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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周襄王避乱居郑晋文公守信降原

话说周襄王闻宫人小东之语,心头一时火起,急取床头宝剑,趋至中宫,来杀太叔。才行数步,忽然转念:“太叔乃太后所爱,我若杀之,外人不知其罪,必以我为不孝矣。况太叔武艺高强,倘然不逊,挺剑相持,反为不美。不如暂时隐忍,俟明日询有实迹,将隗后贬退,谅太叔亦无颜复留,必然出奔外境,岂不稳便?”叹了一口气,掷剑于地,复回寝宫,使随身内侍,打探太叔消息。回报:“太叔知小东来诉我王,已脱身出宫去矣。”襄王曰:“宫门出入,如何不禀命于朕?亦朕之疏于防范也!”次早,襄王命拘中宫侍妾审问。初时抵赖,唤出小东面证,遂不能隐,将前后丑情,一一招出。襄王将隗后贬入冷宫,封锁其门,穴墙以通饮食。太叔带自知有罪,逃奔翟国去了。惠太后惊成心疾,自此抱病不起。

却说颓叔、桃子,闻隗后被贬,大惊曰:“当初请兵伐郑,是我二人;请婚隗氏,又是我二人。今忽然被斥,翟君必然见怪。太叔今出奔在翟,定有一番假话,哄动翟君。倘然翟兵到来问罪,我等何以自解?”即日乘轻车疾驰,赶上太叔,做一路商量:“若见翟君,须是如此如此。”不一日,行到翟国,太叔停驾于郊外。颓叔桃子先入城见了翟君,告诉道:“当初我等原为太叔请婚,周王闻知美色,乃自取之,立为正宫。只为往太后处问安,与太叔相遇,偶然太叔叙起前因,说话良久,被宫人言语诬谤,周王轻信,不念贵国伐郑之劳,遂将王后贬入冷宫,太叔逐出境外。忘亲背德,无义无恩,乞假一旅之师,杀入王城,扶立太叔为王,救出王后,仍为国母,诚贵国之义举也。”翟君信其言,问:“太叔何在?”颓叔桃子曰:“现在郊外候命。”翟君遂迎太叔入城。太叔请以甥舅之礼相见,翟君大喜。遂拨步骑五千,使大将赤丁同颓叔桃子,奉太叔以伐周。

周襄王闻翟兵临境,遣大夫谭伯为使,至翟军中,谕以太叔内乱之罪。赤丁杀之,驱兵直逼王城之下。襄王大怒,乃拜卿士原伯贯为将,毛卫副之,率车三百乘,出城御敌。伯贯知翟兵勇猛,将车联络为营,如坚城一般,赤丁冲突数次,俱不能入,连日搦战,亦不出应。赤丁愤甚,乃定下计策,于翠云山搭起高台,上建天子旌旗,使军士假扮太叔,在台上饮宴歌舞为乐,却教颓叔桃子各领一千骑兵,伏于山之左右,只等周兵到时,台上放炮为号,一齐拢杀将来。又教亲儿赤风子引骑兵五百,直逼其营辱骂,以激其怒,若彼开营出战,佯输诈败,引他走翠云山一路,便算功劳。赤丁与太叔引大队在后准备接应。分拨停当。

却说赤风子引五百骑兵搦战,原伯贯登垒望之,欺其寡少,便欲出战。毛卫谏曰:“翟人诡诈多端,只宜持重。俟其懈怠,方可击也。”挨至午牌时分,翟军皆下马坐地,口中大骂:“周王无道之君,用这般无能之将,降又不降,战又不战,待要何如?”亦有卧地而骂者。原伯贯忍耐不住,喝教开营。营门开处,涌出车乘百余,车上立着一员大将,金盔绣袄,手执大杆刀,乃原伯贯也。赤风子忙叫:“孩儿们快上马!”自挺铁搠来迎战,不上十合,拨马往西而走。军士多有上马不及者,周军乱抢马匹,全无行列。赤风子回马,又战数合,渐渐引至翠云山相近。赤风子委弃马匹器械殆尽,引数骑奔山后去了。原伯贯抬头一望,见山上飞龙赤旗飘飐,绣伞之下,盖着太叔,大吹大擂饮酒。原伯贯曰:“此贼命合尽于吾手!”乃拣平坦处驱车欲上。山上檑木炮石打将下来,原伯正没计较。忽闻山坳中连珠炮响,左有颓叔,右有桃子,两路铁骑,如狂风骤雨,围裹将来。原伯心知中计,急教回车,来路上已被翟军砍下乱木,纵横道路,车不能行。原伯喝令步卒开路,军士都心慌胆落,不战而溃。原伯无计可施,卸下绣袍,欲杂于众中逃命。有小军叫曰:“将军到这里来!”颓叔听得叫声,疑为原伯,指挥翟骑追之,擒获二十余人,原伯果在其内。比及赤丁大军到时,已大获全胜,车马器械,悉为所俘。有逃脱的军士,回营报知毛卫。毛卫只教坚守,一面遣人驰奏周王,求其添兵助将。不在话下。颓叔将原伯贯绑缚献功于太叔。太叔命囚之于营。颓叔曰:“今伯贯被擒,毛卫必然丧胆。若夜半往劫其营,以火攻之,卫可擒也。”太叔以为然,言于赤丁。赤丁用其策,暗传号令。是夜三鼓之后,赤丁自引步军千余,俱用利斧,劈开索链,劫入大营,就各车上,将芦苇放起火来。顷刻延烧,遍营中火球乱滚,军士大乱。颓叔桃子各引精骑,乘势杀入,锐不可当。毛卫急乘小车,从营后而遁。正遇着步卒一队,为首乃是太叔带,大喝:“毛卫那里走?”毛卫着忙,被太叔一枪刺于车下。翟军大获全胜,遂围王城。

