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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巨变前夕

1

刘流的世界塌了,呆呆地注视着刘艳贵熟睡的脸,目光一刻也不愿意离去。

她均匀地呼吸着空气,他附在她耳边说:“都说生命解脱以后归于净土,那个地方在哪儿?是须弥山吗?你去也要带我去!”

她的嘴角永远荡漾着一丝浅笑,不知是来自哪个世界的笑。不知不觉中三个日夜过去了,手背擦在下巴上,被胡子扎得生疼。恍惚中他问自己:她的命运怎么会如此悲惨?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在他的要求下,马教授请来了北京的专家制定了治疗方案,洋博士解释说为了保证疗效,治疗费用每个月要三万多,他用眼神征询刘流的意见。刘流诚恳地说:“请您用最好的药物,不要考虑费用的问题,她是我的另一半。”

马教授更加严肃了,洋博士收起了笔,将一沓缴费单递了过来,说了句“上帝保佑”。牛大伟赶到了医院,带来了鲜花和巧克力,鲜花如水,代表生命和活力,巧克力干什么用呢?牛大伟搂着刘流的肩膀说:“你媳妇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说不定就想起来吃,不就醒来了?”

牛大伟又说:“我知道你们手上还有六百万,但那些钱不是你一个人的,张家村金矿目前只有投入没有收益,你想多赚点钱吗?”

刘流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对他的提议毫无反应,他说的都是事实,谁和钱有仇?

牛大伟和杨姐混在一起后,说话速度明显变慢:“过了年我还要去西部继续挖金子,你就和我一起去吧,那边是藏区,藏民很淳朴,没这边的人那么复杂。”

刘流动心了,她现在需要巨额医药费,还有什么比挽回她的生命更重要的呢?挖金子是暴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更加想念那些黄色的金属了。使劲儿做了几个深呼吸,他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想给牛大伟一个有力的拥抱却瘫倒在他身上。牛大伟有洁癖,捂着鼻子拉起他说:“你这味儿,和藏族同胞的猪圈一样了,别激动啊,洗干净了再说,金子跑不了!听我的劝,资城水太深,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复杂了。”

就这样走吗?他问:“走之前,张家村金矿怎么办?能筹集到资金就拿到了探矿证,即将到手的肥肉啊!处理不好就一走了之,不光是我自己,只怕兄弟们谁也不会答应。”

牛大伟把玩着打火机,和他的看法一致:“你现在是众矢之的,离开一段时间有助于平息周红的复仇之火,其他想报复你的人也找不到你。”

牛大伟的主意不无道理,刘流也曾想到过。但是在不了解资源状况之前不能动手开采,他深知其中的利害,谁知道牛大伟的金山到底有多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牛大伟要了乔拉山区域的坐标输进了电脑。从搜索到周边几个矿山的资料来看,乔拉山地区的金矿竟然是不多见的沉积型金矿,根本不是石英脉型,而牛大伟前次拿出来的矿石明显是石英脉型金矿石,这怎么解释,他彻底冷静了,心想只有胡总工才知道答案。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四,冰雪早已开始融化,等待下一次寒潮的到来。被冰雪围困20多天以后,中州的人们终于抵挡不住过年的诱惑,纷纷走上了街头,市面上燃放起了鞭炮,冰冷的城市逐渐热闹起来。兄弟们全部回到了中州,在罗东家里聚会,刘流和牛大伟赶了过去。

经过一年的辛苦,事情虽然不顺利,除刘流以外,大家还是有说有笑让人倍觉温暖。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苏荃竟不请自来了,她穿着职业装,显得更加成熟,不开口说话则是一副标准的冷美人形象,变化之大令众人唏嘘不已。

牛大伟的心情最复杂,初识她之后,他认为她和刘流是很般配的一对,然而缘分注定了他俩不能在一起,他也失去了和苏荃亲近的机会,他不禁在心里怒骂刘流生错了生辰八字,即将眼看美女嫁作他人妇。

苏荃很有主见,翻出了罗东收藏多年的黑茶,又是烧水又是洗茶具,俨然是罗家女主人。罗东默默地注视着她,心里很不平静,七年的感情终于结束了,开矿让他的财政状况今非昔比,和那个势利的女人分道扬镳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苏荃似乎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拿起整套茶具进了厨房。厨房水池边,她若有所思,一不留神就把罗东最爱的紫砂壶打破了。声音传过来,心痛得罗东一巴掌打在尹重的背上,疼得尹重龇牙咧嘴,春桃笑得倒在沙发上。尹重悄悄地对罗东说:“东哥,你看苏小姐没事就往你家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流哥已经名草有主,苏小姐是个不错的选择啊,你别犹豫了,上吧!兄弟们帮你撑着!”

