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微微僵住了,不过表情是平静的,眼睛也是幽深墨黑的,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感。
“宋沐岩,你果然爱上她了对吧?她才回来几天,你就逼着他和你结婚,这根本就不符合你的性子,你是害怕失去是不是?”
顾宛仪喘着粗气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的脸色因为疼痛而煞白,就连说话都是带着明显的颤音。
宋沐岩转过了身正对着顾宛仪,我再也见不着他的神情,却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怎么可能爱上她呢?她是爱慕虚荣,心思歹毒的女人。”
喉咙满是苦涩,就像是吃着了黄连,舌头都苦得麻木掉了。
看吧,他果然给我判了刑,定了罪名,终其一生都不会改了。
“那你为什么要娶她,只因为她是梁怡施的堂妹吗?她们长得很像对不对?你错过了梁怡施,她已经结婚了,你就要娶个长得像她的女人?我长得也像她是不是?”
顾宛仪的情绪波动很大,停顿了下来,又喘了两口粗气。
她竭嘶底里地追问道,“你回答我,只因为我们都长得很像梁怡施,而她唐喜乐比我长得更相似,你才要娶她是吧?我们都是替身.....”
说着说着,她眼泪流得更凶了,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的脑子好似被活生生给劈开了,疼痛袭来,渐渐地,就空白了一片。我也忘记了呼吸,空洞地望着前方,再也没有了焦距。
身子剧烈地晃了晃,幸好我及时扶住了墙壁,稳住了身子。
我认为自己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伤着自己,看来我是低估了宋沐岩。
他总是有本事来践踏我的心,踩在脚底下,眼睁睁地看着它伤痕累累,支离破碎。
我早就纳闷了,若是他想过报复我,有的是手段,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嫁给他。原来是因为他错过了,梁怡施结婚了,他就找个相似的人。
我和梁怡施是堂姐妹,打小就有人打趣我们长得像双胞胎,呵呵,太可笑了,真是太侮辱人了。
我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有泪水掉了下来,我根本就止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不能哭,绝对不能再哭,我不要再为宋沐岩哭了,也不要为他难过,为他心疼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他宋沐岩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我再也不稀罕他了,我早就不爱他了。
可心真的好疼好疼,拳头放在嘴巴处,我死死的咬住,用疼痛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自己奔溃掉。
屋子再次恢复了安静,静得诡异。
宋沐岩保持了沉默,他一言不发地笔直直站着。
顾宛仪好似被他冷漠的态度给激怒了,用力的一挥手,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发出霹雳巴拉的巨响声。
她再也无法维持淑女的形象,又像那天的癫狂样子,她在房间游走,不断地扔东西,砸东西。
地面狼藉一片,看着就跟进了贼似的,她直至能砸得东西都给砸了,身体也筋疲力尽了。
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使劲的抓了抓头发,大波浪的卷发乱成了鸡窝头。
那怕再美丽的女人,丢失了风度和理智,她和街边的泼妇并太大的差别的。
她通红了眼冲着宋沐岩怒吼着质问,“你说啊,你的倒是说啊,你回答我。”
宋沐岩波澜不惊地站着看顾宛仪发疯,做着出格的事,完全就是看戏的态度。
他见顾宛仪停止自虐行为后,不含任何感情的说道,“我们只是合约关系,现在合约解除了,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潇洒地转过身去,朝着门外走来,真是超然脱俗啊!
我捂住了绞痛的心,连连往后退去,闪身躲入了楼梯里,不停的往下跑去,使劲的跑啊跑。
也不水懂自己跑了多久,直至双腿都酸疼了,而脚后跟也火辣辣地疼起来,我才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台阶。
我头埋入了婚纱,再也忍不住了,嚎然大哭起来。我抓狂的喊着,叫着,眼泪就跟关不上的水龙头似的。
此时的我,一定也是个情绪奔溃的疯子,但我真的很难过,这种难过仅能用眼泪去发泄。
医生嘱咐过的,若是我情绪不好,千万不能忍着,要发泄出来,否则病情容易复发的。
我哭得嗓子都快要哑了,眼泪也掉不出来了,心就变空了。
我呆呆地坐着,神情麻木地望着天花板。
电话响起了,安静地楼梯间响起了周杰伦说好的幸福,唱了一首又一首。
第三声响起时,我已经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了,这个婚礼要继续下去的,我还是在众人瞩目下嫁给宋沐岩。
可电话既不是宋沐岩打来的,也不是母亲打来的,而是急救中心打来的。
护士中规中矩的问道,“请问你是顾辰之的家属吗?他超速行驶车辆发生了车祸,已经被送进了医院,你快点过来吧!”
