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梁玦大步过去,瞪一眼廖隐姑,将清歌拥在怀里,无比心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然后转过身眼神冰冷如刀割向她。
“廖隐姑,我早就警告过你,我若是普通人,清歌是我唯一的妻子,我若为皇帝,她便是我唯一的皇后,你如此以下犯上罪该万死!”
廖隐姑一双眼委屈极了,含着泪看着梁玦,双手胡乱的在原挥舞着,声音无限悲凉地争辩:“我……梁大……”
“住口!”梁玦压根一点情面都没打算给她留怒斥道:“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梁……”大哥!
最后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江算子兄弟俩便上来了,一个拉手,一个抬脚,直接拿她拿着沙包似的把她扛出去了。
门外一直响彻着杀猪般的嚎叫:“你们……啊……姓江的……你们给我等着……啊……”
这经久不息的叫声一直持续了许久,随着他们走远才渐渐熄灭下来。
曲清歌恰好也止住了眼泪,迷迷瞪瞪地看着梁玦瞧着她温柔地笑。
他的笑干净温润,她好似又在他的脸上找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
阳光斜斜地洒下,重生后的她正摩拳擦掌地想要找到一棵足够支撑她爬进宁馨院的树,抬眸间便看到了他,干净清爽的脸,漆黑如珠的眼眸,高挺俊阔的鼻梁,淡而温雅的薄唇……
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回首往事,他经历了那么多,又是如何让他的笑颜一如既往地带着如初的干净与温暖?
她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她身边的这个人还是从前的他,那个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拄着导盲杖的瞎子皇子。
她缓缓抬手,在他漆黑幽深的眼睛上轻轻晃了晃。
梁玦透过她眼底的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意:“想什么呢?”
“想到了从前,我们刚刚相识!”
曲清歌轻柔的话音刚落,就见梁玦缓缓摇头:“不,我们不是那日才识得!”
早在前世,早在许久许久以前他们就已经见过!
曲清歌点头:“可我只记得那日了!阳光灿烂,却也及不上你……”
梁玦没再反驳,她要是只记得那日也好,反正先前的记忆都不算美好!
他将人紧紧拥在怀里,没有人知道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如果没有她,他的人生就只有杀戮与鲜血,可有了她,他才知道,世上原来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大概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庆幸上辈子遇到了你,也庆幸这辈子坚持遇到你!”前世他们偶然遇到,今生按照他们的人生轨迹,他们之间就像两条长长的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相交。
可先有他费尽心机的拿文渊先生的作品集去求得曲远桥为老师,终于有了光明正大在曲府里行走的机会,再有他不间断地曲府后宅行走,终于顺利地遇见了她!
这期间他有过犹豫,有过煎熬,不是对她的心意,只因她是手握东越秘密暗卫玉牌的人。
不过幸好,这一切她都不会知道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就能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标!
他的眸光越过清歌削瘦的肩头看向遥远的天边,云彩串连,祥瑞降临!
将清歌送回房中,梁玦体贴地为她端茶倒水,笼着她的手直到回暖了之后才道:“廖隐姑一再对你无礼,清歌想怎么罚她!”
“罚她?为什么要罚她?”曲清歌睁大眼眸,眸中闪过一抹不自在,她已经罚过她了!
毕竟让她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误会,被他训斥,让她伤心伤肝,她觉得这种惩罚送给觊觎她男人的人正好合适,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不行,她手里握着漕帮,但凡她有半点对你不利之心,你都会受到伤害,我不能让有可能威胁你安全的人存在!”梁玦冷下脸来,廖隐姑实在不听话,他已经明示暗示她过很多回了,不许她打清歌的主意,可她竟然还敢……
曲清歌心头“咯噔”一跳,她此时才意识到梁玦心里的想法与她完全不一样。
她的景瑜其实还是没有变,他只是改变了对她的态度罢了,至于外人,在他眼里恐怕就只有两种身份:一是敌人,二是朋友!
廖隐姑刚刚所做的那些事儿,在梁玦心里大概已经算不上朋友了,所以他就动了要铲除她的心思。
“景瑜……”曲清歌小声的解释着:“其实……刚刚也没有那么严重!”她将那事儿连起来说了一番,态度很客观,并没有刻意往廖隐姑身上泼脏水。
“不管怎么样,是她有意欺辱于你,她要没那个心思,就算你再给她机会她也不可能做下那些事儿!”
梁玦握紧拳头,他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曲清歌一怔,梁玦要置廖隐姑于死地的心似乎不是骗着她玩儿的,她突然有些好奇他跟廖隐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他这里他好像什么事儿都不存在,可在廖隐姑那里却被她看得那么重,那么珍惜!
她想问又不好问,抿抿唇咽了回去打算晚点召了江算子来问,只转念想了想又顺便给廖隐姑求了个情。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女子善妒实属正常,看在她心思还不至于那么恶毒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一吧!”曲清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了梁玦半晌,他才微微松了口。
不过却缠着她一会儿索吻,一会儿抱着她没完没了的折腾,真是占够了该占的便宜后才没再追究。
曲清歌的脸色也终于好起来,此时梁玦才突然恍然大悟,抚着她的下巴若有所思:“你今日是不是吃醋了?”