他离婚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尹重那样安慰他,罗东茫然地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想法。牛大伟不解风情,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尹重挥手叫他滚蛋,他自知没有竞争的资格,抽起了闷烟。罗东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刘流不想掺和他们的事,起身过去帮忙。身后,尹重又说:“谁娶了苏小姐是福气啊!”

罗东应了一声:“是啊,多情总被无情恼。”

他是故意说给牛大伟听的,刘流幸灾乐祸般大笑了几声,牛大伟虎起了脸。

厨房里,苏荃又换了一把黑色的紫砂壶,她一边洗茶叶,一边询问刘艳贵的病情,安慰刘流说:“我去过医院了,正好你们都不在,她很可爱,竟然和我说要把你让给我,除了她,谁要你啊……我说你振作点,吉人自有天相,你媳妇儿还等你娶她进门呢。”

作为女人她不计前嫌,又如此大度,刘流不由得想到如果没有刘艳贵的出现,她应该是属于他了,也许阴差阳错的命运就构成了所谓的人生吧?她望了他一眼,一丝惆怅一闪而过,她小声说:“周姐的港股全部出了货,现在可以腾出手来进行资城的项目了,周老爷子很重视,决定亲自操盘,老爷子功力不浅,你不要硬碰硬。”

刘流关心的是周家将如何处置他?苏荃想了想说:“老爷子的意思是尽量化敌为友,商场上没有永久的敌人,就看你的态度了。”

刘流自嘲地说:“我能有什么态度呢?图个平安呗。”

苏荃握着茶刀,笨拙地劈着一块黑茶砖,刘流接过茶刀帮忙,苏荃又说:“胡总工的那块狗头金引起了他们强烈的关注,何教授已经找到了金脉存在的依据,老爷子本来认为搞矿山风险大,不过这回要放手一搏。他能够动用的关系很多,这次可不像上回那样简单了。”

刘流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欠你太多了。”

苏荃“切”了一声说:“别自恋了啊!上次周姐利用你,虽然你摆脱了困境,但我也有责任,我算是看清楚了商界的陷阱,不想人家说我‘色诱’了你!”

不管她出于什么想法,他知道她毫无恶意。严格来说,他辜负了她的感情,再一次让她陷入了感情的茫然和徘徊当中。他默默地洗着茶杯,真的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

苏荃其实心不在焉,刘流离她越来越远,而且无可挽回,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又说:“听说你们资金有困难,我以前的男朋友现在做投资,我帮你们引见一下吧?”

刘流的心再次被触动,脑子里出现了她低声下气地去求另外一个男人的场面,他的血性上来了,摇手婉拒,端着茶杯出来了。客厅又传来喧哗声,唯有罗东保持沉默,他今天不正常,她想知道原因。

又是漫长的等待,终于喝上了她泡的茶,牛大伟赞赏道:“苏小姐的茶道功夫真是一绝啊,就是时间久了点!”

众人都知道他在拍马屁,借机和苏荃亲近,他不知道苏荃最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特别是戴金丝眼镜的小白脸。苏荃自然是报以一笑后不再理他,牛大伟碰了钉子,脸色不好看,众人看着他偷笑。

趁着众人喝茶的工夫,刘流说想到牛大伟说的女儿国去看看,如果有机会可以考虑转移阵地。既然苏荃表示了她的诚意,他也没必要刻意隐瞒。肖斌说:“避其锋芒倒是一计,但临阵换将,也是大忌。”

尹重说:“我们就把张家村金矿卖掉,赚一笔现成的再说。”

他的主意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在他们心目中张家村金矿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金脉的规模巨大,胡总工粗略估算了价值就达五十个亿!如果不是玩不下去了,谁愿意放弃?最感兴趣的买家是周红的兆丰投资,谁都意识到希望她以高价买下来无异于在铁公鸡身上拔毛,难度可想而知。如果把金脉的秘密公开后再卖掉,那也得新的探矿证办到手再说。罗东说:“洞已经塌了,金脉被埋,买家要考察也进不去,现在出手有难度。不知情的买主会认为我们漫天要价,属于做梦都想发财的神经一类。”

