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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年轻”的代价

穆安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今天发生的事情更让他触目惊心,今天晚上的事情颠覆了他的认知,也颠覆了他前世所有的坚守,不争极为争,这些前世的观点如今统统都成了屁话,他若不争,修炼百年定然可以达到飞升境,可飞升境在前世是足够了,在这里真的够了吗?

青龙说到了王猛,王猛何许人也?自身宿主身边的小boss,被自己在虚弱的时候斩杀了,他在死的时候,说话还说得模棱两可,想来也是在暗算自己,此人的心思不可谓不深,或许在他说道自己是半步天人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想到,可是鬼知道半步天人这么厉害,亏他还以为是先天境的另一种别称。

他知道这里温馨的日子要过去了,等待他的挑战要来了,玄煌宗是不错,十分的不错,自由自在无约无束,可是在这之后呢?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这种事情他可以好好地想,慢慢的想,想到天荒地老都没事,等到最后,他就像青龙所说的那样,屠尽天下人,再杀自己的爱人,朋友,浑身戾气在身,吸引绝世凶兽,成为他们的诱饵,等着被人弄死,这就是他这辈子要走的道路。

穆安不想这种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绝对不想要这种日子,绝对不要这种过活,他要活着,见证这个世界的“道”,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他有孩子了,为了孩子,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哪怕身损,都要拼出一条路来。

行到别致的阁楼前,一道倩影映入眼帘,穆安看见了她,洛希也看见了他,两个年轻的恋人几步走进,紧紧拥抱在一起。

“谢谢!”洛希娇嫩的身子同穆安融合在一起,声若蚊喃,却如新莺出谷,她轻轻抬起臻首,星眸灿烂,一如以往。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穆安温柔地看着她,跟她初拥在一起,前世他亏欠得太多,所谓的求道,让他失去了太多,没想到了修炼了一辈子,自己早就死在了“道”路上,却浑然不觉,青龙若不提醒,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他所选择的道,原来是把双刃剑。

“恩恩,我知道。”晶莹的泪珠从那双比起天上星辰还要璀璨的星眸中流下,天空忽然传来一阵轰鸣,一场大雨轰然而下,没有任何的征兆,也不管月明星稀,直接落了下来,淅淅沥沥落在大地上,拥着爱人,入了那别致的阁楼,关上阁门,从此外边的事情再也同他无关。

青龙站在雨中,闭上双眼感受大雨浇淋全身的舒爽,不知过了多久没有淋雨了,琉璃的双眸在黑夜下闪闪发光,天上所有的光芒都失去了行踪,独留下他那双璀璨的眸子和阁楼照明的夜明珠,他的眸子比起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还要璀璨,还要耀眼。

大风吹拂,四季不变的春之景终于发生了变化,寒风笼罩大地,早在不久前,这里的阵法就已经薄弱,在穆安告出洛玉山是知情人的那一刻,维护阵法的洛河已经精疲力竭,竭尽一生心力守护的家族,在他付出所有精力的时候,在他渴望拥有儿孙之福的时候,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可是,他还是被他们出卖了,被他日夜守护的族人出卖,他们出卖了他最痛爱的孙女,出卖了整个家族未来的希望。

玄煌宗群山之巅,洛家暗室之内,熔岩般的墙壁闪烁暗红的光辉,这里不需要夜明珠,不需要火把,火焰的反射已让其内亮如白昼,太阳炽热,地心九龙之阳脉更是炽热,这里既是修炼地,也是刑场,希家时代皆为瞳术大家,他们可以望天望地,洞彻人心,独天得厚,是天地间的宠儿,可是他们不敢看太阳。

太阳对人的眼睛有十分强大的伤害,对瞳术大家同样如此,九龙阳脉形成的熔浆之岩更是如此。

“啊啊啊!”

声声惨叫在熔洞之中回响,宛若恶魔的嘶吟呐喊,拼尽全身力量,用尽所有精神进行抵御地下熔浆对他的侵袭。

洛玉山被废了修为,身子捆绑于岩浆之上,紧闭双眸,道道狰狞可怕的鲜血从他瞳眸中流下,鲜血淋漓,妖冶的紫眸不复存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用尽他全身力气,他的四周布下层层阵法,阵法转动,红光闪烁,凝聚着所有的岩浆炽烈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双眸。

洛河面呈冷色地站在阵法之外,面无表情地望着在阵法之中呻吟痛呼的洛玉山,在他身后,一名双眸泛着紫芒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神色冰冷,冰冷之中带着一丝怜惜的看着在阵法中哀嚎的洛玉山,可在洛河面前,他不敢将这份情绪表露,只能将之彻底掩藏在紫眸的深处,妖冶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洛浩初,这是你最疼爱的孙儿,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要说的吗?”洛河忽然出声,没有转过身来,双眸盯着哀嚎的洛玉山。

