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没有驾照。”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就好像是在说“我吃过午饭了”或者“这根烟的味道不错”一样。
然而伊维尔却无法像他一样淡定，她猛的一个翻身，坐到副驾驶席上，说：“跳车了，抓紧！”
“别，我要飞过去——坐稳！”
“你说什……啊！”
她的话喊道一半，汽车便笔直的撞上了前方的护栏。虽说撞上了，但汽车的马力太足，并没停下，反而顺着被撞成斜坡的金属护栏飞了起来，飞上了天空。
电影中啊，小说里啊，不是总有这样的飞车镜头吗？没什么新鲜的——嗯，如果这个U形弯道在小一点，或许真有可能飞过去。但按照现在这个飞行轨迹，恐怕中途就会掉下山崖。
“跳车！我说跳车！”
“不！”
吼完这个字，吴易将一块怀表放在了方向盘上，按下了上面的按钮，那块怀表顿时发出了蓝色的光。与此同时，他脚踩油门，车尾再次喷出火焰。
“轰——！”
不知为何，本该按照抛物线下落的汽车，居然在天空中拔高了一节。汽车在铁乌鸦们的惊讶注视下，就这么凭空飞过悬崖，砸在了对面的公路上。
伊维尔看到这种绝对违反物理学的事，不禁愣住了，一直到汽车重重的落在U形弯道的对面，她也没想明白。
“是这个，伊娜的怀表。”
吴易摇了摇手上那块怀表，然后将其收入怀中。
“艾斯菲尔中校的吗？”
“是。”
这一段飞行拉开了他们与追兵的距离，那些黑衣人没法凭空飞行这么远，只好按照原先的弯道前进。但这不代表两人就安全了，吴易一边给伊维尔解释着，一边用一只手操作武器控制台。
“这怀表上寄存了一部分她的精神异能。”吴易一边说着，一边调整车顶的炮口。
“所以呢？”
吴易将炮口对准后侧方的山崖，说：“这东西能减轻持有者的重力。”
“你是用它减轻了汽车的重量吗？”
“是的。”随着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他按下了开火的按钮。
“轰——！”
两发30mm口径的导弹在电子定位系统的指引下，绕过两个九十度角，命中了追兵斜前方的山崖，顿时引发了一阵山崩。大雨磅礴，山体结构本就不稳，这样一轰，立刻有大片的土石滚落。最大的碎块直径足有五米，彻底堵死了道路。
“后来，我拜托伊娜改装了怀表，使其能一瞬间把储存的力量释放。”吴易并未在意后方的情况，而是点了根烟，继续稳稳的开车，“几秒钟内能将一个范围的物体重力减轻，效果就是刚才那样。”
伊维尔此刻却没在听他解释，她的注意力都在后面，听到吴易好像说完了，她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你以前是炮兵？”
“不是。”
“那你是学什么的？”
“数学和香烟鉴赏。”他说着又深吸了一口，可能是受伤的缘故，这一口呛到了，一阵咳嗽，“咳，以及一些关于呼吸器官保养的知识。”
伊维尔难得的笑了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再问，然后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接下来我们走哪？”吴易问道。
“你拿主意。”伊维尔闭着眼睛回答道。
“外环，然后走城区，进入城区基本就安全了——基地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接应。”
玻璃碎了一大块，风雨涌进来，实在是抽不动烟，吴易懊恼的把半截香烟丢掉，喃喃道：“这漏雨漏风的，抽不了烟了。”
听到他这句抱怨时，伊维尔悄悄睁开了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吴易抱怨，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好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即使有语气变化，也大概都是装的。生死关头，也没见他紧张，突围、飞车、制造山崩……每一件事都惊心动魄，可是他……好像这些事都来的没有香烟重要。
老兵无颜色——这是军队里流传的俗语，说是经历了几十年战争的老兵，都会变的麻木不仁，不哭也不笑。一开始伊维尔也不太明白这话，直到看着一个个战友从身边离开，她才逐渐明白——尤其是在那两人牺牲后。
他也经历过那些事情吗？这样说来的话，还真是……可怜呢。
伊维尔用手握住剑柄，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在这之后，炼魔的部队没有追上来，不知是被吴易那一发炮弹挡住、就此放弃了追踪，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雨过天晴，雨后的夜晚尤其干净，只可惜这几年空气污染太重，即使是雨后，也看不清星辰了，唯一能辨认的就是月亮，以及北极星。
两人上了高速，驶向城区，车流量逐渐大了起来。经历过一场战斗，这法拉利已经认不出原先的样子，如同垃圾场里的报废车一般，总会吸引大量的目光。
“一会儿如果有交警拦我，我就开车冲过去，必要的时候，我会杀人，这可以吗？”吴易说道。
“为什么要问我？”
“我怕你会讨厌这种做法。”
“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就那样做吧。”
“嗯？你没有意见吗？”吴易很忽然来了兴趣，追问着伊维尔，“你不会因杀了无辜的人而自责、悲伤、良心不安吗？”
“会。”
“那为什么……”
伊维尔回答道：“我说了是‘你觉得有必要’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力，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我不介意做一次坏事——这是迫不得已。”
“唔……也就是你的道德观和他们不同，或者说……是善恶观念？还是……”
听到吴易不停地自言自语，伊维尔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
“因为我很好奇啊——关于人类的情感。”吴易摸出一根烟，并如愿以偿的点着，“不是很有趣吗？我曾觉得什么东西都很没趣，这样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我要研究‘乐趣’本身，所以我才进入到这里，所以才会有今天的……”
“听不懂。”
“啊，抱歉，请忘了这些吧，只是些没意义的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伊维尔忽然坐正了身子，侧头往外面看，然后喃喃道：“参谋，你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吧？”
“是，怎么了？”
“地球人超车……都是这样超吗？”
吴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黑色吉普居然从自己右边的草坪上碾了过去，然后强行开到了前面。
“我不敢保证太多，但至少，在中国人里鲜有这样的。”
“这么说……”伊维尔没再说下去，而是拔出了剑和枪。
这时，同样的两辆黑色吉普加速冲了上来，将吴易的车包夹在中间。紧跟着，前面那辆吉普车的后箱开了，从里边站起来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
他稳稳矗立在车尾，并冲着吴易的脸举起了右臂。
吴易看着前方蓄势待发的黑色箭矢，脸色一黑，
“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