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抿了口红茶，说：“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和白鬼之间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伊娜给你的那个怀表样子的东西，不光是什么限量版手机，还是一个监视器。而且，在阿西克给你做过手术之后，你身上的三个秘密我就全部知道了——晶体，精神力，以及你的‘五年之约’。”
吴易哑然无语。
“所以，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说着，娜娜很有深意的一笑，侧目而视道，“年轻人，这么短时间内，就把我的甜点师骗的团团转，不简单嘛。”
“我可从来没用骗的。”他无力的辩解道。
她不理会吴易的话，说道：“你对白鬼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吴易想了想，说道：“我看过一些资料，他经常骚扰基地的部队，是个不小的麻烦。另外，这人身份不明，且高来高去的，实力深不可测。”
“还有呢？”
“他应该是地球人。”吴易肯定的说道，“第一，他讲一口川普——我知道你们每个势力都有翻译语言的方法，但是，没理由把方言，尤其是‘川普’这种独特的方言也讲的那么标准；第二，他的穿着搭配，言行举止，都像是地球风格的人；第三他对五大势力无差别攻击。第四，在你们降临地球之前，他就出现了，并且差点要了我的命。”说到最后，他的表情有些无奈。
“很好。”娜娜难得的点了下头，“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一些其他的消息。”
她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死灰已经和本地的政府建交了，地球政府起初并没提供给我们关于‘白鬼’的信息，但是经过调查，我们得知本地政府——也就是中国政府有一个特殊部门，名为特勤刑侦局，简称特刑局，对外宣称是处理特殊刑事案件的地方，但实际上，这是一个隐藏的修行者管理机构。”
“修行者联合机构？”
“是的，虽然这里主流是科学文明，但这不代表不会存在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那些隐居深山的修道者。”
娜娜很无奈的摊了下手，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不奇怪，在以前的死灰，也有一些什么这个帮那个派的，搞封建迷信，不过都让我给枪毙了。”
吴易沉默不语。
“总之特刑局是个独立性极强的部门，我尝试着与他们的局长单独建立外交，收效甚微。不过，至少能确定，白鬼是不属于特刑局的地球人。”她说着吃下了一块糖果。
“恩~~~”娜娜捧着脸颊，发出愉悦陶醉的呻吟声，“好甜！我的血糖值又要危险了。”
一旁的黑衣执事微微欠身，在她耳边说道：“大小姐，您的血糖已经超标了二十四年，所以请不要再用那个修辞方式了。”
“是的，娜娜大小姐，为了死灰全人类，请您控制糖分摄入量。”那个黑肤女仆用缺乏感情的棒读（注1）语气说道。
娜娜不以为然的又吃了一块，十分幸福的说：“没关系啦~伊娜又不在这里，让我在吃点嘛——啊，你也要尝尝吗，地球人？”
她说着将盘子推了过来，就这么穿过屏幕，直接递到了吴易前面。
“甜食很恶心，我吃糖会反胃，我喝咖啡不加糖。”
吴易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反复强调了三遍。每说一次，娜娜的脸就会剧烈抽搐一下，直到他说出咖啡不加糖的时候，娜娜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你不是人类吗？”这样的表情。
“你不是人类吗？”她凝视着吴易，把表情用语言陈述了出来。
“也许……不是。”
“你要死了，我要枪毙你，谁劝也不好使！”娜娜瞪着死鱼眼说道。
“我不会屈服。”吴易直视着‘小小大独裁者’的眼睛，“请在我的坟墓周围种上烟草和咖啡豆。”
“那俩东西不能一起种吧？”（注2）
这个时候，娜娜那边传来闹钟的声音，那个执事转身关掉音源，俯身到娜娜耳边说了几句话。
“哎，没时间了？”娜娜点点头，然后对吴易说道：“好吧，我时间有限，我们来说正事。”
“对啊，所以说，你找我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在进行了半天没营养的对话后，娜娜终于走入正题，正色道：“我要你去给我解决白鬼这个麻烦。”
“为什么是我？”
娜娜一摊手，笑道：“你确实有几分急智，而且，我还想看个乐子。”
还想看个乐子？
听到这话，吴易立刻回想起了虫后事件中自己与法立安的那番对话——
“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够你用了吧？”
“是，但是你不能走，你是必须的——因为你猜到了。”
“就因为这个吗？”
“还因为……有个人想找点乐子。”
虽然吴易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他还真没想到娜娜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来。
“我拒绝，如果你只是想看个乐子的话，那你之前应该已经看够了。”吴易歪戴着军帽，露出半边头顶的伤疤，一只眼睛藏在帽子的阴影中，一只眼睛瞪着娜娜，寒声道：“这乐子太大了，我可陪不起。”
娜娜很无所谓的说道：“你不是很好的回来了吗？更何况，我没想到老兵下手这么狠，我就跟他说要看个乐子，他却给我弄了一出马戏表演。对你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对吗？”
