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是因为我，而试图改变的话，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然而，我吴易真的有那个魅力吗？
说起来啊，上次那件事之后，一直没机会向她道出真心呢——看电影里啊，小说里啊，男女主角确立关系，都应该有这么个正式表白的过程……好像是吧。
嗯……应该弄得浪漫一点，烛光晚宴？红酒？高档的……啊！可她不是地球人吧？那样做会好吗？而且，这顺序错了吧？我可是先强吻过她了，然后才准备说那些话……
不仅如此，我上次差点害死她，只差一点，她就死在红魔手下了，我……
——吴易心乱如麻。
“疼！”
“啊，抱歉。”
吴易刚才走神，所以手上的动作没有控制好，揪到了她的头发。
“嗯，弄好了。”吴易又看着镜子确认了一下，点点头，道，“站起来看一下吧。”
尹寻空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将凳子挪开，看着镜中的自己，欣然一笑。
“怎么样？喜欢吗？”她拉起裙摆，在原地优雅的旋转一圈，
吴易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因为脑中的某个古怪念头，而僵硬了一下。
初音○来！
如果是绿色的话，绝对就是了！哎哎哎哎哎……？要不要把位置在放低一点啊？
“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奇怪。”
“没事，真的很好看，我刚才都看呆了。”吴易讪笑着，连连颔首，“看起来，比原先更有活力了，我很喜欢。”
“啊……”
尹寻空欣喜地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惊讶之下小嘴微张。过了片刻，她的嘴巴抿了起来，视线也往下移去，一副失望的样子。
吴易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猜对了。
“想要变成淑女，是因为我吗？”
“嗯……”事到如今，想必也瞒不住了，她红着脸，点点头，道，“你是比较知性的人嘛，所以，我觉得你也会喜欢那种文静优雅，富有知性美的……哎！你笑什么啊！”
“不，我只是想到，你戴着眼镜，捧着厚厚书本，努力装作有知性的样子，所以，哈哈……”
“有什么好笑啊！你是说，我的脑子很笨，所以没法成为那种女人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委屈的小声嘟囔道，“我已经在努力了嘛……”
吴易走上前去，站在离她半臂远的地方，伸出手，轻轻抚摸起她扎着可爱双马尾的头发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尹寻空脖颈上的一道伤疤。那是之前与红魔战斗时留下的伤，虽然已经拆下绷带，但伤疤还是很明显。
上一次对战红魔，她差点丢掉性命。其实不光是那一次，每次战斗都是险象环生。
看到这一幕，他心里的某个东西开始动摇了。吴易觉得，如果现在表白的话，成功率在90%以上，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了，甚至可以说水到渠成。然而现在这个处境，真的适合去做哪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吗？
之前，她不是也有过类似的担忧吗？
吴易迷茫了——关心则乱，他实在是太珍惜自己的感情，以至于迷失了。
“吴易？”
见他许久不说话，呆呆的站在那，尹寻空不禁回头去问他。这时候吴易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喜欢这个概念对于我来说，其实很模糊呢。我不会因为某个事物的美丽而喜爱，也不会因为它的肮脏而厌恶，说白了，花朵与污泥在我心中，是一样的东西，世界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尹寻空丛镜子里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眼中透着迷茫与不安。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特殊的话，那恐怕就是我的意志了吧？”吴易自嘲的苦笑，“我过了整整二十年没有自我，行尸走肉般的人生，那是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生活。我只拥有我自己，自己的意志，那是我唯一的东西——从前是这样。”
他将双手搭在尹寻空的肩上，
“就在最近，我又有了第二个值得珍惜的东西——感情。我渐渐地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与某些人之间产生联系。我开始挂念某些人，惦记他们的安危……这种感觉我说不清楚，可是它确实存在。”