她自从看到廖隐姑后脸色就一直绷着,跟他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现在眉眼清亮,面庞舒展,可见已经那股子气儿已经消了。
曲清歌当即翻了白眼,她吃醋的时候他不知道,而她已经不再吃醋时他却才反应过来,她当然否认:“没有的事!”
梁玦抬手,用手指比作梳子轻轻梳理着她的发,突然认真的解释:“是我不好,来之前没有与你说清楚!”
然后在清歌完全没有准备之下,梁玦说出了他跟廖隐姑之间的事。
说得复杂了,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明白。
因为梁玦跟她认识的时间的确有十多年了,两个人之间也是有过一番经历的,当然并不是清歌之前想象的那样,更不是廖隐姑暗示的那回事。
他们真正的关系——都是进过明夫人驯兽笼的,而又从中走出来的人!
“在笼子里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漕帮会有大用!”
梁玦开了窍就格外贴心,为免清歌听到这段不高兴,他特意加了一句:“前世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饿狼咬死了!”
前世的梁玦也是一路摸索过来,后来在因缘际会之下碰到了漕帮老当家,得知他曾经有过一个女儿,手背上有胎记,今生他便记下了,很巧便在明夫人那里看到了她,彼时她也是要死在饿狼嘴里,不过因着梁玦知道了她的身份便大发慈悲救下她,顺便将她送回漕帮。
“我救她,不过是当时身边没有足够与明夫人对抗的助力,无非就是拉拢漕帮!”
曲清歌蹙眉,梁玦的心够硬也够实在,没有利用价值,就真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有利用价值便会救她一命,只是这样的因果关系,若梁玦不说,那廖隐姑必定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也难怪,那些经历在她那里大约都是生死共患难了。
曲清歌突然有些难过,垂下眼眸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那我呢?”
是不是一开始他也是奔着玉牌而来,她可没有忘记那个第二次见面就差点扒·光她衣衫的男人,以前她一直心存惧意不敢说出来,但经过这么多事,她敢肯定当年那个对她上下其手的男子肯定是梁玦。
不过不等她接着质问,梁玦的厚脸皮就开始发挥作用了,抱着她一顿狼吻:“我心悦你,他们怎么能跟你比!”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人能够不假思索的回答你的问题,要不说明这个人说的这个谎言已经说了无数次,要不就是大实话!
她歪着头看梁玦的眼神,柔情似水,温柔写意。
既不是刚刚那个提到廖隐姑和明夫人时残暴冷血的他,也不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他。
此时的他气质温柔,更接近于一个寻常的男人,她叹息一声:“是我较真了!”
这么多年,她未必还没有看清梁玦的本心,她只是也有所有女人都有的通病,就是喜欢问一些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作!
两人在房里整整腻了一个晚上,翌日江算子早早就徐州城里的事前来汇报时,梁玦才起身出去,只走到一半又回来了,他朝曲清歌招手:“你与我一起!”
曲清歌犹豫一阵,想着索性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便跟着去看看。
在两人手牵着去前院时,廖隐姑也听到了下人汇报的两人在房里一直腻腻歪歪的消息,她觉得她的心好像都不会痛了,因为已经痛到失去了知觉。
“一直以为我在他心里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原来根本不是!”
从他对她和那个女人完全不同的态度看得出来,她们在他眼里区别太大了!
那个女人是宝贝,而她却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
所以对着那个女人时,他会小心哄着,而对着她时,只要她露出一丝一毫要对那个女人不利的意思,他甚至想过要杀了她!
廖隐姑也是杀过人的人,她很确定,她看懂了梁玦最后警告她的眼神,那里面含着杀气。
她早就见识过他杀生的样子,在她还小的时候,亲眼看到他将那头猛地扑向她的恶狼时一把抓住,然后咬牙徒手撕开了它,那满头腥臭的恶血扑头盖脸的扑洒出来,浇得她满脸都是,直到多年以后想起当时的场景,她依然会吓得毛骨悚然。
但随着那段可怖的记忆,她也一直记着当年有个勇敢的少年曾经救过她的命,每当想到他俊美无匹的脸,她的心就扑满了温馨,她想,她必是要嫁给他的!
秋末窗前的葡萄藤已经枯死了,江算子站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见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心提醒一句:“大当家,咱们跟着皇上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招惹谁都好,只千万不要招惹皇后娘娘,那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
廖隐姑的心事一下子被他戳破,不由恼羞成怒,她怒声道:“我不用你教我,我自有分寸!”说着,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大当家我哥也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江盘子跟在她身后,不阴不阳地开口。
他哥对廖隐姑的心思他们这些人都看得清楚分明,可偏偏就是她自己看不懂,还一心记挂着一个她高攀不起的男人。
“你们……我就想知道,我哪点比不上她,他出征打仗,我能替他出谋划策,她行吗?”就她那娇软的模样,不给梁玦造成负担就不错了。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江算子摇头叹息一声,招呼着江盘子笼着衣袖往花厅去了,有些事情她要是不自己亲眼去看一看,就总是觉得别人在骗她。
不撞南墙不回头,便由着她撞个头破血流,江算子捏紧衣袖,清瘦的面庞爬上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