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拱着身子静静的等待着林贵妃那边传来的消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之后,传来内侍的声音:“皇上,林贵妃来了。”
林贵妃一身深紫绣牡丹的织金长裙,裙摆长长拖地,逶迤而来。
乾元帝的眸光情不自禁地移向她。
她踏着殿外那一缕斜射进来的阳光而来,一身珠翠,仿佛自带光华。
就算他心里藏着一个深爱的女人,可看到这般风姿秀雅的女子,他也无法不为她而心动。
当初他为情所困,出宫散心在民间遇上林贵妃,那日在桃花林里,她一身粉色长裙,长发披散着,身无长物,素着脸庞,映在桃花树下,竟将一树的桃花比得失了神。
她就像是那花中的仙子,在漫天桃花树下,粉衣黑发,轻轻飘舞,一眼便看进了他的心底里。
他喜欢她,相伴十来年,虽无爱,可她就好像是他收藏的一件最珍贵的珍品,紧紧捂在他的心头,闲时,就会想要拿出来摆弄欣赏把玩一番。
这般的美妙,是只能用来珍藏的,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这番珍品,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所以刘皇后的话才会引起他心底里最深切的不悦。
听说这跪着的连生与林贵妃有旧,他第一反应不是戴了绿帽子,而是他珍藏的一件藏品被人觊觎了——有人要抢他的东西。
而那个被定义要抢乾元帝东西的连生在听到林贵妃到了的时候,心里一开始的平静彻底被打乱。
十多年了,他们分别的日子他掰着手指头数过,大约有近五千零三个日夜没有见面了。
他想她入骨,她于他而言,便是一道永远都断不了网,她将他紧紧的网在网中,他无法摆脱,也不想摆脱。
在外面的日子,他时时刻刻都盼望着能够再见到她,可再见到她,他却不敢抬起头来看她,只敢把腰弯得再低点,再低点,身子拱成长长的一团,让人看着生出无限的惆怅。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林贵妃迈着小碎步进来,站定了从容不迫的一一行礼。
期间在经过连生面前时,连停顿都没有,便绕了过去。
乾元帝看得面无表情。
刘皇后看得连连冷笑,扬眉抬眸示意赐座,刘嬷嬷上前,将之前刘皇后所说重复一遍。
林贵妃听得面上依旧娇媚婉约,不见丝毫慌乱之色,只掩在衣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拽住了锦帕。
只是她面上越是表现得这般的淡定从容,才越让人怀疑,不然如何解释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娇弱女子看到旁边跪着被打成那般可怖模样的人而连一点不适之感都没有。
不是太胆子,就是假装的。
不等旁人如何想,林贵妃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来,一头跪在乾元帝面前。
“皇上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唤来妾身对质?”
乾元帝眼眸泛冷,并未答话。
“皇上默认了是吗,原来皇上从来都不曾信过妾身。不信妾身……”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就径直往门外去了。
“拦住她。”刘皇后看着不对劲,唤人去拦,可此时的林贵妃却一改之前温柔婉约的模样,力气大的吓人,自己捏着裙摆几步奔出了大殿。
不过须臾功夫,便听得内侍来报,林贵妃在自己宫殿里把门关起来自缢了。
“什么……”乾元帝心头一紧,衣袍一撩,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虽然被人吓了禁口令,却无法真正禁得住。
各个宫殿都有各个势力的暗探,此事刚刚闹出来,便有雪花片一般的消息被送出宫。
不到半日,这个消息已经在宛平城的世家大族之中传遍了,各自的主家都将家中要紧人物聚集起来,细细商量对策。
曲清歌和梁玦也不例外。
“刘皇后想做什么?”曲清歌先前没有关注过此事,只是听说这事的始作俑者乃是梁玦。
“她还能做什么,不过是祸水东引罢了。”梁玦靠在靠椅上手指轻轻弹着桌面,发出轻脆的敲击声。
乾元帝来过三皇子府,见过了玉氏这个曾经有旧的人,而刘皇后在那场赐婚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按照乾元帝的心思,他回去定然是要寻她晦气的,刘皇后只怕收不了场,便将林贵妃这张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就拿出来用的底牌也给掀了出来,为的就是转移乾元帝注意力,将对她的愤怒转嫁到林贵妃身上。
“她会成功吗?”曲清歌对刘皇后是绝对不喜欢的,并不希望她得利。
“她也太小看林贵妃了。”梁玦拉过她,喂了一颗紫得发亮的葡萄到她的嘴里。
曲清歌摇了摇头,此时并不想吃东西。
梁玦不放弃,将手头的茶盏喝了一口,递到她唇边:“不烫也不凉,正好合适。”
曲清歌皱眉,这个可是他刚刚自己用过的,她看着他喝的。
她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
“你嫌弃我?”梁玦垂下眼眸,满脸不快。
曲清歌抚额:“殿下,我们还在说正事,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小事。”
“跟清歌有关的事情,于我而言都不是小事。”梁玦握住她的手腕,突然一扯,将她拉到腿上按着坐下,一手扣住后脑勺,侧身含了一口茶水低头俯身封住她的嘴唇,将茶水缓缓渡过去。
“唔……讨厌。”曲清歌嘴-唇被吸-住,呼吸不畅,被迫咽下了一大口他喂进嘴里的茶水。
梁玦却是乐了:“原来清歌喜欢我这般喂你。”
