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现在想来,周若千才觉得一切竟是如此讽刺。她虽然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着。但她知道,那人拥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只手遮天。
“真是可笑!”她又冷冷重复了一遍。
陈伟狐疑地看着突然勾起嘴角露出轻蔑笑容的周若千,另一手扼上她的喉咙,紧紧地掐着:“你笑什么!你嘚瑟什么!”
“我笑,我笑我们都是同一类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后知后觉,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周若千痛苦地挤出这些话,“真是可怜又可悲。”
力道越来越强劲。周若千的喉咙被卡得几乎无法呼吸,她闭上眼睛,痛苦但却不作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将就此结束这可悲的一生之时,陈伟一把将手松开。
“只可惜,周巍在十年前就自杀死了,要不然,我一定亲手杀了他才能解恨!”陈伟一双浑浊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她,“不过,父债女偿也是一样。我不会让你轻易就这么死去的。想想我的妻儿,他们是在大火中被痛苦折磨着慢慢死去的。所以,我也会让你,享受享受那样的死法。”
话毕。陈伟走到墙角边拿起地上的油桶,开始四处泼洒。
浓浓的汽油味飘散在空气中,周若千闻到了,那是死亡的味道。将自己笼罩。心中毫无畏惧,唯有一股巨大的思念将自己笼罩。
严迟照那俊逸凌厉的脸庞突然就浮现了在她的眼前。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对他再无恨意。她想原谅他了。无论他多高傲,多自私,多无情。无论他是否真的相信她。她想再最后见他一面,对他说下自重逢以来从未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我想你。
此时夜已到了尽头。天空被第一束晨光照亮。破旧工厂的外边,深山野林,因了有阳光的照耀而呈现一派祥和美好。然而如此美好充满希望的初晨,周若千却无法看到了。或许,将再无法看到。
这是她生命里的最后一个清晨。没有日光,无关美好。
汽油味弥漫在她的周围,似张牙舞爪的死神面目狰狞且迫不及待。
陈伟并没有把汽油洒得离周若千太近。他是想她多受点折磨——无法立刻死去,眼睁睁看着大火在周围越烧越旺,却一点一点朝靠近,死亡迟迟缓缓地攀上身体,肉体渐渐被烧成灰烬。这种凌迟,最是折磨人。
“你应该感谢我。”陈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笑得甚是抒怀,“你们父女俩终于又可以团圆了。”
周若千一脸平静。带着一种绝望的必死的心,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随后,陈伟走出工厂大门。打火机被点亮,落地的瞬间,橙红色的大火一烘而起。从工厂的门口开始,朝里迅速蔓延开去。
火光照亮周若千苍白而虚弱的脸,那张脸,恰恰出现在严迟照和文逸的睡梦中。
他们俩纷纷被此惊醒。
早晨六点三十五分。
严迟照看了一眼窗外,心神难宁,连脸都没洗便迅速出了门。
心里有个声音,那个声音,来自远方,天边,莫名地响亮。
我爱你。
我想你。
——来自她的声音。
轻柔,微弱。却坚定。
——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