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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战后风云(17)

黑山大伤未愈,现在也就是勉强能走动,阿西克是不会允许他这时候喝酒的。于是,那个尽职尽责的竹竿医生站了起来,劝他回去休息。

黑山不以为然的往这边走,说:“得啦得啦,当时可没少在我身上用医疗酒精,现在喝两杯能怎么的?”

阿西克还想再说,却被法立安拉住了。法立安没说话,就是冲他摇了摇头。阿西克是很服法立安的,见他说话了,面露难色,对黑山说道:

“就一杯!我可是救过你的命啊,你可得听我的!”

这种话让黑山没法反驳,他笑着走上前来,说:“那是,您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我就闻见烧烤味道了,来这里蹭几块肉吃。”

他一屁股坐在吴易旁边,却并没跟吴易打招呼,自当吴易不存在。吴易和黑山之间一直有点龃龉,彼此不和,见他不说话,吴易也不搭理他,独自吃起土豆来。

黑山倒满了一杯,先是与巴德干杯,说是一敬他一人拦下三族大将,这一次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二,谢他救自己一命,如果不是巴德坚持,兴许黑山就真的被耽误掉了。

巴德是个豪爽的胖子,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但黑山由于有和阿西克的约定在先,只好抿了一口,然后再给巴德赔不是,说下次补上。

接着他又敬阿西克,谢阿西克屡次救命之恩,阿西克绷着脸喝了一口,然后就犯了职业病啰啰嗦嗦的劝他注意身体,少喝酒少发脾气,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着,都说到吴易这里来了,要求吴易戒烟。后来还是法立安说了他一句,这才停下。

之后黑山又要与法立安喝。他之前是卡兰兄妹的人,一直站在法立安的对立面,但实际上他和法立安没什么仇怨的。他这一敬酒,意思就是问法立安愿不愿意相逢一笑泯恩仇。法立安是正儿八经的军人,更是直肠子,他也佩服黑山的勇敢,有英雄惜英雄的想法。于是两人二话不说喝了一杯,一切的牢骚话,都在这酒里了。

直到这时候,黑山还剩了半杯酒。他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菜,叹气,朝着最后一个人举起了杯子:

“参谋,我敬你。”

吴易愣了一下,不光是因为黑山要敬他酒,还因为黑山从前就没叫过他参谋,换句话说,黑山个人感情上,一直不承认吴易。

吴易端起杯,与他碰了,说:“世界锁的事……还有卡兰兄妹的事情,我很抱歉。”

黑山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能提起过去的事来。卡兰兄妹这个事是大家心里一个疙瘩,现在好不容易翻过去了,却又被吴易提了出来。

“别说了!”黑山一口闷掉,长处一口气,叹道,“我后来也想过了,如果站在你的立场上,怎么做才是对的,唉,你……做的其实都没错,但是……但是我心里还是难受啊。”

说完这话,黑山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了。巴德在旁边斥了一句道:“老爷们儿在一块喝酒,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听了这话,黑山才控制住情绪。

之后几个人吃吃喝喝的,又说了不少话。法立安也正式和大家说,自己要调走了。巴德和阿西克是很舍不得他的,自然是千般挽留。吴易倒是劝大家,说正常调动,说不定哪天又调回来了呢。

然后,吴易想着得在法立安临走前,跟黑山解释清楚南区哨站的事情。也就是说让黑山明白,法立安当初不是存心跟卡兰兄妹作对的,而是因为娜娜的一条秘密命令。他把能说的大概都说了,不能说的则实在没办法。黑山当兵十多年,也晓得这些事故,便不再多问。他表现的很豁达,似乎并不在意以往的事情了。

“法立安很勇敢,他是全死灰唯一一个敢捅阿姆西瓦刀子的人,就冲这个我也信任他!”——黑山如是说。

黑山和吴易间的矛盾基本是消除了,这时候两人说话就再没那么多顾忌,于是黑山提出了一个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

“吴易,你来打仗到底是图个什么?”

