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具城里,周若千一直心不在焉,神色忧虑。严迟照牵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手心微微的湿热。两个人逛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买,严迟照便带着她离开了。
他带她来到那片海域。去到时已是傍晚时分,橙圆的落日浮在海面,把一片湛蓝染成辉红。此情此景,一如他们初逢之时。
严迟照对她说,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艳遇一场蓄谋已久的盛大落日,心里面那股烦恼,便会被一种无法抵挡的思念所代替。
“想和你一起看一场日落,而不是日出。”他看着她的眼睛,灼灼发亮,“想和你一起到老。不管你愿不愿意。”
周若千不由自主地敞开双臂怀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感受来自他的温热气息,倾听他心跳的声音,闭上眼,静静享受这样的幸福时刻。
他们一起看夕阳徐徐落入海里,海面重归平寂。天空逐渐暗淡,海面的蓝色逐渐加深,最后被浓烈的黑所侵蔓。他们坐在沙滩上,久久不愿离去。海风微冷,严迟照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周若千深吸一口气,说,“十年前我就觉得我父亲的死不是他们所说的自杀。我当时在美国查了很多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报道,但是,那些新闻都只有聊聊几句笼统概括的话,根本就不足以说明什么。”
“其实前几年我也有在派人查找真相。但是别说真相,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无法找到。感觉就像背后有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我们探寻这一切。”
“那,你有找人查一下那些跟踪我的人吗?”
严迟照摇摇头,“什么也查不到。”
严迟照那天找易希杰的警察朋友裴凯帮忙,就是为了这件事。裴凯很乐意帮忙,他让分局交警前去警告跟踪者违章停车,然后记下他们出示的身份证。那辆车里一共有两个人,都是约莫三十来岁的体格健壮的男子。但是纵使得到了许多有利信息,却什么也查不到。
“他们的身份证是假的,”裴凯打电话告诉严迟照,“而且,我们也查不到有关那辆车的任何路面行驶记录。”
严迟照看着眼前被黑夜笼罩的大海,继续说,“他们就像幽灵一样,凭空而来,然后现在又凭空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可想而知,他们背后的操纵者,其力量之强大或许让人震惊。”
周若千望着眼前那片浓墨一般的海,海浪声一起一落,她搂紧了双臂,说,“我好害怕。”
严迟照搂紧了她,对她笑了笑,虽然昏暗中根本看不清楚,“你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保护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严迟照把她往自己身上揽近了一些,“那些跟踪你的人现在都离开了,没有再继续什么行动,说明他们还是有所顾虑的。”
“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了,”他用手点了点她皱起的眉头,语气一转让人有点不习惯的嗔怒,“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起来看到的周若千,是个因为想太多而一夜愁白头的老太太。”
周若千终于笑了,“不想让我一夜白头,那你就不许再把我闷在家里,让我回去上班。”
严迟照道,“想让我答应你也可以,但是你得让我接送你上下班。”
“一言为定。”
把危险的恐惧的未知的一切通通抛诸脑后不再去想,或许是维持现状好让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幸福得以稍稍延长的唯一办法。
或许他们都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但他们不知道,在等着他们的未来,不仅仅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不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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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那么快回来。”暗房里,低沉的男声响起。
“我们被发现了。”另一个男声。声音稍显宏壮有力。
“咳咳,”那人咳了几声,随后叹了口气,“算了,暂时先别轻举妄动。”
“是,张董。”
“还有,方昕那边情况如何?”
“我们日夜守在她的病房门口,一直监视着。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她。”
“哼,”那人哼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几年,你活得竟是如此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