“是，只是头盖骨少了一块，并不算什么大事。”
吴易将烟头熄灭，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当初如果我死在虫洞里，或者我想不出那个办法来，岂不是基地就要玩完了？这是你的计划吗？”
“你？呵呵，你是不会死的。”说完这话，娜娜意味深长的笑了，她盯着吴易的眼睛，看得吴易心里有些发毛，
“你不会死，就算死了，我也有二手准备，和你一起进去的有五个人，如果你没能联系上卡兰兄妹，也会有人代劳——当然，那样的话你也活不到今天，我也更不会认为你能除掉白鬼这个麻烦。”
“啊……那五人？不过，其他那五人之中只有普莱斯上尉活下来了对吧？而他，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你预先安排的人已经死了？”
“你不会死的。”娜娜答非所问，脸上却露出了刚才那种略显诡异的笑，“就好像某人一定会死一样。”
“所以——”娜娜一摊手，闭上眼睛，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蠢货就理所当然的去死吧，尤其是不吃糖的蠢货！”
“那么，让我们再次回到正题来。”吴易将烟头熄灭，问道：“我凭什么……哦，不，这里要换个说话的方式了，娜娜小姐。”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道：
“娜娜小姐，为您效劳乃是我的荣幸，但是我现在手里的权力太小了，很难完成您的任务。”
“你这人这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娜娜用餐刀一块一块的切着蛋糕，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和白鬼还有个契约，你的命在他手里，现在我给你权力让你去收拾白鬼，不正好了却你的心头之病？还和我谈这个？”
吴易说道：“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白鬼和我的事情，我自然要想办法处理，但我今天确实是为您做事，要点报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况且，我只是想升个官，这事对于您来说，不过是上下嘴唇轻轻一碰的事情。我不是正经的死灰军人，对您没有忠诚可言，所以我认为，我提出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
“除掉白鬼这个麻烦，有许多种方法，具体可以分为杀死白鬼，结盟白鬼，招降白鬼三种方式，至于其功劳，当然要视结果而定。”娜娜将一块看起来就很甜的糕点送进嘴巴，“看你的能耐了。”
吴易沉吟许久，说道：“可以，我想到几个可行的方案，但是光凭现在的我，还做不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需要一点权力。”
娜娜打开一只眼睛，沉声道：“要什么直说——我讨厌拐弯抹角的。”
“五个人。”吴易伸出五个手指，“我至少得要五个人。”
娜娜立刻说道：“校级以上的军官只能申请协助，不能听命于你；卡兰兄妹也不行，最近我另有任务给他们。”
“可以。”
“给你这个。”娜娜递过来五个印着蔷薇花的硬卡片，“这是信物，想要谁帮忙，拿着去见他就可以了。”
娜娜说起话来很随意，就和她的形象一样，是个十分任性的小孩子。
吴易轻轻颔首，说：“遵命。”
“啊对了，还有一个事情。”娜娜说道，“关于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我要让她来你这里实习。”
实习，就是之前说的娜娜指挥所吗？吴易心想，“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我得让她见识下真正的战场，以及死亡。她太软弱了，这样可不行。”娜娜说道，“你让她跟在你后面就行了，一些相关事宜——比如这个孩子的身份地位什么的，我会和卡兰妹交待。”
“其他的呢？我要怎么对待她？把她当做你一样看待吗？”吴易说。
“不，你和她的关系，就好像亥和我，明白吗？”
吴易饶有深意的微笑，“很微妙的关系啊。”
娜娜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甩了下头，红色的长发拖在地上，看起来就像一条尾巴，“你会照顾好她，对吧？”她看着吴易的眼睛说道。
吴易看着她的眼神，感觉身上的汗毛在一根根竖起来。不由自主的，他联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法立安时候的感觉，这令他很费解，因为娜娜的外表只是个小女孩儿，而非那可怕的老兵。气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他不禁这样想道。
“会的。”吴易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我会让她……变成一个军人。”
娜娜抱起胳膊，从眼神来看，她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变成一个优秀的老兵？”
娜娜摇头。
“变成和您一样的人吗？这我很难不到。”他皱起眉头，“请告诉我您的愿望。”
娜娜沉吟着，小小大独裁者的脸上露出无比纠结的表情，她盯着桌上一片狼藉的点心，嘴唇抿在一起，夹在牙齿的缝隙中，变成一条黑线。
许久后，她终于说道：
“我要让她，变成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