思来想去,刘流再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苏荃对他说:“不如这样,你把矿权转入肖总名下,请肖总代为持有,周姐可以不把你放在眼里,对肖总的实力还是有所顾忌,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众人眼前一亮,都觉得她的办法可行,前提是肖斌愿意惹祸上身吗?还有,一旦事件平息,矿山能够顺利收回来吗?刘流以眼神征询罗东的意见,肖斌忙表态说:“我这里没有问题,我唯一的要求是请允许我入一股,股份多少都无所谓。”

罗东对他的为人还算了解,牛大伟就更不用说了,他帮肖斌如愿贷到了款,简直就是他的财神爷,所以他冲苏荃竖起了大拇指,众人以为他又在拍马屁,想把他轰出去的心都有了。

落地窗外北风呼啸,雪花儿撞到玻璃上又慢悠悠地飘下去,苏荃盯着窗外,思绪不知飞向了哪个男人。牛大伟的眼神从她身上收回来,又看了看罗东,他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牛大伟放心了。客厅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喝茶,电烤炉烧得红彤彤的,散发出阵阵热量。屋里的温度不低,刘流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又把罗东的皮大衣披在身上。这时候他接到了周红的电话,谈谈合作事宜,他早打好了底稿,试探着问了问如何合作,周红回答说以一千万为总股本,兆丰投资持有51%。结果在预料中,他以人在医院忙为由,没有答复便挂了电话,刘艳贵的病情她不可能不知道。罗东有点心神不宁,指了指他刘流对肖斌说:“某些人以后会经常骚扰你,肖总你要有准备,有些是你意想不到的烦恼,来自各个方面的。”

电视上正在播放对他的专访,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面对着白雪皑皑的山川,又转而对着镜头谈起了把观音山打造成茶文化的博物馆。不熟悉他的人以为玩文化的人都傲得很,其实他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情中人。现在,他先前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见了,脸上一副少有的严肃:“你们都不是有心机的人,刘总帮忙也从来不讲条件,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喝酒、聊天,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缘分啊!没说的,我干!”

刘流放下心来,肖斌的挺身而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更具有优势。肖斌是名人,他成为策划界的项背绝不是偶然的,也就是说他背后也有人脉,能拿下省内国家级风景区的经营权就说明了一切。他想得到张家村金矿的股份也不过分,罗东主动提出原股东让出10%的股份给他,肖斌二话没说同意了,刘流等人自然也点头同意。公司账上还有六百万,罗东建议留下一百万,成交款不足的部分向肖斌借支。刘流脑子里面闪过洋博士那一叠缴费单,那是个无底洞,他想多留一百万出来应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为了万无一失,罗东征得肖斌的同意以后请来他的律师,就刚才说的问题咨询了律师的意见。

律师说程序很简单,更换公司法人和股东即可,公司名称不需要变更,只要不去工商局查,谁也不知道禾鑫矿业公司实际持股人已经更改。苏荃看着他们忙碌,自顾在罗东家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她有何打算。协议很快拟好了,签上字就与价值几十个亿的金矿暂时告别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蔓延开来,悄悄地改变了一帮兄弟的面容。平时粗鲁无礼的尹重叹了口气,闭目养神,一时让春桃很不习惯。

罗东和尹重坚决不同意刘流去西部,他俩一致认为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远走他乡,目前远没到那一步。尹重同情地看着他,多年前刘流受了打击,陷入感情旋涡里拔不出来的镜头又在他脑子里浮现。罗东曾饱受感情之苦,理解刘流的感受,此刻他不再提起张家村金矿,说北京的医院水平高,应该带刘艳贵去看看。

刘流告诉洋博士都来看过了,罗东又建议遍访偏方术士,用中医的土法子也许有疗效。刘流还在盘算刘艳贵的医疗费,隔了很久才回答说洋博士建议不要那么做。刘流有自己的想法,怕实情一旦泄露出去,即使找到藏传秘法也不灵验了,便不解释。苏荃终于忙完了,坐过来对刘流说:“我帮你选好了地方,让你媳妇出院搬过来住吧,靠窗的那间房子通风,很合适。”

原来她在为刘艳贵忙活,罗东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那把打破了的紫砂壶的眼神完全柔和下来,便马上催着刘流去医院办手续。

2

张家村金矿就像火中的金栗子,火中取栗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当事情告一段落以后,刘流开始考虑刘艳贵的医药费从哪儿来?