说着含了茶水又要再来喂,曲清歌连忙摇头,一手抢过他的茶盏,自己猛地灌下一口:“我……我错了,我自己来。”
“啧啧,清歌妹子,你也太不讲究了,这般好的贡茶,你那样喝,可谓牛嚼牡丹呀。”门口突然出现一个打趣的声音。
曲清歌抬眸看去,竟见于容淇不知何时来,正一手打着帘子,倚在门框上看着两人满脸兴味,她慌乱挣扎。
“谁让你进来的?”梁玦一手按住她,一手执了茶盏对着他的方向虚扔了一把。
看他来势汹汹,于容淇吓得连连躲闪,躲完之后才发现人家不过是耍着他玩儿的,不由哀怨一笑,留下一句:“我进宫替自缢的林贵妃看诊去喽了,哼,到时候别跟我打听她的病情。”然后立马麻溜的溜走了。
“林贵妃居然自缢,这样的死相可不好看。”自缢之人因为绳索压迫颈部血管,脑部供氧不足致死,舌头会伸出来,死相极其难言。
“她没打算死。”梁玦借着说话的当儿,满满的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
“她若不死,可那连生怕是活不了。”曲清歌一心沉浸在宫庭秘闻之中,无暇顾及梁玦的手在她-身-上的游移。
“只他一个人死怎么对得起刘皇后这番设计,咱们再给她加把火。”梁玦靠在椅背上,脸上神情幽冷神秘,引得曲清歌连连看他,让他赶紧说实话。
梁玦趁机捧住她的下巴,眼眸灼灼的看她:“为夫这般为夫人出气,夫人是不是该……”
“吧……”曲清歌毫不犹豫,低头在他仰起的下巴上面吻-了一记。
那般痒-痒的滋味直挠得他心痒痒的,他随即搂-紧她的下巴,让她靠得更近,温-香的味道带着让他心窒的迷-乱。
“清歌……”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招惹她,她身上的香味,她呼出的气息每一样都让他心-醉,都会引得他想要更多。
曲清歌坏笑一声,低头吻-住他的唇,在他菲薄的唇上轻轻噬-咬着,然后用力一咬,一股血腥味在两人的唇-瓣上溢出。
梁玦吃痛,委屈的控诉:“清歌,你咬我。”
曲清歌呲着牙威胁:“再不说,就不是咬你这么简单了。”
“我……我说。”梁玦趁机吻了一记。
“还记得之前刘国公府用来假扮我的那个伶人吗?他会口技,能够模仿所有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曲清歌看着梁玦。
他的大胆她是见识过了,只是以往他谋划的时候,都是在他的书房里带着没由和雷音,如今她倒见识一番他要如何做这件事。
“连生必须死。”梁玦朝后面打了个手势,黑暗的角落里根本没有看见人影却传脆脆的应答声。
曲清歌转头去寻,却被梁玦抱住不能去看:“不准看别的男人。”
曲清歌对着空气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藏得跟什么似的,也要我找得到才行。”就一团黑影,她什么都看不到。
梁玦突然压低声音道:“他们是暗卫,若是要让人找得到的话,那么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曲清歌有些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故而往前凑了凑,眨着眼睛听他说,梁玦一边靠近她的耳畔,一边解释着暗卫的作用,然后趁着她凑近的时候,装作无意的用呼吸扫-过她的耳垂。
曲清歌被那湿-湿的触-感弄得身体如雷击一般,轰然停在原地不再动弹了,伸手拍他,严正的提醒他:“说正事。”
“接下来夫人得梳妆打扮,我们得进宫。”梁玦一边说着一边替她除下身上的长裙。
曲清歌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提防着他还要再继续占便宜,看他总算老实了,她才安然的享受着他的服务。
梁玦心怀要事,倒真的规矩了,温柔体贴的替曲清歌把衣衫换了。
这样的动作在床榻上,每次她不能承受雨-露昏迷过去时,他做过无数次,已经渐渐得心应手。此时做来,也是十分顺畅,一一将衣带系好,还拉着她看了半晌,这才满意的点头。
“为夫已经替夫人更好了衣,夫人觉得如何?”
曲清歌低头端详了一阵。
不可否认,他身为皇家子弟,这般眼光倒是真正的好,随意搭配的一件湖蓝锦缎湘绣翠竹的上衣,下面同色襦裙,再搭配一条墨青色宽边镶银腰带,将她的腰肢衬托得越好纤细多姿。
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梁玦看她光笑,没行动,不由把自己的脸贴-上她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多谢娘子奖励。”
“喂……你……”曲清歌嘴唇上还残留着他脸颊上的温度,而他因担心她发飙早已经离她五步开外。
“回来。”她朝他勾勾手指。
梁玦小心翼翼上前。
曲清歌突然抱住他,当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喜得梁玦眉开眼笑,顺势搂住她,喜滋滋的贴着她的脸:“明日、后日,以后所有的日子,夫人的衣衫为夫都包了。”
“想得美。”曲清歌被他的脑洞震惊了。为了一个吻,至于吗?
梁玦心里此时甜得就好比刚刚喝了糖水,她不会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想到面前女子以往都是这般那般的拒绝,如今,她能主动这般,虽只是一个吻,却是他的一大成功,这代表着他的小娘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会把自己龟缩起来保护自己的小女人,她在试着向他靠近。
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她失望,他要尽全力满足她所有的愿望,让她终于肯把她的全部身心都交给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