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的楼上就是酒店。
任念琛轻车熟路地带着吴晴进了房间，一进门就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啃啮她的唇。
她身子僵硬地贴着墙壁，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拳。
直到褪下她的衣服，看到她胸口那两排深深的牙印，任念琛的动作才顿了顿，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吴晴脸颊发烫，连忙推开他，抱住身子：“不要，不要……”
任念琛眸色冷厉地睨了她一眼：“你不是睡过无数个男人吗？这会儿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
“不……”
她吞了吞口水，仰头望着任念琛，眸色清亮。
那样子，像极了一头受伤的小鹿。
她不知道，她越是那副神情，任念琛便越是怒火中烧。
他猛地将她抱了起来，重重地扔到床上，然后毫不客气地翻身压了上去。
吴晴挣扎着，可是很快就被他钳住了双手，瞬间无法动弹，只能睁着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看到她眼眸深处的惊恐，任念琛的心顿了顿，然而下一秒，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俯身，咬住她的唇。
狂暴的吻一路移至耳畔，然后咬住她的耳垂。
直到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印上了一片冰凉，是泪水。
她的泪水。
任念琛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极力侧过头去，脖子的线条绷了起来，泪水从她紧闭的眸中滑落，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心情瞬间糟糕透顶，他终是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站在床边盯了她三秒，湛黑的瞳仁里映着她蜷缩的身影。
她仍然闭着眼睛，泪水并未停下。
直到门“滴”地一声关上，吴晴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咬住拳头，低低的哽咽声从喉间滚出。
闭上眼睛，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像一场噩梦一样朝她压过来。
许久，她才缓过神来，起身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拿着手袋离开房间。
到了楼下，她并没有去取车——因为她刚刚喝过酒——而是穿过停车场去路边打车。
此时，任念琛坐在他的车里，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车厢里烟雾弥漫。
透过后视镜看着任念琛黑沉的脸，周雄心里有一阵忐忑。
看着吴晴上了出租车，任念琛才伸手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跟着她。”
周雄很快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吴晴靠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路灯一盏一盏往后退，灯光一下一下从脸上晃过，一股熟悉的感觉泛上心头。
那是十四年前，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也是这样坐在出租车上定定地看着窗外。
外婆那张毫无血色的、破碎的脸庞一直在眼前浮现，悲伤像一股寒流将她的眼泪冻住，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内心一片荒凉。
而半年之前，妈妈才刚去世。
一年之内痛失两个最亲最爱的家人，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人生顿时失去了色彩。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却有种人生走到尽头的感觉，突然觉得生死都无所谓了。
黄灵珊坐在她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黄灵珊的手很暖，声音很温柔。
她说：“晴儿，没关系的，你还有我们。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可是，直到黄灵珊过世，她都没叫过她一声“妈妈”……
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吴晴才收回思绪，付了钱下车。
一下车就看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到她下车，那男人朝她挥了挥手。
她微笑着走了过去。
不远处，任念琛透过车窗默默地盯着那个男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着吴晴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小区，任念琛重重碾灭手中的烟头，声音冷冷：“回酒吧！”
吴晴微笑地朝那个男人走去：“好久不见。”
冯旭笑吟吟的：“是啊。你回国都快一个月了，今天才看到你。”
“上次来你家，正好你值夜班，所以没见到。”吴晴笑了笑，“都和媛媛说不用来接我，她还让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这小区大，七绕八绕的，怕你找不到。”
冯媛媛是吴晴最好的朋友。
冯旭是冯媛媛的哥哥，兄妹俩合租一套房子。
上了楼，冯媛媛正好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洗澡，就让冯旭下去接你了。”
刚坐下，冯旭的手机就响了，他示意了一下手机，走到阳台接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他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朋友叫，我出去一下。”
冯媛媛撇撇嘴：“又是你那帮狐朋狗友吗？”
冯旭但笑不语。
“早点回来啊，别喝那么多酒。再像上次那样被人背回来，我一定告诉妈。”
冯旭嘟哝了两句，不理她，直接走了。
冯旭一走，冯媛媛就高兴地拉着她吴晴的手：“你晚上在我这里睡吗？”
“嗯。”吴晴低低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怎么会呢！”冯媛媛拉着她进了房间，从衣柜里找出睡衣和毛巾，“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啊！我们可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当年那段革命友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变越牢固！”
