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遥远的距离,周若千在电话里耐心地为小一讲故事,讲了颇久,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入睡眠。彼时已然凌晨四点有多,文逸接过电话,似是还有话要对周若千说,酝酿许久,却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轰动全城的新闻,文逸在几小时前的电视里看到了。如果周若千打开手机网络查看新闻时事,也肯定能得知。然而不知是幸抑或不幸,周若千并没有用手机上网的习惯,这一整天下来,也没有看电视或是用电脑,所以,纵使那个新闻头条再怎么轰动,她也至今仍未得知。
文逸内心纠结,良久,才问她,“你还好么。”
周若千刚出院,她只当那句话是问候而别无他意,“嗯,我很好。”
文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周若千还被严迟照蒙在鼓里,心中不禁觉得愤恨。平常温柔平和的他,从来都很难会有这样咬牙切齿的时候。
“若千,”他暗自抑制住内心万千情绪的狂涌,坚定而温柔地对她说,“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你最安心的避风塘。”
“谢谢……”除此之外,周若千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于那句话,周若千内心里除了满满的感动之外,其他的她并没有多想。但其实只要她稍微仔细地想一想,便会发现这其中的隐情。
周若千不知道的是,严迟照刚才在离开了她的房间之后,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能够在凌晨打来的电话,必定是头等紧急的大事。
易希杰告诉严迟照,自从昨天宁炎段发了那个消息之后,媒体记者们就一直纠着不放,宁炎段似乎耐不住媒体们的攻势,于是才突然决定在今天,也就是几小时之后的上午,开一个记者会,郑重宣布一些事情。
严迟照心中顿觉如有千金般沉重。对宁炎段的恨,恨得咬牙切齿。他问易希杰,“那记者会,我也要出席吗。”
“是的,”易希杰答道,“除你之外,还有宁炎段和他的女儿,宁静。”
事情似乎正不断地朝着严迟照无法控制的方向上发展。他握紧了拳头,指节铮铮地发响。
临走之前,严迟照走到周若千的房间门口,在那站了许久。他在想,要不要跟她道个别再离开。还有,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她。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放轻脚步,静静地离开了。
其实他听到了周若千与文逸和小一的通话。黑夜里的深林别墅里,周遭异常寂静,纵使隔了一道木门,站在门口的严迟照,仍旧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里面的一切。
周若千非常耐心地,跟电话那头不肯睡觉的孩子,讲了一个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声音,充满慈爱,沁暖人心。话语中无不饱含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深深挂念与担忧,她似乎很想很想,立刻奔回到他们的身边。这让严迟照心里面异常难受。就像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一件珍宝,握在手中的时候,才发现它并非完全属于自己。
那种失落感,挫败感,愤恨与无奈,在他连夜开车前往市区的时候,一直不断地搅扰着他。虽然他对周若千说过,不管她在他不在的那十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他都不会再在意。只要是她爱他的,就已足矣。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样地难受呢……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会再次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