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沉入西山,黑暗重新统治了世界。
宿命小筑地下室内,小故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圣心之石,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着它与自己融为一体。圣心之石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绯色光芒,一明一暗,映得在一旁护法的不醒脸色也晦暗不明。
灯火辉煌的教堂内,颜笙扯下脖间的领带结,扭开了一粒衬衫扣子,整个人渐渐露了暴戾的神色。
宾客已经散去,婚礼也已完美地结束。
“夏家的弟子为何还不出发?莫非是嫌一个颜氏女婿还不够?”他的嗓音平淡,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
听见这句话,他身边还穿着雪色婚纱的夏羽脸色一白:他到底,还是介怀自己拿夏氏逼婚。
颜笙的对面,是同样年轻的夏氏新族长——夏朝顾。
“颜总裁稍安勿躁。圣心之石只有在月圆之时纯阴之力才会完全开启,那个时候,启动引灵大阵效果最佳。——若是早一分钟,只怕是要打草惊蛇。”夏朝顾不卑不亢。“六大长老已经在做布阵准备。现在我们只要静待时机就可。”
“郭勿,宿命小筑找到了吗?”
“找到了。”郭勿出现,刚毅的脸上波澜无惊,身形挺拔,断臂处袖管从肩膀被剪断。
“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待时机。”他站起来,弯唇一笑,眼神骄傲暴戾,他的黑色礼服解了扣子敞开着,整个人充满了肆意的破坏意图。所谓杀伐果决,他一向果决,今日方才让人重温他的杀意。
“直接,杀过去。”
他说着,大迈步走出了教堂。
夜风突然猛烈了起来,在黑夜中,携着冰冷的寒意席卷着站在天台上的月下野杏众姑娘们。她们都穿着雪白的婚纱,头发像一个战士一样高高地挽起,手上,是她们赖以生存的武器。肃杀的夜,因为这孤独站立的婚纱,生出了几分柔和。而这柔和在前方城市里缓缓推进的死亡面前,又更显得悲怆。
婚纱是由她们最喜欢的中国设计师陆修悯亲手制作,每一件都正好衬托出她们各自的气质,轻眉大气、青洛冷傲、阿朱似仙、笛子可爱、初晴娇艳、极极温柔,而地下室内的小故,在圣心之石绯色的光芒下,沉默而悲悯。
这七件婚纱最特别的地方在于,每一件都适合打斗。——这样的婚纱,曾经是带着玩笑的含义被制作出来的。当时大家开玩笑说,结婚要在同一天结啊,也要一起举办,然后——再一齐开跑,做一回电影里的落跑新娘!
那个时候认为爱情和婚姻,是玫瑰花和香槟酒,只是一路走来,最后终究是被这互相牵扯的感情伤得再也不会期待。这婚纱,也就一直待在橱柜里。
今夜,倒是一个好日子。就把这洁白的婚纱穿上吧,只为自己而穿,为月下野杏一路牵手走来的情谊而穿,为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的美丽而穿,为每一个即将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士而穿……也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穿。
今夜,婚纱会沾满鲜血,每一个人,都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