这问题不光黑山不明白,其他人也是。因为吴易不是死灰的军人,又似乎淡泊名利,让人猜不透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件事情是要搞清楚的,不然大家心里都有这么个疑问,时间久了就会成疙瘩,说话做事就会变得不坦率。不过,此言诛心,一直没人敢开这个口。既然黑山提出来了,其他几人便也就附和上了。

“是,我不求名利,也没有什么国仇家恨,我之所以参战……”吴易说着点了根烟,“就是心里不爽。”

“不爽?”黑山问道。

“我之前活的二十年,其实都是假的,我一直在被人骗,骗了二十年。所以我要做点什么事情。无论是娜娜,还是……”他差点把“奥什”说出口,还好忍住了,“我一直活的很憋屈啊,我不想继续这样了,所以我要用世界锁战争证明自己……大概吧,我也说不太清自己想要什么了。”他抿了口酒,长出一口气,

“对了,还有一个,就是我希望伊娜能够活过这场战争,她是我仅存的一点良心。为了她,我也得好好努力。”

这几个人一直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一转眼到了晚上十点钟,大家的热情却还没消散。一开始是谈论战事,后来就说上了家乡的风土人情。黑山说他一直想找个女朋友,当初想让小爱给他介绍,却一直没成功。后来认识了尹寻空之后,他还想尝试着去追(他说这话的时候,吴易默默地打开了手枪保险),不过后来想了想,自己这幅搓样子,还是算了,那可是军花!甚至是全民偶像!不是他能吃到嘴的。法立安不善言谈,一直喝闷酒不说话。

倒是阿西克和巴德,轮流爆老兵的黑历史。阿西克用很大的声音、和说悄悄话的语气,告诉大家,说法立安在家乡有一个姑娘一直在等他,据说那女孩儿比法立安小上三十多岁!现在才三十!死灰人类寿命比地球多50年,在那里三十岁的女人不算大龄,一般的女性,要到四十岁才结婚!这事老兵藏的特别深,一直没和别人说。据说那姑娘是他年轻时救下来的一个小孩儿,后来她就把法立安当成了心中的英雄,非他不嫁了。

“哎!我见过那个女孩儿,长的真水灵!和法立安站在一块,压根就是她闺女!”阿西克捂着嘴,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很大声的说道。

通过这一次谈话,吴易充分的了解到了这些老兵的闷骚本质。不论是表面冷酷的法立安,还是成天一本正经的阿西克。

最后,巴德扒出了法立安当年最羞耻的黑历史,也就是冷枪中尉的来历——他讲了一个法立安当时说过的冷笑话。气的老兵差点用短刀从这胖子身上削下来几块肉。

差不多又过了会儿,到十二点,食堂的门突然响了。大伙吓了一跳,酒劲也退了——现在已经宵禁,他们一群基地的骨干在这里喝酒吃夜宵,被发现了实在是不太好。

吴易胆子最大,而且是说瞎话不眨眼的。他把灯关了,让那几个人别说话,然后自己走过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一辆手推餐车,和一个推着它的模拟搏击机器人。

“没事,把灯打开吧!”

大家开了灯,不明所以。那机器人把餐车送到后就走了,应该是有人设定好了程序。吴易把餐车拉过来,众人看见上面放着几杯茶水,三份精致的小茶点,还有一张小纸条:

“请早点休息,尤其是你!——伊娜·艾斯菲尔。”

吴易看了眼纸条,收进口袋,又望了一眼茶水,见还是热的,不禁心里一酸,差点就哭出来了。

“哎?这怎么四杯茶一杯咖啡啊?”黑山说着,就要拿那杯咖啡。

“这是我的!”

吴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推开了黑山的手,然后把那杯肯定没加糖的黑咖啡护在了怀里。

黑山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悲哀的叹气道:“上校她……待你可真好!”

“嗯。”吴易没去看黑山,他盯着那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比平时淡很多,一定是尹寻空怕他喝完了失眠,才做这么淡的。

“唉,我也想找个女朋友啊……”

这样说着,黑山端起茶水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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