现在却能明白人和人的命运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她们比起世间注定要因为命运的不同而凋零了友情的千千万万人来说,实在是幸福太多了。
友情确实是容易被放弃那个。它不比亲情,有一出生就无法割舍的血脉;也不比爱情,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经营。他们划给友情的时间,只不过是一段尚显无知的童年时光和竞过独木桥的求学时光,之后是生存、责任、爱情、欲望、利益、距离、时光……任何一样都能轻易地结束友情的命运。
也许只有银杏号,在远离时光的小角落里,寂静而孤独地存在着。
一场夜雨之后,空气湿润又清香。清晨的天空依然有一层似有若无的毛毛雨,屋檐上挂着的雨滴有一搭没一搭地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细微的雨声。小故穿着青色牛仔裤,搭了银色长衫,头发披散在肩上,撑着一把素色雨伞打开了银杏号的大门。
门外,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同样撑着素色雨伞,静静地立在门外。他望着小故淡淡一笑:“早上好,小故小姐。”
“早上好,何先生。”
何应,通天财团的大管家。
那条热闹的街道,依旧是记忆中雾气蒸腾的样子,只是那些背着书包还生活在羽翼之下的幸运儿却再也不是她们了。事实总是如此:当我们不得不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才明白保护一个人的心情。
“乡下地方简陋,何先生请随意吧。”
“小故小姐言重了。颜先生也是辰溪人,他曾说过最好皆在故乡。”
小故笑:“颜先生是聪明人,何先生也是。小故却是愚笨之人,还望何先生言明来意吧。”
“何应是带着颜先生的命令来此,小故小姐又怎会不知。”
“是啊,通天财团的CEO颜笙,和七年前我们在辰溪遇见的那个颜笙,到底还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何先生,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在最美好的时光相遇,仿佛像上天注定一样。”
何应神情滞了一下:“没有。”
小故歉然一笑:“是我唐突了,这本不是谁都可以相问的。”
“何先生请回吧,不管你要说什么,怒小故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