吴晴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拿了睡衣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冯媛媛已经躺在床上看手机了。
吴晴穿的是一条睡裙，胸口有些低，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和漂亮的锁骨。
看到她出来，冯媛媛忍不住哇哇乱叫：“哇塞，身材这么好，我一个女人看了都怦然心动。”
说着就色眯眯地凑过去，挤眉弄眼：“是不是因为在国外天天喝牛奶，胸部才会这么大？”
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吴晴脖子上淡淡的咬痕和胸口那个深深的牙印。
冯媛媛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讶异，却蓦地撞进吴晴湛黑的瞳眸，那凉凉的眸底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原本还想打趣她两句，可是对上她的眸子时，冯媛媛及时将那些话咽了下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吴晴勾了勾唇，扯出一丝淡笑：“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这、这些伤口都是怎么回事？！”冯媛媛有些急了。
看她这副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吴晴不肯说！
和当年一样，吴晴从来不肯轻易说出自己的心事，即使面对的是最好的朋友。
冯媛媛握了握她的手，眸中是掩不住的关切：“是不是叶婉萍又欺负你了？或者是她……逼你去做什么……你不想做的事？”
“没有啦。”吴晴笑得有些勉强。
冯媛媛垂下来眸子默了默，不再勉强她，只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这个晚上，一宿无话。
酒吧的包间里，任念琛站在窗前抽烟，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映着他的脸，明灭阴晦。
冯旭推门而入，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时不觉怔了怔，疑心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是他认识的任念琛吗？
冯旭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雄，周雄朝他点了点头。
他笑着伸手捶了一下周雄的手臂，却被他硬梆梆的肌肉震得手疼，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甩手：“你这胳膊是铁打的吗？”
周雄笑了笑：“冯警官真会开玩笑。”
“可惜了——”冯旭摇了摇头，“你这身手，不去做警察太可惜了。我说你明明是警校毕业，干吗要去当混混？不如跟着我，我在队里给你搞个位置，怎么样？”
周雄但笑不语，目光落在他身后。
转头，任念琛不悦地睨着他：“我说，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冯警官也不厚道了吧？”
冯旭拍了拍周雄的肩，走进包间，大喇喇在沙发上坐下，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么晚叫我出来干吗？不会是想和我叙旧吧？”
任念琛掐灭手中的烟头：“怎么？打扰你和女朋友约会了？”
冯旭喝了一口酒，像个怨妇一样叹气：“我要是有女朋友就好咯，哪像你，有钱有颜值有身材，身边女人一大堆，像我们这种三代贫农穷屌丝，每个月领点死工资，过的又是三班倒的日子，哪有女人愿意跟我？！”
任念琛眸底闪过笑意：“真没女朋友？”
“骗你干吗？！”冯旭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要是有女朋友，我也不用整天被我妈|逼着相亲了。”
说着奇怪地看了任念琛一眼：“干吗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了？怎么？你有用不完的女人要送我一个？”
他和任念琛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多年的朋友，彼此经常这样口无遮拦地开玩笑。
任念琛勾了勾唇：“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给你叫一个。”
说着就要叫人。
冯旭连忙按住他：“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可是警察唉！”
“假正经！”任念琛嗤了他一声，“警察怎么了？警察就没有七情六欲？放心吧，人家很有职业操守的，不会给你宣扬出去。”
“我这不是怕死嘛——”冯旭嬉皮笑脸，“这些女人不干不净的，万一染上什么不治之症，我们老冯家就断子绝孙了。”
说着倒了一杯酒搁在任念琛面前：“我们还是喝酒吧！说点正事！”
两人碰了一杯，冯旭才开口：“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案件，我查了一下，果然有记录。十四年前那个片区正好是我们所管辖的，查得到出警记录。不过，我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后是以自杀结案。”
任念琛将酒杯搁在桌面上轻轻地转着，眸色幽深。
冯旭拢了拢手，声音有些刻意压低的痕迹：“我说，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查那个干吗？死者是你亲戚？”
任念琛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认真看过了？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冯旭拧了一下眉，对任念琛的疑问表示不悦：“那个案件没有立案侦查，所以资料不多，不过资料我都认认真真看过了，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特意强调“认认真真”。
任念琛轻笑了一声，眸底似有冷意：“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资料不多？”
“我刚不是说了嘛，因为没有立案啊。”冯旭撇撇嘴。
“为什么没有立案？”
冯旭拧眉：“因为没有怀疑是他杀的证据啊大哥！”
任念琛没有说什么，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半晌才又开口：“既然如此，那你再帮我查一个案件吧。”
“什么案件？”冯旭很爽快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