夜晚,他又来到医院,病房里加了一张床,他和她面对面躺在床上,他又看到了她留下的那张纸。那到底是什么?他打开电脑接入上网卡,点击谷歌地图以后输入了坐标区块中的第一行数字。

屏幕上飞快地转向了大西北,从坐标点上看位于甘肃南部与四川的西部接壤处,明显处于《新唐书》中记载的西女国境内。从地形来看,坐标点位于一条深沟的山腰处。他又输入其他坐标,接着将那些坐标点用红线连起来,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区块,右下方少了一个角,形成一个很明显的缺口。

如果纸上标记的是一个矿权的坐标,从区块的面积计算矿权面积约有一百平方公里,那肯定是一个探矿权。但矿权是谁的呢?又为什么会在她手里?他又输入牛大伟说的那座金山的坐标,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牛大伟提供的点坐标就在那个区块内!难道坐标输入有误,再次输入确认以后,结果还是一样,他彻底沉默了,云麓之鹰的金矿和张老板的金矿都在这一片区域,这也太巧了吧?

他忙打电话给张猛,请他动用甘肃那边的关系帮他查一查。张猛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打单身,正想着新官上任,组织一次西藏之旅也许能将局里散碎的人心收拢起来。一本《西藏志》摊开在桌上,另一张现代地图摆在一旁,他用红铅笔画了一条线。现在,他却懒得瞄上一眼自己花了几晚工夫的杰作,他认识的美女不多,觉得生活就像桌上那杯白开水一样单调,除了美国作家约翰·麦格雷格的那部《西藏探矿史》。

接到刘流的电话,他眼睛放光,马上答应了,金矿也是他的兴趣。他起身翻起了电话本。

第二天一早,刘流睁开眼就来到刘艳贵的床前,护士拿来了药,吩咐他准时喂下。

电话响了,尹重打电话过来说罗东的铜矿又出事了!这个消息来得那样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赶紧停止倒水,打电话询问张猛。张猛刚得到消息:罗总的铜矿在施工中,巷道打穿了一条裂隙,汹涌的地下水瞬间将巷道淹没,幸好当时是交班时间,当班工人事先离井升井,晚班工人正在下井的车上,所以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只有一个新来的工人惊慌失措,跳车时摔断了腿。

张猛说奇怪的是安监局一反常态,他们在出事后一小时就赶到了现场,将井口封了。

弟兄们再次齐聚罗东家中,刘流建议即刻赶赴风顺县处理后续事务,罗东忧心忡忡地说:“自从做了矿老板以后,每次聚会都有大事发生,我们要去南岳大庙算一卦了。”

算卦是尹重的口头禅,从罗东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有些刺耳。罗东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半天,等他出来已经是半夜了。他的模样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面色潮红,轻飘飘地倒在沙发上,身上散发着一股酒味,不知道是否还清醒。他并没有醉,很清楚地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兄弟们,原谅我……”

三兄弟都愣住了,安慰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罗东又进了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住。刘流和尹重知道他的性格,这个时候他喜欢独处,在他没有彻底想出个眉目之前,他不会与任何人交流,包括他们三个。天亮了,他还是没有出来,刘流安排尹重和罗丹陪护,自己出了门。

肖斌约了他去资城市中院缴纳成交款。坐在肖斌的白色路虎上往外看,路上的冰雪全部被铲到一旁,黑色的路面、露出面目的树木如劫后余生般难看。驶出中州市区不久他接到了张猛的电话:“小刘,我甘肃的同学帮你查到了那个坐标点,那里设置了一个探矿权,名字叫做神曲县乔拉金矿普查,是一个拗口的名字。矿权人是神曲县江湖矿业公司,江湖公司的股东情况不详,联系人叫赵海,联系电话我给你记下了,就这些。你查这个干什么?”

牛大伟挖金子的地方就在神曲县,这个世界很小,真是太巧了。资城有很多人在甘肃挖矿,估计那个张老板也是其中之一。他忙问:“谢谢张局长,我在去资城的路上,那个叫拉什么山的金矿怎么样?你问了吗?”

张猛回答:“当然问了,我同学说神曲县位于横断山余脉,地形是三山夹四水,是黄河、长江、金沙江和通天河的发源地。在历史上就是产金大县,有岩金矿也有氧化矿,规模都很大,这个矿应该是卡琳型金矿,至于好到什么程度他要查资料。我先出去有事,等你来了再说吧。”

肖斌问:“你在甘肃那边还有矿权?”

刘流说:“我女朋友留下一张纸,上面标出了矿权的坐标。”

他“哦”了一声,指示司机把暖气开到最大,转而说起了一件事:“资城‘放点’的满天飞,最近闹得满城风雨,刑侦和检察院都惊动了,你没有什么朋友牵涉进去吧?”