周襄王闻二将被擒,谓富辰曰:“早不从卿言,致有此祸。”富辰曰:“翟势甚狂,吾王暂尔出巡,诸侯必有倡义纳王者。”周公孔奏曰:“王师虽败,若悉起百官家属,尚可背城一战。奈何轻弃社稷,委命于诸侯乎?”召公过奏曰:“言战者,乃危计也。以臣愚见,此祸皆本于叔隗,吾王先正其诛,然后坚守以待诸侯之救,可以万全。”襄王叹曰:“朕之不明,自取其祸!今太后病危,朕暂当避位,以慰其意。若人心不忘朕,听诸侯自图之可也。”因谓周召二公曰:“太叔此来,为隗后耳。若取隗氏,必惧国人之谤,不敢居于王城。二卿为朕缮兵固守,以待朕之归可也。”周召二公顿首受命。襄王问于富辰曰:“周之接壤,惟郑、卫、陈三国,朕将安适?”富辰对曰:“陈卫弱,不如适郑。”襄王曰:“朕曾用翟伐郑,郑得无怨乎?”富辰曰:“臣之劝王适郑者,正为此也。郑之先世,有功于周,其嗣必不忘。王以翟伐郑,郑心不平,固日夜望翟之背周,以自明其顺也。今王适郑,彼必喜于奉迎,又何怨焉?”襄王意乃决。富辰又请曰:“王犯翟锋而出,恐翟人悉众与王为难,奈何?臣愿率家属与翟决战,王乘机出避可也。”乃尽召子弟亲党,约数百人,勉以忠义,开门直犯翟营,牵住翟兵。襄王同简师父左鄢父等十余人,出城望郑国而去。富辰与赤丁大战,所杀伤翟兵甚众,辰亦身被重伤,遇颓叔桃子,慰之曰:“子之忠谏,天下所知也,今日可以无死。”富辰曰:“昔吾屡谏王,王不听,以及此。若我不死战,王必以我为怼矣。”复力战多时,力尽而死。子弟亲党,同死者三百余人。史官有诗赞曰:

用夷凌夏岂良谋?纳女宣淫祸自求。骤谏不从仍死战,富辰忠义播《春秋》。

富辰死后,翟人方知襄王已出王城。时城门复闭,太叔命释原伯贯之囚,使于城门外呼之。周召二公立于城楼之上,谓太叔曰:“本欲开门奉迎,恐翟兵入城剽掠,是以不敢。”太叔请于赤丁,求其屯兵城外,当出府库之藏为犒,赤丁许之。太叔遂入王城,先至冷宫,放出隗后,然后往谒惠太后。太后见了太叔,喜之不胜,一笑而绝。太叔且不治丧,先与隗后宫中聚阔,欲寻小东杀之,小东惧罪,先已投井自尽矣,呜呼哀哉!

次日,太叔假传太后遗命,自立为王,以叔隗为王后,临朝受贺。发府藏大犒翟军,然后为太后发丧。国人为之歌曰:

莫丧母,且娶妇,妇得嫂,臣娶后。为不惭,言可丑!谁其逐之?我与尔左右!

