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最苦，太太近来脾气古怪，越来越听不得好话，她还没说什么呢，就有种要处罚人的架势。
可话都开口了，硬着头皮道：“夫人，我意思的二小姐毕竟还没有及笄，这京中举办的宴会也没参加过二回，这……”她想说，霍夫人是怎么赏识到二小姐的，明明年前有那样的传言，她不信霍夫人不知道。
姚氏见她话留一半，不高兴的问：“这什么？说啊！”
“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夫人，一会问清楚冰人，是给子爵府里的哪个哥提，别是庶子……”
没有听完，姚氏就怒了，盯着王嬷嬷瞧了好一阵子，心中盘算着这嬷嬷看来也该换了，话说的越来越难听。
“你这什么话？怎么我的涵儿就配一个庶出来提亲？别忘记，她是堂堂贵妃的亲外甥女，老镇国公的外孙女。我父亲桃李满天下，他们想走我们的门路，聪明人就能想到，提亲是最好的捷径。”
王嬷嬷憋憋嘴，再不敢说什么，看着姚氏有些凹陷的面颊加上眼下淡淡的淤青，想着太太这日子也不如意。老爷自从抬了闻氏做姨娘，二人发生争执后，老爷就再没有宿过茯苓苑。姨娘那倒是雨露均沾了，没气到闻氏，到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心疼太太，就把她脾气的原因差归到了这点上。
其实姚氏的改变，都是那特制安神丸造成的。
她是日日好梦了，可是身子被药物亏空的越来越严重，甚至觉得独守空闺更加难捱，有时候见到府里年轻的小厮都会盯着出神。
姚氏想拿乔，终于拖沓将自己打理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冰人在前厅等的不耐烦，撇着嘴不乐意。心道：“不就是出了嫁的贵女吗！老爷也只是个四品官，这架子拿的够大的。”
她什么样的贵夫人没见过，为了求个好亲事，哪个不是笑脸给她供着，就怕从她嘴里说出不好的，这夜夫人竟然是个拎不清的。
不给自己脸子，就是不给子爵夫人脸面，原本还能好话把这件事办成，她却改了主意。
姚氏由嬷嬷扶着进了正堂才坐稳，冰人起身做做样子扶了扶，就算是见礼了，随后半句客套也无，诸如夜家姑娘如何贤良淑德，温婉大方，秀外慧中这些美誉做铺垫，而是直接不客气道：“夜夫人，小的奉和顺子爵霍夫人的令来通知的一声，贵小姐与霍家令郎早已暗通曲款至如今珠胎暗结，我家夫人为两家颜面考虑，打算省去繁琐的求娶仪式，繁文缛节一切从简，订在二月初二，霍府会有花轿来抬二小姐过门。我来也是告诉夫人一声，早做准备，别到时候连个嫁衣都来不及绣，毕竟这坏了身子的闺女有人要就阿弥陀佛了。”
姚氏听着她这长篇大论的羞辱，竟没反映过来这是对自己讲的话，愣怔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见到王嬷嬷一脸愤慨的样子才从呆滞中回过神。
她不怒责可，一但反应过来，连贵妇人该有的形象都忘记了。
“我呸！哪里来的疯婆子，敢在本诰命夫人面前胡言乱语。”姚氏四处找寻，眼睛锁定身后条案上宝净瓶里插的鸡毛掸子，回身抽了出来。
“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竟然敢羞辱我女儿，看我打死你个满嘴喷F的疯婆子。”这时候，丫鬟婆子全过来，有的想帮着拉住冰人，有的是一脸看好戏，太太竟然亲自动手打人了。
冰人被她疯张的样子吓到，慌着向外逃，鸡毛掸子抽过来她拿手一档，手背上被抽起一条红红的血凛子。
“哎呦，夜夫人要杀人喽！这个媒我可保不得喽！”那冰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一路跑出大门，站在大门口就骂了起来，“破败身子的闺女，还当着宝贝养着，你以为我愿意来那，我进了你们夜府的门，我都嫌臊得慌。”她对着夜府喊叫，就连躲在屋里极少出门的闻氏都听到了。
姚氏指挥着众人，“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
那冰人见府里出了男丁，吓得一溜小跑逃远了，等没事了缓过气后，拍拍胸口，“呸！越大户人家，越爱干见不得人的事，什么玩意，那事做的满大街人都看到了，还想明媒正娶，做你的大梦去吧！”
这冰人也是故意那样惹事的，谁让那天晚上，那好事就发生在她家附近呢！她早就气愤不过，仇富的想报复了，偏巧来了机会。她也不怕坏事，反正她三寸不烂之舌，黑的也能说成白，到了霍府她自有话原场。
姚氏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决定到云香阁亲自问问女儿，和霍家的小子到底怎么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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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冰人挨了抽，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装腔作势受了天大委屈般到了和顺子爵府，见到吴氏不顾形象的开始大哭。
