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独孤刚刚踏入前厅,大厅站着的两个男子便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晏独孤看到其中一名男子身着藏蓝色锦袍,袖口和领口处用金线绣着柳叶边;那腰间更是用了香包、玉佩等挂饰点缀;头上更是用和田碧玉簪子束起,看起来气派非凡。
那人看见晏独孤进来,非常热情的迎了过来。说道:“久仰独孤公子大名,鄙人乃丞相府门客王晟!今日前来,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晏少爷聊一聊!”
晏独孤虽见这人嘴上对自己热情客气,但那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鄙夷和不屑。而再看另外一名男子,身着红黑相间的粗布武衣,腰间除一把精致的佩剑外无一装饰。更令晏独孤舒服的是,此人容貌俊朗,举止端正,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更是温和和谦逊。
“在下风十三,奉渊王爷之命,请晏少爷去敦陵皇城走一趟!”
“诶,十三兄,你我一同入晏府,不分先后。你总不能说把人请走就请走吧!”王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风十三压根就不屑于搭理王晟,轻声说道:“无名小卒,也配与我说话!”
王晟听风十三对自己不屑一顾,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说道:“风十三,你别欺人太甚!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风十三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己说的,一条狗罢了!”
“你……”王晟憋的脸红脖子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晏家老太爷见了,赶紧赶来打个圆场,说道:“两位大人千里迢迢赶至玉洱县,实乃是我晏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老朽已经为两位大人安排好了住处,先请两位大人休息片刻!晚上,我晏府会隆重宴请二位!”
风音见晏老太爷早有安排,便也不做为难,随了几个小丫鬟来到了西厅的客房中。
西厅,春阁。乃是晏府客房接待贵客之所。风十三便被安排到了这里。而与他隔壁的便是夏阁,那里面住着从渊王府“逃出来”的虎妹,还有渊王府已经“过世”的王妃!
“风公子,里边请。”平儿的声音忽然响起。
“谢谢姑娘!”风十三彬彬有礼,微微颔首答谢,搅的平儿几个丫鬟春心荡漾。
虎妹对风十三的声音极其敏感,她猛的抬头,紧张的说道:“风十三!夫人,是风十三!”
无笙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风十三这厢前脚进屋,晏独孤后脚便推了开虎妹的房间。
慕容棘听到推门的动静,出手如风,便要去扣来人的喉咙。晏独孤这一回反映倒是很快,脚下马步稳扎,脖颈猛的向后,很快便躲过了慕容棘的暗算。
“哼!每回都想暗算我!叫你也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晏独孤说着反手一个黑虎掏心朝慕容棘的胸前抓去。可是,慕容棘怀中抱着元宝。
慕容棘见晏独孤不分青红皂白朝元宝抓来,心下一横,一个180度软下腰,躲过了晏独孤的魔抓。同时,慕容棘脚下一个用力,将晏独孤狠狠的绊倒在地。
一声哀嚎突然响起。引的隔壁的风十三前来查看情况。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需不需要帮忙?”风十三贴近夏阁的门,轻声问道。
晏独孤反映极快,说道:“大人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刚刚没站好,摔了一跤!还请大人回房休息吧!”
“原来是晏公子,没事便好!”
隔着一层门板,无笙清楚的听到风十三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一时间,时光错乱,仿佛又回到了渊王府的那些日子,白白扰了无笙的心绪。
慕容棘见无笙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他唤道:“无笙,此地不宜久留!”
晏独孤不顾被慕容棘摔了个狗吃屎的屈辱,也对无笙说道:“我虽然极其讨厌你身边这个家伙,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现在渊王府和丞相府的人都在这西厅,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你还活着,怕是大大的不妙啊!”
虎妹紧张的拽了拽无笙的袖子,说道:“夫人,我们赶紧离开吧!”
慕容棘却说道:“现在正值白天,我们三个人目标太大,怕是一不小心便会被认出!”
晏独孤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拍脑袋,说道:“今晚老太爷要为两位贵宾摆宴,到时候会邀请两人到前厅去。不如,待到那时,我让平儿几个可靠的丫鬟送你们从西门出去!怎样?”
慕容棘朝无笙点了点头。
无笙说道:“那样也好!”
申时。
前厅大堂里如期响起歌舞的声音。
风十三和王晟两人分别端坐贵宾上席。晏老太爷高兴的合不拢嘴,端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感谢两位大人远道而来,我晏府今日蓬荜生辉,这是老朽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老朽敬两位大人一杯!”