刘流忙摇手说没有,心里又想到了罗东,希望他不要搅到那滩浑水里去,那不是赌,是胡来。肖斌说高利贷横行,只怕够资城市政府喝一壶的了。抽了半支烟,暖气和烟味搅拌在一起难受得很,肖斌打开窗户说:“曾市长可能会调走,老书记下个月正式离休,新调来的书记人选大致内定了一个范围,极有可能是和周家颇有渊源的中州市副市长秦荣,这也是兆丰投资加大投资力度的根本原因。”

刘流的心跌到了谷底,说道:“周老爷子行事一环套一环,太厉害了。”

高速公路上,路虎不受结冰的影响开得飞快,肖斌也有感慨:“是啊,无利不起早,有了政府的支持就好办事了,至少是一路绿灯。”

说完,他冲刘流怪笑,谁都知道他话里有话,只是不点破罢了。到目前为止,刘流意识到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与曾市长的调动有关,这些消息连苏荃都不知道。

到了资城,两个人先去银行向指定账号交了款,拿了回单再去了市中院。肖斌犹豫了一下说不上去了,刘流说:“上去吧,彭局长是个好官,不会为难我们的。”

肖斌想了想,推开门下车。迈上高高的台阶,在电梯口碰到了彭局长,看样子他正准备出门,见到刘流又带着他俩返回了办公室。寒暄了几句后介绍了肖斌,他对肖斌的到来略微皱了皱眉头,看来肖斌经常上电视,在资城有些影响力。刘流将汇款回单递到彭局长的办公桌上,彭局长盯着那张盖了章的纸出神,刘流问道:“怎么啦,彭局长,您不是一直催着我交钱吗?”

彭局长点燃一根烟吸了几口,缓慢地说:“关于张家村金矿,我们刚接到拍卖无效的通知,要重新拍卖!”

刘流听了跌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失去了主张。彭局长转回视线,喃喃地说:“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肖斌忙问:“到底是哪个部门下的通知?”

彭局长低下了头:“是市里,我正要去和他们交涉。”

刘流说:“钱都打到账上了,给我办个手续不就没事了?”

彭局长苦笑了两声:“钱没有问题,可以马上退给你,小刘,没那么简单啊!就算我给你出手续,关节未打通你一样办不下来。”

肖斌来气了,掏出电话要打给曾市长,彭局长忙示意他先不要着急,接着起身去倒茶,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拍卖会上,拍卖公司出具的《成交确认书》里附上了资城市国土局同意拍卖的文件,按照正常程序不需要再征得他们同意即可完成交易。刘流想到了这一点,并不认同彭局长的意见,转动脑筋苦思对策,胡总工说过天无绝人之路。

牛大伟比他还急,打电话过来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的关心老是来得不是时候,刘流说了声不怎么样便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牛大伟也来气了,恶狠狠地踢翻了面前的茶几,口里又骂刘流不识抬举。

经他一闹,刘流想到了一个办法,忙问彭局长:“局长,如果我们把付款的时间提前到昨天,在接到通知之前你已经给我们办好了手续,这样你这里能不能搪塞过去?”

彭局长耐着性子听完,吃惊地道:“怎么可能?银行又不是你家开的,回单上面的日期你怎么改?”

刘流也没有底,说想办法试一试。说完,他又打电话给牛大伟,牛大伟还在气头上,报复性地按断了电话。刘流再拨,他回过神来以为刘流意识到犯了错误要道歉,又忙按下了接听键。刘流顾不得牛大伟的感受提出了他的问题,牛大伟忍住怒气耐心听完以后哭笑不得:“兄弟,你以为银行是你家的菜地啊!所有交易都要经过微机系统,任何人干涉不了。”

刘流不这样认为,仍旧坚持要他去问一问,请他哥出面也要搞定,最后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哥还当什么行长啊!”

肖斌听他对牛行长如此不敬,皱起了眉头,对他行事不讲规矩又有了深刻的认识。

牛大伟气呼呼地挂了电话,今天第二次受刘流的气,他长叹一声,说了声:“这就是朋友!”

发完牢骚,他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刘流的指示,赶紧给资城市分行的行长打电话询问,刚调出行长的电话号码,他意识到自己的分量不够,便转而打给了牛行长,两兄弟相互扶持,有事好商量。时间过得很慢,肖斌问彭局长要市里的文件来看,彭局长说是秘书口头传达的,还没有正式行文,他只好作罢,心里却有了底。肖斌和刘流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幕后是怎么回事了。难熬的十分钟过去以后,牛大伟终于来了电话。他的头一句话是:“朋友,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哥臭骂了一顿!”