尹寻空一直默默倾听，牙齿紧咬着嘴唇，当吴易说完这番话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所挂念的人……是谁呢？”
吴易看着她晶莹似水的眸子，说道：“你，你就是承载着我全部感情的人，是我最重要、最喜欢的人。”
她的气息一顿，稍稍低下头，将眼睛埋在刘海里，轻声的问道：“是……哪种喜欢？”
“喜欢，爱，love——异性上的互相吸引。”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下了决心，将这些词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用平淡的语气。
听到吴易的话，尹寻空本应高兴才对，因为一直以来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不是在单相思。
然而，看着吴易的眼睛，她却没法高兴起来。
那曾经空洞无神的双眸，已经变得如墨般黑亮，在那里边也和其他正常人一样，充斥着真实的情感——是的，真实到不能在真实的情感，是艰难抉择后的痛苦与惋惜。
“然而，我现在却没有保护你的能力，甚至连与你并肩的力量都没有。”吴易艰难的后退了一步，恻然道，“现在的我太弱小了，我在白鬼计划中，差一点点就害死了你……我，没脸去要求更多的东西了。我必须把我们的生命和战争的成败放在首位，所以，原谅我……”
“为什么……？”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还停留在喜悦上，却已然僵硬。吴易看到这个画面，仿佛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做的没错，为了更长远的打算……为了生存，为了她，为了，为了各种各样的……
“我无法成为你憧憬的人，即使退而求其次，也无法成为保护你的人，这样的我……只会成为你的负担，或者……”吴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尹寻空的眼睛，
“我曾经的想法太天真了，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中的残酷。”
尹寻空转身站起啦，面对着他，无奈的苦笑，然后抓起了他的右手，缓缓的向自己胸前移动。
“嗯？”
他的手在离少女酥胸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然后被猛的朝上移去。
当看到她口中的虎牙时，吴易意识到不妙了。
“喀嚓！”
“啊，疼疼疼疼疼……！”
尹寻空听到他喊疼之后，便松口了。在吴易的手指上，只有一个不算深的牙印。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哎？”
紧盯了吴易迷茫的眼睛三秒，少女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这个混蛋，这算什么啊——！”
“这叫什么理由啊！耍帅吗？中二病吗？还是在模仿某个狗血桥段啊！我，我……”
说着，她肩膀一塌，竟然好大声的哭了出来。
这一次，哭的好难看。
“我的初恋已经那么痛苦了，好不容易能再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可是你的态度又那么不清不楚，呜、啊……”
她哭着扑向吴易，这一次她根本没有控制力度，直接把那个瘦弱的男人扑倒在了床上。
“我是女孩子啊！你知道告白这两个字，在死灰的词典里有多难写吗！？我根本就不会啊！从那天你吻了我以后，我只一直在等你开口，给你暗示，可你又一直闷着不说，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你不喜欢我这样又蠢又笨的女孩子，你是不是反悔了，我……”
大滴的眼泪落在吴易脸上，也许是那温度太过于炙热，他的脸颊感到一阵刺痛。
“都已经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了，却用这样一个理由填塞我，什么意思啊！痛痛快快的不好吗？”
“我……不是这样的，我……”吴易有些愣了，他不知所措的，说着一些没意义的话。
“我不懂啦！那种事情……喜欢不就是喜欢吗？可是你却一直揪着我的心……我，好难受……呜……哇……”
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趴在吴易的肩头，毫无矜持的大哭起来。
吴易将手放在她因激动起伏的身体上，说不出话——
原来是这样。我明明教会了她肯定自我，却在潜意识中，将彼此都否定了。我不敢肯定自己的价值，也不敢肯定她对我的感情。
这一刻，这个人才认识到自己的本貌——原来，我只是个带着吓人面具的可怜虫罢了。
不，这儿可不该用这么文艺的修辞——
“我他妈的就是个傻逼。”
这样就对了。
他用胳膊挡住眼睛，深深地吸气，呼气，再次睁开——
“抱歉……把刚才的流程……重来一遍可以吗？”
他尴尬的笑着，头一次说出了这么无耻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