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风找到楚倩曾带他去过的小院,门口有几个看似便衣的警察,曲临风不敢现身,躲在电线杆后,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心提到嗓子眼儿,声音颤抖了。
"谁?"
"跟我来。"
楚倩永远震惊,领着曲临风七拐八拐,从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绕紧院子。
"这种里外三进的老式宅院,最不缺的就是边门侧门。现在的老板接手后,也想把这些门斗堵死,后来发现它们的存在给院子的客人带来安全和方便,才一直保留下来。"方静倒上一杯铁观音,边喝边微笑介绍。
曲临风急得不行,他没心情理老板的经营思路,也不想探寻什么秘密通道,最主要的是,楚倩能不能帮他把证据带到安全的地方。
"什么证据?"楚倩严肃地板起脸,盯着曲临风空空的两手,"在哪儿?"
曲临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折成四方的公文袋,交到楚倩手上,"这里面是刘世国走私的全部证据。包括物品,数量,时间,交货地点。凭这个,我们一定能将他定罪。"他谨慎的缩回手,看着楚倩问:"你会帮我的,对吗?你值得信任,对不对?"
楚倩笑了一下,说:"现在全世界都在说是你杀了黄百兴,但是我不信。为什么?因为我相信你,你绝不是那种随便杀人的孩子,更不会杀死自己的朋友。"
这看似平常的话让曲临风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信任,听起来简单,却又是那么不容易。她信任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诚恳显得无比重要。全世界都在怀疑他,全世界都抛弃了他,还有人相信他,有什么比这更感人肺腑?曲临风觉得自己先前的疑虑全部是小人之心。楚倩,是个好人。
他爽快地把证据交给楚倩,告诉她,自己将找个地方躲起来。
"还有,能不能替我……楚佳怡……"他不知怎么表达,楚倩理解的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这个你放心,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尽力。"
"她……"他想问她现在是不是恨他,想知道她是不是伤心欲绝,恨不得杀死他……
"我不能说她不怪你,如果我告诉你她一点都不伤心不难过不怀疑,就是在骗你。可是我想,早晚有一天她会明白,这天不会太久。"楚倩的话成功的安抚了曲临风的不安忐忑。他几乎相信在楚倩的努力下,他最重视的人一定可以站在他这边。
楚倩走了,承诺会在最快的时间,把证据交给公安部门,她也同意曲临风的疑虑,王队既然摆脱不了嫌疑,那么就把东西直接交到省厅领导手里。根据事态的发展,省厅目前已经派人介入调查,相信事情马上就能水落石出。
曲临风从侧门出来,隐身在茫茫夜色中。虽然一样无处可去,虽然还是危险重重。他的心里却充满希望。就像东边地平线隐约露出的一线阳光,种下灿烂光明的种子。黑暗终会过去,就算等待的时间漫长一些,也一定会过去。
项风坐在金色人间最大的水晶房里一面喝着皇家礼炮,一边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红梅冷笑。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天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会成功?在鹅城,有什么能逃出刘世国的法眼?不不,是没人能瞒过他项风的法眼。这点很重要。刘世国有些老糊涂了,容忍那个该死的曲临风便是证据。他无数次提醒过,这小子天生反骨,必有奸诈。老家伙像是听不见,听不懂似的,把个大祸害留在身边。这次要不是他机灵,派人一直跟着曲临风,怎么会发现他居然利用公关来搜集证据,还跑去跟警察单独见面?还用问为什么吗?现在老家伙后悔了,还说什么一定要为警察报仇,吃错药了?警察是什么人?是他们天生的对头,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为敌人报仇,还什么"谁杀了他,我杀他全家。"见鬼去吧,是他项风干的,怎么样,你查得出来吗?
楚佳怡也是个笨蛋,明知道自己老爹不干不净的底细,居然跑去跟警察订婚,这样的不孝子应该拉出去枪毙,还报仇?疯啦吧,傻了吧他。
红梅战战兢兢的等待宣判时刻的到来。前一分钟,她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最大的错误不过是在办公室政治中站错对,道个歉,陪个笑,大不了软语温存两句,投怀送抱一番就能解决。后一分钟,她意识到自己触碰的不是单纯人际关系的高压线,而是事关金氏企业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这一发现让她快要昏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开始暗暗责怪向南,你们玩你们的,老娘来是为了赚钱,赚够一百万,回到家乡骑马放牧,大草原天高地广任遨游,没理由搅合到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中。是,她不喜欢项风,但没想过要连带着金氏一起置之死地。最笨的女人也明白,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男人一般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她该怎么忏悔,求得原谅?"我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太苍白乏力,一听便知敷衍了事。
项风猫逗耗子似的欣赏着红梅青一块白一块的面色,悠悠然说:"你也是金色人间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我们对内鬼的处罚。"
红梅扑通跪下,连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项风笑:"其实我这人心肠最软,看不得别人受苦,特别是你这样的美女。好吧,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红梅瞪大眼睛,等待最后一次机会,"什么事都行,你说,我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
项风哈哈大笑,满足感充斥在他内心,他觉得自己突然高大起来,也明白为什么刘世国占据金氏权力巅峰这许多年,还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真正是其乐无穷啊。
他要求的很简单,找到曲临风。"找到他,告诉他如果不站出来承担责任,你就性命难保。"
"你不知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哪你别去了,就待在这里,看看我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然后再给你找个少爷伺候你啊?你要习惯让别人伺候,以后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没人帮忙你怎么活的下去?"
"对,这就对了。你想想,是他把你害了,不然你还是我们这里最红的女孩,钱不少赚,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对不对?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怪谁?当然怪他……"
"我给你3个小时,三个小时后,还在这件包房,我要看见曲临风,好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听懂了没有?如果他不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在你俊俏的脸蛋上写几个大字,也许顺便切断你的手筋脚筋,你这辈子也别想骑马了……"
打发了红梅,项风陷入沉思,距离刘世国给他的时间还有16个小时。时间很充裕,他也许应该找个地方洗个澡,按摩一下,再专心静候曲临风光临。红梅一定会找他出来的。就算找不到,他也会放出风声,说是红梅在他手里,那个笨蛋一定会侠肝义胆的跑出来英雄救美。装仁义,好面子,狗屁!项风吐了一口吐沫,他最讨厌这种假仁假义的人,装什么英雄,冲什么好汉,好像别人都是奸邪小人,就他一个拯救苍生。也怪那些女人神经病,偏偏喜欢这种人,连那个可唯都算上,宁愿跟着他受苦,也不睁开眼看看世界上还有多少荣华富贵。
话说回来,这次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他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用人不慎。本来可以把黄百兴和曲临风一起抓获,证据确凿,不光能除了这两害,连刘世国也难免受牵连--一个是他心腹,一个是他未来女婿,谁知道他是不是要将金氏毁于一旦?到时候,他再出面,安抚老臣,顺便掀老不死的下马。没想到功亏一篑,办事人打死黄百兴后,心慌意乱,忘了还有一个,自己先跑掉。项风气到崩溃,多难得的机会?
他等了这么久才出现的天赐良机,就这样成了曲临风和黄百兴单方面的问题,让老不死的钻了空子。看来要扳倒这个老狐狸取而代之,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既然老狐狸把曲临风送到他嘴边,也许可以再利用一次,不管怎么说,他等不了老爷子自然隐退了。以前他会把希望寄托在接班上,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楚佳怡,号称正宗女儿,傻子也知道金氏没他的份了。那他这么多年为金氏卖命图的什么?真是越想越让人生气。老家伙以前还总说,以后企业就是你的,你一定要好好干,现在连这种画饼充饥的话都省了。拿他当笨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