耳朵嗡嗡地作响,我听得不太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你的未婚夫发生了车祸,他一直都念叨着你的名字,你快点过来吧!”
这下子,我是听得一清二楚了,顾辰之发生了车祸。
我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若是顾辰之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他是那么善良的人,他又对我那么好,我已经辜负了他的深情,我应该受到惩罚的,为什么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我要去到他的身边,我马上就要去见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拉开了门,走了出去,搭上了电梯,疾步往外冲去。水晶鞋太磨脚了,我索性就把鞋子踢掉了,光着脚往前跑去。
我是穿着婚纱的,本身就很醒目,又光着脚丫疯似的往前跑去。
现在又是宾客入席的时候,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惊愕地望着我,窃窃私语,但我听不见,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我不该回国的,我不该带着顾辰之回来的,那样他就不会有事了,他仍是那个快乐纯净的人,更不会发生车祸。
头纱掉了下来,蒙住了我的眼,我烦躁地扯掉了头发,将头顶上的皇冠随手扔掉。
无论是这顶皇冠,还是这条婚纱,这场盛大的婚礼,它根本就不是属于我,这是属于梁怡施,我不过是个替身。
本来他就不想娶我的,又何必再做戏,演给别人看呢。现在有多风光,那么将来就有多落寞。
我才不屑这场盛大婚礼了,也不管别人的异样目光,去它的流言蜚语。
在众人猎奇的目光下,我冲出了门,酒店是承包下来的,根本就没有出租车。我茫然地看着前方,不懂自己该怎么办了。
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停了下来,我看见了施琦正要下车,迅速地冲了上去,焦急地对她说道,“你快点开车带我走。”
她愕然地望着我,嘴巴微微张大,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是演韩剧?人家是先办婚礼再登记,你和宋沐岩都拿了结婚照,现在逃婚也来不及了啊!”
我不想浪费时间,冲着她说道,“你要是不肯开,就给我钥匙,我自己来开。”
“施琦,不准把钥匙交给她!”远远传来宋沐岩的怒喝声。
我惊慌地回过头,见着他正盛气凌人地带着一大批人从大堂朝着门口走来,气势浩浩荡荡的,看着就吓人。
他是怕我跑人了,害他丢人吧!
但这次我就不能让他称心如意,那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心焦如焚地冲着施琦喊道,“求你了,你快点给我,我必须要走,马上就要走。”
她上下打量着我,关切地问了句。“喂,唐喜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我那里有功夫向她解释了,就想着顾辰之怎么样了?在心里盼着他不能有事。
因为担心,身体又止不住的颤抖,我放下了尊严,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施琦,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你把钥匙给我行不行?”
她为难地看向了身后,我知道她在忌惮宋沐岩,我握住了她的手,颤抖着声说,”真的求你了。若是他真的要怪罪,我会承担下来,不会让你受牵连的,我会帮你的。实在不行,我跪下来求你行吗?”
看着宋沐岩越来越近,我急得真的就要朝着施琦跪下去。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来,将钥匙塞入了我的手掌心。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意味深长的地说道,“走吧,你快点走吧,只要你不后悔!”
我拉开了车门,就坐了进去,但是裙摆太长了,卡在车门上。婚纱的料子是蕾丝料子,极其脆弱。
我毫不犹豫的扯掉裙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快速地启动车子。
这时,宋沐岩不再优雅地迈着健步走来,他那张淡漠的面孔也有了焦急的神色,快步地跑上来,脚步也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