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也变了。从前的他，是绝不会这样赌气的，他会心平气和的跟尹寻空解释这一切，或者分析她顽固的原因，为她解忧。他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就像烧掉的烟，再也长不回来。
“墨迪亚。”伊维尔站在门口。
吴易看了一眼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伊维尔，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哦，你也是就比我早回来一天，问你没用的。”
“虽然我回来不久，但我跟伊娜聊过一阵子。她变成这样不是她的错，而且……她不会对您有半点恶意。她只是太敏感了，太小心。”
“你说的这些我在几秒钟前就想通了，但可惜还是晚了几秒。”他忽然有个想法，“伊维尔，跟我一起进去吧。”
“是，墨迪亚。”她行了一礼。
她从不询问命令的原因，只做不说，这可比我的搭档强太多。吴易跟着她重新回到房间，尹寻空正在玻璃罩子前徘徊，脸色阴沉。
“搭档，我改变主意了。”吴易说道，“我来审问，伊维尔会在这里看着。”
“你们……”她看了看两个人，多疑的眼神好似个特务头子，“参谋，我也可以留下陪你，保护你的安全。”她盯着伊维尔，伊维尔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她是在吃醋。吴易心想道。看来三个人谁也不傻，彼此是心照不宣。
“如果你足够冷静的话，我也可以让你留下。”吴易说道。
“好吧，请让我留下。”她说，“搭档，抱歉我刚才冲动了。我这几天总会梦到巴德叔叔。”
“我也是。”玻璃罩里边的伏尔坎突然说道。
“闭嘴！”尹寻空寒声道。
“那么审问开始吧。”吴易摇着轮椅过去，他又多给伏尔坎输了一些空气，然后开始提问：“伏尔坎，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问，接下来你的回答会关系你的性命与荣誉，望你谨慎回答。”
伏尔坎点头。
吴易看他精神萎靡，于是问道：“在这之前，要来根烟吗？”
“如果可以的话。”
于是吴易去按开启玻璃罩的按钮，尹寻空抓住他的手，说：“审问就审问，没必要打开罩子。”
“我得让他轻松点，你看看他，都没人样了。”
“他本来也不是人。”她冷漠的说道。
“别怕，搭档。”吴易拍了拍她的手，“有你和伊维尔在，没事的。”
听到这话，她十分不安的看了看伊维尔，伊维尔则朝她轻轻点头。
“好吧。”她替吴易打开了玻璃罩的窗口。
吴易将香烟递给伏尔坎，并开启了内部的空气循环装置，之后又关上罩子。伏尔坎叼着香烟，旋即香烟无火自燃。尹寻空看到这一幕不禁眯起了眼睛。伏尔坎吞云吐雾，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
吴易也跟着点了一根烟，然后说道：“那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问吧，也就是从你叛逃基地开始。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开基地？”
“因为我害怕伤害到他人，我的能力失控了。”
吴易和尹寻空对视一眼，尹寻空说道：“你已经伤害了他人，茉叶罗她……”
“所以我走了，我待不下去了。”他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精神分裂，我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狂暴一个冷静。我无法控制自己，我……”
“其实就是你畏罪潜逃。”尹寻空迫不及待的给他定罪，仿佛要赶紧找个借口把他给枪毙了。
伏尔坎沉吟少许，“对，我害怕，我是畏罪潜逃。”他认罪了。
吴易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他继续问道：“那么后来，你杀了追踪你的小队，这是因为什么？”
伏尔坎说：“我一开始没想杀他们，我甚至让他们走了，但他们要抓我。后来……后来我失控了，另一个我将他们屠杀干净，但我发誓，那并非我的本意。”
“你是想用精神分裂为自己辩护？”
“我只是陈述事实。”
尹寻空这次只是看着，并没插嘴。
吴易继续问：“那么最后，你越狱袭击基地，造成了多人伤亡，后勤物资也因你的行为而出现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老兵巴德更是惨死你手下。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不是我。”伏尔坎说，“那是另一个我，这事得……”
“这个不是你，那个也不是你！敢情都不是你！”尹寻空一拳砸在玻璃罩上，震得机器一阵摇晃，“死灰法律上——尤其是军法上，可没有任何一条为精神分裂者宽待的法律！你该杀人偿命。”
“听他说完，搭档。”吴易继续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基地也精神分裂了？”
“不是，我从没回到过基地，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伏尔坎的香烟只剩烟头，他用意念使烟头结冰，然后将其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外面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尹寻空疑惑的看着机器的压力计和各项数据，喃喃道：“你怎么还能用异能？而且……”
“只是点个烟的程度。”伏尔坎说。
“而且你似乎多了一种力量，伏尔坎上校。”吴易说道，“你这是在向我们炫耀吗？”
“不，只是下意识的，冰与火已经融为一体，我的力量已经融入每个细胞，使用它就如呼吸般自然。”
“有意思，接着说你的故事。”
伏尔坎想了想，说出六个惊世骇俗的字来：“塞壬女神的预言。”
听到这六个字，尹寻空一脸茫然，伊维尔面色凝重，吴易却是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也掺和进来了——继续。”
接着，伏尔坎说了虫诗人的事情。“他俘虏我，为我传教，为我洗脑，让我相信自己是破冰人。但显然他错了，错的离谱。破冰人不止我一个，我在他们的基地里见到了我从前的搭档，枪花希瓦。她已经成为了塞壬女神的一员信徒，而且有了破冰人的身份。”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吴易心想道。“为什么死灰的军官会一个个的背叛组织，去追随什么女神？西瓦也是，卡门也是，以及……你也是吗？”
“我不是。”伏尔坎说，“我如今只为自己的良心而战斗，不为其他任何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