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一愣，问道：“干什么？”他脸色很不好，表情僵硬，“我刚才在……剪指甲！”
糟糕的谎话。博列克摇了摇头，道：“这样瞒不过我，你知道的。把手伸出来吧，咱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着博列克走了上去，要去抓他的胳膊。
奥尔一脸惊慌的摇头，居然往后退去，“不！”他大喊。
“奥尔？”博列克眯起眼睛，左手悄悄往后摸去，那里是他的枪——然而他却摸空了，该死！我没带枪！
然而奥尔却把枪掏了出来，“别动！”他用枪指着博列克大喊，“你，不，不许把这个说出去，不然，不然我就……”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博列克真怕他走了火。
冷静，博列克告诉自己，要冷静，如果你也紧张的话，只会刺激到他。
于是他竭力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和蔼可亲，“告诉我吧，我与你共享秘密。谁没有点小秘密呢？对吧？”说着，他轻轻按下了奥尔的枪。
“可是，可是这个……”奥尔的喉咙快速蠕动着，“真的是……要死的事情。”
博列克大致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他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得为自己活着嘛，你看那些指挥官，不也是在一个个的给自己找活路吗？奥尔，你我是同乡的兄弟，有什么好事儿，不得分享给我吗？你说是不是？这个基地，你除了我还有能信任的人吗？”他放慢语速，“还有，你哥哥临死前可是托付我照顾你了，我答应了，你知道，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发誓！”他说。
于是博列克举起右手，随口发了个毒誓——都是放屁，他心想。
又过了几分钟，奥尔终于冷静下来，伸出了他的右手。博列克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之后，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那是一个洪蟒的水晶通讯器。
已经不用解释了。
“博列克，老大！”奥尔跪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腿，“跟我一起干吧！死灰已经没希望了，但洪蟒还有！他们联合了天道，组成天蛇联盟，可以和炼魔盛蛊的同盟对抗！而且，而且洪蟒对待俘虏和投诚的军人一向宽厚……老大！你得给咱们留条活路啊！”
那一刻，博列克的自己从头到脚都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没错，死灰不行了，我们得给自己留条活路。我们为死灰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但他却没给我们什么东西……奥尔是我最后的兄弟，我该信任他……
可是，我走到这一步了，有这么多人信任着我，我该背叛吗？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家乡，那些乡亲们该怎么想我？小莉莉丝——虽然她早已不是小莉莉丝，是人妻莉莉丝了，但他听到我这样，一定会伤心……不一定，她早就不爱我，不会伤心……但她一定会瞧不起我的。
啊……我究竟，究竟要干什么……我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我参军之前是个混混，没有正经工作，受人白眼。我为了证明自己才洗心革面当了军人，对了，还有就是我想靠军人的身份讨个老婆……但后来我越爬越高啦，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爬那么高，等我成为尉官，回到家乡的之后，我预定的老婆早已嫁人……啊，对，我从没预定过她，只是我那么想，她却根本没同意过。
接着就是训练，战斗，胜利，获取荣耀……一直循环，但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会迎来死亡。
忽然他觉得腿上一疼，又回到现实中，他看着紧紧抓着自己大腿、涕泗横流的奥尔，苦笑了一下，说道：“给我点时间。”
这不是谎话。
他真的需要时间。
我该怎么办？之后的若干个小时里，这五个字一直在博列克的脑袋里转来转去，但除此之外，他就想不出第六个字了。他对死灰是忠诚的——多年的军队思想教育，将忠诚二字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然而，当这个东西与生存冲突的时候，又要另当别论了。
他当天没有给奥尔回复，也没有去告发他。他先是用微量的安眠药睡了一个晚上，然后早晨如往日那样去吃早餐，参加训练，执行巡逻任务……一直到下午三点。
博列克还是没有答案。这种事情，他没法去和任何人说。他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打斗的声音。他一抬头，看见门上面写着搏击训练场几个字。
他走了进去。
房间周围放着杠铃，沙袋，假人等训练用具。几个士兵正在对着沙袋猛击，在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擂台。两名上身赤膊的死灰士兵正在上面对打。
是肥皂和弗兰特。他们带着拳套，穿着短裤，赤脚，正在进行自由搏击。肥皂出拳凶猛，把弗兰特撵着打，而弗兰特则一会在防御躲闪，找机会反击。下面两个士兵在给他们加油，可能还下了赌注。博列克认出那俩人是四川基地的老兵，好像是叫……大韦恩和李昊。
他在下面看了一会儿，感觉无聊，转身要走。这个时候，后面的肥皂叫住了他：“光头上尉，上来打一场啊！”
博列克转头，看他已经把弗兰特揍趴下了，正在台上耀武扬威。而大韦恩则一脸不悦的掏出了一团纸币交给李昊。
“我不想打。”他确实没这个心情，“你们继续。”
“别呀，上尉！”肥皂不依不饶，“我看你在战场上挺厉害的！不过，擂台上你可没我强，不是我吹，原先基地除了卡兰兄妹和法立安，我谁也不怕。”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博列克推脱不开，便换上衣服上了擂台。下面的人大声叫好，那些训练的人也都不练了，全跑来看热闹，然后大韦恩又开了场子，一群人闹哄哄的跟着押钱。博列克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这种麻烦事儿了。
“准备好了吗？”肥皂摆好了架势，
他没说话，因为他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准备好了”，现在他心里一团乱麻。然而，肥皂可能以为他默认了，于是打出了一记凶猛的直拳。
博列克这才反应过来较量已经开始，他举拳护脸，就听砰的一声，肥皂重拳的力量穿过了他的格挡，传到他脸上。博列克鼻子一阵酸麻，好大的力气，他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