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去游园子吧,这里的景致别处可看不着了。”黄玉颜一手攀住南阳郡主一手想要来拉曲清歌。
不知怎地,她一眼看到她就分外喜欢,想着大抵是她长相生得美吧。
曲清歌初期并不习惯别人这样攀着她,有一种亲密到让她无法防备的错觉。
不过想到黄玉颜此人,常年住在阮国公府,因为是客居就算她身份不低,府里的人对她都还算可以,可终究没有归宿感,在她嫁进去之后,她们姑嫂二人相和,关系一度十分之好。
现在看她还是那般天真可爱的年岁,曲清歌忍不住想到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如豺狼虎豹一般的男人,心里不由为她掬了一把辛酸泪,伸出去想拍下她的手也僵在当场再拍不下去,如此任由她拖着沿着花园一路逛过去。
花影重重间,她好似看到南阳郡主那边又来了新的客人,红影翻飞,她只看了一个大概便被黄玉颜拖走了。
花园里的景致曲清歌以前早早就逛过,再说比这还更好看的她也看过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且心里又惦记着别的事儿,心思飘飞,浑然不觉她便被引到了一处假山石亭后面。
“清歌姐姐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吧,总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许久。”黄玉颜歪着头摇曲清歌的手臂。
她觉得她眼熟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曲清歌时常会带着微笑看着她,好像她就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曲清歌刚想回答她,便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了,瞪着眼睛看着黄玉颜:“他是你带来的吗?”
单纯天真的黄玉颜竟然变了?
“不……不是,二表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黄玉颜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阮修述满脸惊讶。
阮修述呵呵一笑指了指曲清歌:“表哥跟曲家小姐有话,玉颜你先边上玩儿去。”
自从曲清歌一进来,他就一直盯着她,好不容易落了单他岂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不要……”想到他三番五次的算计,曲清歌心头一阵恶寒,紧紧握住黄玉颜的手,只恨身边没多带几个人。
黄玉颜沉吟片刻,认真分析了一番才道:“表哥,清歌姐姐不想与你说话,女子名节重要,你又是外男,我看还是算了吧。”
今日花会,各府都没有长辈跟随,虽说男女相见没什么,可得是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容易说不清楚。
阮修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黄玉颜,看她是怎么都不愿意走了,便哼了一声又瞪曲清歌:“你照实说上次将我打昏推我下湖的是何人?”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避讳直接发问。
曲清歌心头蓦地一沉,看来此事还是牵扯上了梁玦,只希望他在行事时,提前有了准备,否则连累得他得罪阮国公府她于心不安。
“我……我不知道,打的是你推的也是你……我怎么会知道。”她焦急的看向身旁的小径,她听到一阵愉悦的笑声,默默祈祷那些人能从那边走过来。
“你不说是吧,我也照样查得出,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阮修述也听到了声音不敢再耽搁,甩下狠话离开。
他一走,曲清歌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衣襟,这样下去不行,阮修述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可他若发起狠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她握紧拳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清歌姐姐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有碍姐姐名节的事。”黄玉颜连声道歉。
她不是个笨的,现在想起阮修述撺掇她来向南阳郡主提议开花会再到此次,她很清楚她被利用了,眸中升起浓浓不悦,心里只觉越发对不住曲清歌。
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曲清歌只在脑子里稍微过了一遍便明白了,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走。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梁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刚刚是你?”曲清歌挑眉。
阮修述听到声音才跑,可声音过后却迟迟不见人影,她便猜测那人大概不方便露面,却没想到却是他。
“他是太闲了,才有时间纠缠你。”梁玦一语中的。
曲清歌心头瑟缩,阮修述的眼神和狠话无不在提醒她,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明知墙要倒,一则逃离,二则不如直接助它一臂之力让它提前倒下。”梁玦压低声音沉声蛊惑。
曲清歌抬眸正想问清楚该怎么做时,他已经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张纸条。
曲清歌摊开一看顿时瞪大双眸,捂住心口连忙握紧。