虽然刘流急得要冒火,但也意识到自己确实难为他了,便说:“好了,规矩照旧。”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事成之后让一些股份给他。果然,牛大伟不发火了,马上转变了口气:“钱是从资城市分行汇入的,所以这事只能从资城市分行解决。经过我哥争取,他们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资城市分行的结算系统昨天下午临时停机维护,但是微机上的数据谁也改动不了,他们能做的是给你开具一张证明,证明你们的钱是昨天下午汇入的。算你运气好!”

听到这里,刘流说了声等等再联系,资城市分行敢这样做虽是给了牛行长面子,但经不起严查,不过可以抵挡一阵子。刘流问彭局长:“银行能开具证明,您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肖斌觉得很好笑,双手抱胸要看刘流怎样进行下去。一旁,彭局长的烟抽得越来越凶,脑子里闪过一幅幅画面,有好的也有坏的。猛地,他将烟蒂按在茶杯盖子上:“我给你们办!反正我要退休了,顶多回家种田,怕个鸟!你们等着。”

拿到了手续,刘流不知如何感谢。这次肖斌准备了一张银行卡,上面有三万块钱,送钱给彭局长他肯定不会要,他了解他的性格。还有一幅高明父亲的书法斗方,市场价约一万元左右。斗方就在他的包里,他想拿出来送给彭局长,就在他打开包的空当儿,彭局长面无表情,催着他们离开办公室:“我要去市政府汇报最近高利贷猖獗,有扩散之势。”

刘流拿出了斗方,肖斌却示意他起身。望着彭局长从眼前消失,肖斌拍了拍他说:“现在不是感谢他的时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的人情我们记下了,合适的时候一定要还。”

是的,还人情是为人之道,商道之本,彭局长的这份情,该值多少钱?以什么形式还?下楼时,刘流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从中院出来,他接到了尹重的电话:“流哥,东哥不见了!他去你那了吗?”

刘流火了,大声吼道:“两个大活人怎么就盯不住东哥一个人?你还会干什么!”

尹重也害怕了:“我俩睡着了,都是我们的错……你知道东哥在哪里吗?”

当着肖斌的面,刘流不好再骂人,强压着怒气答道:“我哪里知道,我一直和肖总在一起,他是不是去他的铜矿了?”

尹重真着急了,又说:“我和罗丹找遍了他常去的地方都不见人影,别是在躲着李总的高利贷吧?”

刘流也这样想,要证实他和李总还有瓜葛,找到老潘就知道了。该死的老潘不接电话,刘流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询问,他很快回信了:听说罗总借了很多钱,还了多少我不知道,你最好问他本人。除了铜矿,罗东借那么多钱干什么?细想起来,罗东最近经常和高总混在一起,经常见不到人,行踪有些神秘。罗东行事稳重,刘流不相信他会出事,但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肖斌在一旁一身轻松,他在想拿到资城中院出具的手续之后,下一步就是去省厅办理新的探矿证了,刘流和刘厅长很熟,不必担心省厅会有障碍。刘流的话他全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奇怪地问:“罗总不赌不吸毒,我很了解他,怎么会惹上高利贷?”

刘流说:“我也想知道答案。不过,说他不赌也不全对,搞矿山本身就是场赌博,下注金额至少几百万以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赌徒,比一般赌徒下的赌注都要大。”

坐在车里,肖斌说:“我和罗总是初中同学,他是真刀实枪地干出来的,他的成功得益于他好强的性格。我们有类似的经历,所以我对他的理解要深刻些。他不会轻易认输,我估计他会远走他乡从头再来,就像当年的西部淘金客。”

回想罗东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幕一幕,刘流竟然发现肖斌说得完全正确,他不相信罗东就这样离去,他说:“不可能,他极力反对我去西部,哪有可能自己先行一步?”

肖斌苦笑了一声:“不信走着瞧。”

下面的事是找雷大龙一起去工商局办理更换法人的手续,他的手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刘流本想给他一万块钱过个年,想到他恶习难改,便打消了念头。

3

资水河边野生鱼大排档里,肖斌刚刚坐下便提醒刘流道:“该请张局长出来,向他了解观音山地质公园的最新进展了,日资进驻,兆丰投资要搞并购,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地质公园,很微妙啊。”

张猛如约而来,肖斌示意刘流把斗方拿出来,张猛欣赏了一会儿连声赞叹,刘流把它收起来,顺势塞进了他的包里。趁着肖斌和张猛去挑选鱼的时候,刘流打开窗户透一透郁闷的空气,这时他收到了罗东的短信:兄弟,我已经离开资城,请不要费力来找我,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回来!家里的事情拜托你了,罗东拜谢!