洛浩初面色一变,赶忙低下头来,恭敬地说道:“族长说笑了,此人同那贱人勾搭,又同外面贼人陷害洛希,族规早已不容,他供出的那些人,我已经去处置了,至于他,就任由族长定夺。”

“不用了,我不会伤他,等天炎九魂阵灭去他所有血脉,耗尽他忆中神魂所有的传承,我便会放他离去,到其他地方做个普通人,你看,这样子可好?”洛河淡淡地说道。

洛浩初听到自己曾经最痛爱的孙儿落到这样田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若是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天炎九魂阵可灭人肉身神性,魂中记忆,哪怕你身怀渗血,进入其中,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就是一名身怀普通血脉的人,脑海中不管有何等的传承,都会化作清风飘散,而且洛玉山修为尽毁,等同于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洛河口中虽是放了他,却是任由其自生自灭,身损之后,也不得回归族地,这对任何骄傲的洛家人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他有心为洛玉山求情,却知晓这求不了情。

“族人,还请你给他个痛快吧!”洛浩初沉吟许久。

“不,当他做出自己的选择后,这就是他的归属,谁也不能改变,哪怕你也不行。”洛河平静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有些声嘶力竭的味道,“洛浩初,我记得我当初就给过你选择,你答应过我,可是,你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孙儿,为了那个女人,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涛,你也其罪难辞。”

“我知道,您教训得是。”洛浩初垂下眼帘,遮住他那双妖冶的紫眸。

“好了,一切到此为止,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操心了。”洛河摆手,洛浩初告退,临行前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身后挣扎的洛玉山。

待他拐过狭隘的甬道,消失在视线之中,洛河走进阵法之中,看着痛苦挣扎的轻声说道:“告诉我,那个贱人现在在哪儿?”他的话语消失在洛玉山呐喊之间,不过他的神音却飘入其中,一时间,弥漫着呐喊挣扎声的岩浆地狱登时安静下来,刺耳的笑声在其中徘徊。

洛玉山睁开鲜血淋漓的双眼,血腥遍目,他看着洛河的方向,哪怕双眼看不见,他也能看得真切,他看见洛河的身影倒映在其中,之后是瘆人可怖的笑吟声,“桀桀桀,洛河,我敬爱的族长大人,原来您还会关心一个弃人,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你往昔的伤心事?想起那被你辜负的可怜女孩?”

“洛玉山,你若是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你死罪难逃。”洛河面色不变,双眸闪烁金光,紧紧盯着他,把他的灵魂也给看透了,在他那双眸子下,任何的话都趋于无形。

“你知道我见过她?”洛玉山冷笑道。

“孩子,我知道你的为人,你若是没见过她,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太了解她了,就像了解我的儿子一样,她迷惑了你,并用手段隐藏在你的灵魂中,躲过了浩初的识魂术,告诉我吧,孩子,我保证会给你一个痛快。”洛河轻语,声如高空神祗的吟诵般的诗歌声。

“洛河呀洛河,你当真可笑,你把她当成了女儿?可是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救了我,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你走的所有地方,她都走过,你见过的人,她也见过,你伤了她,就是你把她变成那样,你口口声声说她是贱人,可当深夜无人之时,那女儿的低声挽留,你又能记得起多少?”痛苦似乎在这刹那间都消散了,洛玉山空洞地看着洛河,他期待他的回答,所有的艰苦磨难,在他剩下的话语之中,都变成吟游诗人吟唱古代神王的美好事迹。

“放弃吧,你不了解她,她已经侵蚀了你的灵魂,你已进入魔障,你被困在其中,却不能自拔,说出她的下落,我就放了你,永远不会让人知道你的存在,以你的天赋,再创造一个洛家也不在话下。”洛河回他,声音平缓,可是语速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许多。

“错了,错了呀,洛河,该放弃的是你,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正因为她没有离开你,我才会遇见她,我才会陷入迷途,我可以告诉你,我见过她,可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下落,她将如同梦魇掩藏在你生命每个角落,她如罂粟的花,美丽地在你身边绽放,散发出来的香味,将会迷乱你的心,扰乱你所有的认知,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等你臻至天人之时,她将会把你吞没,你将为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洛玉山冷笑,后发出一阵令人寻味的声音,“哦,我敬爱的族长大人,你真的是这么放浪不羁吗?真的是这么苍老吗?可笑的族长,为你年轻面貌的愚蠢付出代价吧!我在这烈焰之中,哪怕我体内的鲜血被焚烧殆尽,变为凡血常人,眼睛再也看不见,记忆也不复存在,可我还是会看见你,我空洞的双眼将注视你的存在,注视你的死亡和你的风流付出的代价。”

洛河面色冰冷,冷冷地转身离去,肆意的笑声开始回荡,在狭隘的空间挥之不去,年轻的容貌,在他脸上不复存在,他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封印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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