与此同时,曲清玉一直在场中寻找阮修述的身影,等她一看到阮修述,一双眼睛就像是被他紧紧钩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的跟紧了他。
有丫环端着果点上前无意擦过她的肩膀,快速塞给她一块玉佩声音细碎如蚊蝇:“迎客院见。”
一阵香风飘过,曲清玉眨了眨眼睛,蓦地回神将那熟悉的玉佩用力一捏塞进衣袖中。
这物件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属于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听得曲清玉毫不怀疑的往迎客院去,梁玦幽幽冷笑示意没由慢慢跟上去。
而曲清歌因为收到纸条以为梁玦有话要说便特地避开所有人,只身带着夏草前去。
“小姐,有人跟上来了。”夏草小声的提醒。
曲清歌一看竟又是阮修述那厮,她着急的到处张望,梁玦在竹林尽头朝她招手。
曲清歌摇头:“姓阮的跟着。”
“我知道,从那边院子过去里面是竹林深处,能甩掉他。”
曲清歌神思飘浮,那片竹林上辈子她曾去过,里面翠笔笔直参天,苍翠浓郁,异常茂盛,在那里他们倒是可以摆脱在她身后阴魂不散的阮修述。
树影摇晃,阮修述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一下不见了,他急得到处寻找,绕过竹林三两枝之后便看到了落单的女子,她形单影只的连个丫环都没带,阮修述高兴坏了,顾不上考虑其他连忙朝她扑了过去。
“美人还是舍不得我吧!”他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
但凡他想要勾引的女子还真没有勾不上手的,只有他勾到手不想要的。
他一抱上去,就像是掉了魂似的,胡乱撕扯她的衣裳,前来赴约的曲清玉顿时吓呆了,不由自主的尖叫一声。
往日里两人虽有过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最多就是拉拉小手,调笑几分,何曾真的有过撕扯衣衫的时候。
随着她的尖叫声,阮修述扛着她一句话不说就往深木里跑,那里竹院深深,还有一幢小屋,想必不会有人打扰。
彼时曲清歌在梁玦的带领下已经从小径绕回了花园子里,与黄玉颜等人说笑玩闹,玩得好不开怀,至于曲清玉去哪儿了无人提起。
最后还是曲清雪神助攻:“我三姐了?”这样一提,大家纷纷好奇起来,四处转悠着找她。
“我好像看到过她。”
“就在竹林那边。“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在哪里见过她。
听说她往密林子里跑的时候,几个高门大户的小姐们脸上都露出了一脸的莫可名状之感。
今日前来参加花会的人,要不就是年龄相仿,要不就是身份相当,大家平日里俱都处在一个不高不高低的地位,选夫婿的范围也大抵在同一个水平线。
若是平日里便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要是谁出个什么事,出个什么问题,那就别怪他们都看热闹了。
所以曲家姐妹无人拦着,其他大家小姐便都齐心往上冲,此时她们有限的想象力当然想象不到曲清玉在做什么。
曲清歌走在最后一个,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们,不知等到她们看见的时候,他们的内心里会如何想?
南阳郡主盯紧着曲清歌,秀眉含笑:“清歌妹妹似乎不高兴?”
曲清歌弯唇轻笑:“郡主说笑了,贵府风景秀丽雅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去处,只是景色太美,我一时看呆了罢了。”
前面有郡主府的老嬷嬷带路,曲清歌看她们匆匆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又立马匆匆回来了,俯到南阳郡主面前悄悄说了一句什么,便见她圆圆的笑脸一下子消失无形,眉色微蹙,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想到梁玦的交代,她猜测着大概是某些人在里面做的勾当被人当场抓住了。
南阳郡主连忙拦住不管不顾往里冲的大家小姐们:“等等,刚刚林嬷嬷说这竹林里太深了,里面全是没有修剪的竹子,怕你们进去了,挂住你们的丝绸裙子,这样吧你们若真心想看,便等我改日命人把竹林修剪好之后再给你们下帖子如何?”
刚刚林嬷嬷脸上的神情大家俱都看见了,很明显不是竹林本身怎么样,而是里面出了状况,不过大家都是识趣之人,就算再怎么想看热闹,可主人既然已经发了话了,她们也不好强行赖在这里不走,大家眼波流转互相凝视了一眼,便各自扶着丫环的手原路返回了。
南阳郡主安排了妥帖的人带着那群大家小姐们继续逛花园子,自己带了几个年富力强的嬷嬷走进去,回头看到曲清歌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对了曲二小姐的裙子是杭绸所制想来不怕竹子割,不如陪我一道进去。我也好听听你的建议看看怎么修剪竹林才好。”
曲清歌也想知道梁玦到底设了什么套子给曲清玉和阮修述,南阳郡主这般说正中下怀,她心底舒畅,面上却表现得从容淡定。
“我就会瞎看,哪里真的懂什么修剪。”明知南阳郡主那般说只是托词,曲清歌也十分卖她面子的接话。
竹林深深,光影透过竹叶间的缝隙透过来,稀疏地打在地上的青石板上。
林子深处一座小阁楼外已经围了好几个年富力强的嬷嬷。
“他们也该醒了吧?”旁边没了多余的人,南阳郡主再按捺不住脾气,眉头一皱命人上前推门。
“已经在穿衣衫,唉,真是作孽呀。”林嬷嬷摇头叹息。
自家主子也真是命苦,十七岁的人了,有着尊贵无匹的身份可是却一直都不曾许过亲,不是有人嫌弃她命盘太硬,说她一个人克了一家人,要不就是嫌弃她的年龄实在太大了些。
自己的亲事不顺,家中没有长辈,这如今好不容易办个花会,邀了三五好友来赏花却又遇到这么狗血的事。
照她说,这两人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便是那样忍不得,也得勉强压住呀,这里可是别人的府邸。
可再怎么埋怨,再怎么不高兴,事情也终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