罗东的电话关了机,一切如肖斌所料,知道他安然无恙,刘流稍微放下心来,通知尹重停止寻找行动。放下电话,他心里越来越难受。只有一种可能让他下决心离开中州,那就是他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不仅别人,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误!否则他不会轻易离开兄弟们独自面对他乡的寂寞。他为什么要走?

股市一直往下跌,大有一去不回头的趋势,罗东劝别人斩仓离场,没道理他自己反其道而行之,这方面他应该不会遭受损失;他的铜矿找不到矿脉,和高总的合作泡汤,就算是全亏了还保留有再找到矿脉的希望,他懂矿,应该看得到这一点。唯一的解释是他借的高利贷不止三百万,让他无法承受了。

资水河上,一条货船顺流而下,河水能带来沙金,却带不走他的惆怅和烦闷,他看得出了神。尹重说:“自大学毕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东哥一直都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没有他打气我们还能撑多久?”

苏荃发信息过来问:罗总为什么要走?真的是莫名其妙!

她怎么知道罗东走了呢?他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按理说,罗东是个很好的选择,苏荃和他交往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这事并非见不得人,而是根本没有保密的必要。他想去罗东矿上看看,张猛劝道:“他那都被封了,没有一个人了,你去能干什么?”

肖斌回来了,他爱吃鲶鱼肚,一条鱼重约8斤左右,且只有一个鱼肚,老板从不单卖。肖斌自有办法,一口气买下了4条野生大鲶鱼,合计两千块,他只要鱼肚、鱼杂和一个鱼头,其他的都送给旁桌的食客了。

刘流卡上的钱不多了,不由得摸了摸口袋,心疼起那些白送的鱼肉来,寻思着要找罗东把那五十万要回来。要过年了,该准备哪些年货送领导也是个问题,礼物虽小,代表的却是情谊,不能不送。肖斌意犹未尽地看着店老板大开杀戒,想起了一件事:“鲶鱼是杂食性凶猛鱼类,辛亥革命时期有个渔民用迷魂阵捉到了一条重约30多斤的大鲶鱼!他破开鱼肚,意外地从里面得到了一块重约一两多的狗头金,结果遭到排帮上门讨要,惹来一场大祸。排帮从此专注于从石头里发财,犯下不少大案。”

张猛打了两声哈哈,说:“河里有狗头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资水河本来就是产沙金的地方。在元古界,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著名的江南古陆,与青藏高原同属四大古陆之一。《西游记》里提到的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就是最形象的说法。根据藏传佛教的解释,南瞻部洲正处于青藏高原的中心,这个‘瞻部洲’的得名与黄金有着密切的关系:据说最初在南瞻部洲中心有一条长河,河岸上生长着一棵黄金树,每当果实成熟时便落入河水里,发出‘瞻部’、‘瞻部’的声音,因此这块地方便被称为‘瞻部洲’。水里的生物吃了落入河中的黄金果后,所排泄出的便是黄金粒,这些排泄出的金粒顺流而下流到各处。从而使河中的大小支流中都有了大量世界上最纯的黄金,使得这些地方的黄金开采史延续到现在。所以说水是万物之母,一点都不过分。”

肖斌兴趣盎然,又向他打听资水河的沙金情况。刘流根本没兴趣闲扯,向张猛要来了江湖公司的联系电话,心想该不该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但是问什么呢?平白无故打过去人家会当他是神经病。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整理那乱糟糟的脑子。肖斌和张猛谈得很投机,渐渐地说到了观音山的地质公园,他强打精神参与进去,思路怎么也调整不过来。

张猛说:“我了解到的最新消息是,日资这一次的投资规模很大,超过了十个亿,他们的前提条件是希望市政府配置稀土资源,没有这个条件,他们将优先考虑其他地方。市里被难住了,专门征询我的意见,我提出优质的资源都各归其主,剩下的空白区都是鸡肋,因此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但市里有人认为现成的资源没有了,可以承诺日方来个资源整合,由日方出面收购,政府配合施加压力,将那些探明了的、有潜力的矿山收回来以后再批量卖给他们!日本人认为可行,准备派遣大批地质工程师来搞调查。”

肖斌失声叫道:“那是明显违规的啊,张局长你怎么说?”

张猛苦笑了两声说:“我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买卖自由,政府不能干预市场,当然反对!”