晏老太爷说完一饮而尽。
风十三和王晟也举起手中的酒痛快的干了。
“诶,晏老爷子,怎么未见着晏公子前来啊!”王晟瞅了一圈,没有见到晏独孤的身影,心中泛嘀咕。
晏老爷子一早便派人去请了,都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未见晏独孤的人影。这会儿听王晟问起,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孙儿下午忽然有些不舒服,在房中休息片刻,马上就到了!”
风十三看晏老爷子的神情有些不对,向身后的小侍卫摆了摆手,在小侍卫的耳边喃呢几句,小侍卫领了命,便退出了大堂。
王晟心中有些不悦,想他堂堂丞相府著名门客,委身到一届小小商家当说客,已经让他在门客府里颜面尽失。如今,这晏独孤面子耍的倒大,所有人都入席了,还未见他踪影。
该不会是……晏独孤另有打算吧!
王晟瞅了一眼对面怡然自得的风十三,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
难道是晏独孤选择将“火烟花”给风十三?王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果真如此,那么他日后在丞相的门客府中再无立足之地!
这可如何是好?
这厢里王晟一颗心正焦急难耐着,而让他焦急难耐的晏独孤正着急忙慌的将无笙等人送出晏府。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到了晏府的西门。
晏独孤拉着无笙说道:“无笙,你这一走,再见到你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我晏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你若愿意等我,天涯海角我定相随!”
晏独孤说着,竟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拉着无笙的手竟也开始不自在起来。他又从腰间取下他时常带着的金色腰带,说道:“这条金色腰带,是我最珍贵之物,我把它赠予你,就当做是我俩之间的信物!”
无笙手里拿着晏独孤的金腰带,默默的瞅了一眼身边的慕容棘。而慕容棘这一回很意外的没有出手教训晏独孤,而是将头缓缓的扭到一边。那意思是,你惹的桃花债,还是你自己解决吧!
无笙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刚想把金色腰带还给晏独孤。而晏独孤早已红着脸,转身跑回院子里。无笙忙喊住他道:“晏独孤,你且小心风十三和王晟,他们没安得好心!”
晏独孤听到无笙说的竟然是一句关心他的话,心里光顾着美了,根本没在一起无笙说了些什么。只道是:“知道了,无笙!不用担心,等我打发了他们,我便去寻你!”
过了一会儿,无笙回过神来。转身欲走,却迎面对上慕容棘那张“漆黑”的脸。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无笙不动声色将慕容棘的脸推开。
“不干什么!看看你这一路上能不能给元宝找个后爹!”慕容棘单手抱着手中的元宝,一脸幽怨的说道。
无笙嗤笑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元宝就算是有后爹,也是人芳草找的,才叫后……”
无笙一不小心提到芳草,心中咯噔一声,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芳草和明理的死,始终是无笙心中的痛。无形当中,无笙早已经将元宝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慰藉芳草和明理的在天之灵。
最后,还是慕容棘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他说:“风十三和王晟来者不善,我们必须连夜出城!”
无笙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一路行至玉洱县城门,却发现今日是十五月圆夜。卫国律例明文规定,凡十五宵禁提前一个时辰!
刚巧不巧,当三人赶到城门下时,正是城门关闭之时。
慕容棘带着无笙在城墙根转悠了几圈后,终于还是决定返回县城去客栈住一宿。
三人赶回县城时,已经是酉时。大部分的客栈已经闭店。仅有一个城郊一个名为友来的小客栈因没有满客,还在营业。而这友来客栈里城中的晏府不远,站在客栈顶楼,竟可与晏府遥遥相望!
小二哥本打算开三间客房给慕容棘,慕容棘却使眼色给小二哥,多拿了些许的小费给他。谁知这小二哥非常通情达理,竟然告知无笙道:“本客栈刚好剩两间客房,马上上去给三位打扫!”
慕容棘转身对无笙说道:“元宝这几日和你在一起惯了,半夜见不到你,定是要哭闹的!我也只好委屈委屈,和你同处一屋了!”
虎妹虽不识得慕容棘,但是这半日相处下来,却也觉得慕容棘虽然面上严肃,却是骨子里对无笙好的。所以见他要占无笙便宜,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先行进屋。
可谁知,虎妹刚刚踏进屋里,无笙便将元宝从慕容棘手里接了过来,一并跟着虎妹进了虎妹的房间。只听砰的一声,无笙将门关的死死的,并在里边将门栓插上!任慕容棘怎么敲门也不开!
慕容棘见自己计谋没有得逞,只能垂头丧气的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