“霍夫人那，我有负你的重托啊！我好言好语说了半骡车，那夜姚氏不但不应，还将我给打了。说霍府痴心妄想，没有八抬大娇，三十六骡车的聘礼，别想娶到她的女儿。”
冰人委屈的哭诉完，就在一旁撩开衣袖，掉眼泪。
霍氏一听，火大了，“什么？这姚氏这么不识抬举，都这样了还想着大操大办的嫁女？没门。打你就是打我的脸，竟然这么不给我们霍府面子。她一个破烂货女儿，真的以为我们稀罕求娶！”
“这事你辛苦了，一会你拿了谢银就回去吧！我们霍府不求就是了。”随后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去给冰人拿五十两银子。”
那冰人没想到能得这么多银子，得意的揣进怀里出去了。
霍博年从屏风后出来，却是有些急色，“娘，你叫媒人走了，我们还怎么娶亲，到时候爵位出了问题，爹会活活打死我的！”
吴氏眼中闪现算计，嘴巴撇到耳唇，“别担心，娘都想好了，她不要脸面，我们也不用给，反正坏了身子没脸的是她们。你以为冰人都是吃素的，她挨了打，我可没封她的口，她有嘴百家说，不怕他夜府不嫁女。等到了二月二那天你就给我去迎人，规格就按侍妾的位份办，给脸不要脸，我连酒席都省了。”
原本拟好一张不算丰厚的聘礼清单，被她放在手上揉捏成团，随手丢在屋里还在用着的炭盆里。她这样做，霍府连脸面都保住了，抬个良妾回来，品行差些也不会有人嘲笑，老爷只会夸她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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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姚氏火急火燎的赶到芸香阁，夜梦涵正对着一架瑶琴发呆，她两只手垂放在琴弦上，却没有拨弄一下。
原本一头乌亮的秀发在平日里都要梳着最繁杂的各式发髻，插满累赘的珠花，今日却挑了发顶的一绺随便挽了一下，一只步摇发钗固定再无别的事物。
身上套着一件松散的落梅点坠樊开的家居服，连束腰的带子都没有扎，一个规格女子，青天白日里竟然不束腰，姚氏见了火气更大了。
“你个死提子，老实跟我交代，你跟那姓霍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姚氏看着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说不出的心痛与恼恨。
真是对她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看着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姚氏以为女儿正在想那野男人，才会表现出这副鬼样子！
夜梦涵自从那日被司空霆羞辱过后，一直神情恍惚，被那样一个如神一般的男子，还是她放在心底痴迷的男人嫌弃，整个人怎么都提不起精气神。
她心中哀怨，为什么哥哥与南隅王关系那么密切，不但不为自己引荐，也不替自己说一句好话。她好恨。
心中恨恼时，姚氏劈头盖脸的来质问她，吓得她身体一颤，竟是勾断了一根琴弦，生生将手背抽出了血丝。
“嘶，好痛！娘，你干嘛吓唬女儿。”
姚氏作势，让下人搬来个凳，坐在她面前，“吓唬你？这大清早的还不是娘被你吓唬到，说，那姓霍的人家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越想越气，明明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先是和个下人一样的玩意发生苟且，那是捂都没捂住，如今又跟了一个更不是东西的姓霍的，找个冰人来羞辱她。
看着自己的女儿，想着她看的好事，这要不是亲生的，一棍子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夜梦涵不晓得她娘是怎么知晓得，可是提到霍博年自然就会想到二人之间仅有的事，那脸红心跳的事让她突然心下一悸。
“娘，我和霍公子没什么的！”她说的没有底气，脸却在羞红。
姚氏察言观色，哪里肯信。
“没什么？最好是没什么！紫英，给你家小姐把围帽找出来，跟我出府一趟。”
“娘，要去哪啊？我不想动！”夜梦涵今天身子不爽利，有些发热的症状，被拽起的急了，身子撞到了琴架上，本能的摸了一下肚子。
姚氏看到眼里如针扎一般刺眼，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看来是真的有了。
怒火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护什么呢？是不是有了那姓霍的孽种？”之前她当场抓到女儿与贾司楠苟且，姚氏都没有舍得她一巴掌，那会想着都是女儿年纪小，被人蛊惑了。
事后她反复教育，她竟然又做出这种事，叫她还怎么容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