他一向喜欢和稀泥,这次旗帜鲜明地提反对意见实属难得,刘流冲他挑起了大拇指,他则没有反应。鱼端上来了,炉子点燃了,鱼肚在白色的汤里翻滚,张猛搅动着大块鱼肉,自嘲地说:“也许我这个国土局长干不长了,二位有什么好出处,别忘了介绍我去啊。”

“啪”的一声,肖斌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愤愤然道:“张局长,如果不嫌弃,你到我这儿来干,你是地质专家,我给你年薪一百万!”

张猛道:“谢谢肖老板!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不过,市里这么决策也有深层次的原因,每一届政府都有招商引资的压力啊,要发展,总是离不开有实力的投资者,这个省里每年都下达指标。肖总,你说实话,你搞的那个项目,是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实质上也是为了挖金子?”

他道出了事情的本质,刘流以前从没那样想过,此时发现肖斌的项目确实可疑。肖斌冷笑了一声说:“我希望张局长能明白,投资的手段很多,实践证明,挖金子并不是唯一的暴利行业。我是个贩卖山水的人,从前景来看,旅游业是朝阳行业,如能与地产结合,那做的就是利润指标最高的旅游地产。我算了一下,利润并不比挖金子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就观音山整个项目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吸引游客的卖点,要唱好这出戏,我当然别无选择。”

他说的句句在理,张猛频频点头,又说:“我算是搞清楚了,设立地质公园是整合资源的前期手段。目的你也知道了,一旦设立,你也拿不到矿权啊。你怎么办呢?”

肖斌很像罗东的性格,遇到越难办的事情越兴奋,他说:“如果轻易得手,我这个项目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目前我还没有路子,但我相信总有办法的。”

这时,刘流接到了刘厅长的电话:“你搞什么鬼啊?不捅马蜂窝不舒服是不是?”

刘流摸不着边际,忙说:“我什么也没干啊,正和张局长一起吃大排档呢,不信您问问张局长。”

说完他欲把电话交给张猛,刘厅长的口气缓和了下来,又说:“你没干坏事,怎么资城市要推翻拍卖成交结果,重新拍卖?”

刘流总算明白了还是张家村金矿惹的祸,没想到资城市政府的动作那么快,已经提前动作了。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张猛明白了他的处境,忙接过电话,和刘厅长汇报起来。张猛的思维敏捷,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清楚了。电话里,刘厅长的火气完全熄灭了,张猛又提到了地质公园,刘厅长继续询问,张猛起身到外面说话。看他脸色铁青,不用猜也知道事态严重。刘流关心省厅的态度,想追出去再问问刘厅长的意见,肖斌拉住了他,说刘厅长在火头时,千万不要火上浇油。

隔了很久张猛才进来,锅里的鱼肚熟了,两个人谁也没动筷子。张猛对刘流说:“张家村金矿的事情厅长知道了,他不理解为什么拍卖无效?那天我也在现场,我的态度是拍卖程序没问题,我详细解释了,放心吧。”

放心分很多种,刘流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他不是外人,刘流挑明了问:“省厅矿管处那边不会有问题吧?探矿权证能办下来吗?刘厅长怎么说?”

张猛回答:“厅长不明白为何最近资城市政府动作频频,一是要求配合整顿矿业市场,二是要求重新整合矿权结构。张家村金矿被他们纳入了整顿的范围,我汇报完毕以后,厅长只说了两个字‘扯淡’!你应该知道意思,抓紧去办!”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眼神如同冬日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刘流的心,他已经僵硬的身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泉,顿时活泛起来。他倒满了酒,抓起网勺给肖斌和张猛的碗里添满了鱼肚,接着催着他俩快吃。张猛看着他忙活,不知何故眼睛却湿了,忙低头去擦,这一幕被细心的肖斌捕捉到了。

脆而有韧劲的鲶鱼肚味道很不错,吃下去满口留香,冬笋雪白如玉,也是下酒的好材料。刘流陪着喝了一杯,又想到了罗东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受苦,心里愈发郁闷。张猛大口吃着一块蘑菇说:“乔拉金矿的资料查到了,那个矿金的平均品位达到了8克以上,而且矿脉连续稳定,332级(一种储量的计算方法)金属量就达到了15吨以上,是个梦寐以求的大型金矿啊!我那同学还问这个矿是不是你的?卖不卖?”

刘流说了实话,张猛说:“可惜啊,那只有等你媳妇醒过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目前矿权越来越少,对于张家村金矿,你的选择是对的。鹰嘴崖金矿正在紧张施工当中,听何教授说在深部可能会有所发现。”

刘流的想法和他一样,他不关心鹰嘴崖金矿,想下午就赶回中州递交材料,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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