太叔闻国人之歌,自知众论不服,恐生他变。乃与隗氏移驻于温,大治宫室,日夜取乐。王城内国事,悉委周召二公料理,名虽为王,实未尝与臣民相接也。原伯贯逃往原城去了。此段话且搁过不提。

且说周襄王避出王城,虽然望郑国而行,心中未知郑意好歹。行至氾城,其地多竹而无公馆,一名竹川。襄王询土人,知入郑界,即命停车,借宿于农民封氏草堂之内。封氏问:“官居何职?”襄王言曰:“我周天子也。为国中有难,避而到此。”封氏大惊,叩头谢罪曰:“吾家二郎,夜来梦红日照于草堂。果有贵人下降。”即命二郎杀鸡为黍。襄王问:“二郎何人?”对曰:“民之后母弟也。与民同居于此,共爨同耕,以奉养后母。”襄王叹曰:“汝农家兄弟,如此和睦,朕贵为天子,反受母弟之害,朕不如此农民多矣!”因凄然泪下。大夫左鄢父进曰:“周公大圣,尚有骨肉之变。吾主不必自伤,作速告难于诸侯,料诸侯必不坐视。”襄王乃亲作书稿,使人分告齐、宋、陈、郑、卫诸国。略曰:

不穀不德,得罪于母之宠子弟带,越在郑地氾。敢告。

简师父奏曰:“今日诸侯有志图伯者,惟秦与晋。秦有蹇叔、百里奚、公孙枝诸贤为政,晋有赵衰、狐偃、胥臣诸贤为政,必能劝其君以勤王之义,他国非所望也。”襄王乃命简师父告于晋;使左鄢父告于秦。且说郑文公闻襄王居氾,笑曰:“天子今日方知翟之不如郑也。”即日使工师往氾地创立庐舍,亲往起居,省视器具,一切供应,不敢菲薄。襄王见郑文公颇有惭色。鲁宋诸国,亦遣使问安,各有馈献。惟卫文公不至。鲁大夫臧孙辰字文仲,闻之叹曰:“卫侯将死矣!诸侯之有王,犹木之有本,水之有源也。木无本必枯,水无源必竭,不死何为?”时襄王十八年之冬十月也。至明年春,卫文公薨。世子郑立,是为成公。果应臧文仲之言。此是后话。

再说简师父奉命告晋。晋文公询于狐偃,偃对曰:“昔齐桓之能合诸侯,惟尊王也。况晋数易其君,民以为常,不知有君臣之大义。君盍纳王而讨太叔之罪,使民知君之不可贰乎?继文侯辅周之勋,光武公启晋之烈,皆在于此。若晋不纳,秦必纳之,则伯业独归于秦矣。”文公使太史郭偃卜之。偃曰:“大吉!此黄帝战于阪泉之兆。”文公曰:“寡人何敢当此!”偃对曰:“周室虽衰,天命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其克叔带必矣。”文公曰:“更为我筮之。”得《乾》下《离》上《大有》之卦,第三爻动,变为《兑》下《离》上《睽》卦。偃断之曰:“《大有》之九三云:‘公用享于天子。’战克而王享,吉莫大焉!《乾》为天,《离》为日。日丽于天,昭明之象。《乾》变而《兑》,《兑》为《泽》,《泽》在下,以当《离》日之照。是天子之恩光照临晋国,又何疑焉?”文公大悦,乃大阅车徒,分左右二军,使赵衰将左军,魏犨佐之;郤溱将右军,颠颉佐之。文公引狐偃栾枝等,左右策应。临发时,河东守臣报称:“秦伯亲统大兵勤王,已在河上,不日渡河矣。”狐偃进曰:“秦公志在勤王,所以顿兵河上者,为东道之不通故也。如草中之戎,丽土之狄,皆车马必由之路,秦素未与通,恐其不顺,是以怀疑不进。君诚行赂于二夷,谕以假道勤王之意,二夷必听。更使人谢秦君,言晋师已发,秦必退矣。”文公然其言。一面使狐偃之子狐射姑,赍金帛之类,行赂于戎狄,一面使胥臣往河上辞秦。胥臣谒见穆公,致晋侯之命曰:“天子蒙尘在外,君之忧,即寡君之忧也。寡君已扫境内兴师,代君之劳,已有成算,毋敢烦大军远涉。”穆公曰:“寡人恐晋君新立,军师未集,是以奔走在此,以御天子之难。既晋君克举大义,寡人当静听捷音。”蹇叔百里奚皆曰:“晋侯欲专大义,以服诸侯,恐主公分其功业,故遣人止我之师。不如乘势而下,共迎天子,岂不美哉?”穆公曰:“寡人非不知勤王美事,但东道未通,恐戎狄为梗。晋初为政,无大功何以定国,不如让之。”乃遣公子絷随左鄢父至氾,问劳襄王。穆公班师而回。

却说胥臣以秦君退师回报,晋兵遂进屯阳樊,守臣苍葛出郊外劳军。文公使右军将军郤溱等围温,左军将军赵衰等迎襄王于氾。襄王以夏四月丁巳日复至王城,周召二公迎之入朝。不在话下。温人闻周王复位,乃群聚攻颓叔桃子,杀之,大开城门以纳晋师。太叔带忙携隗后登车,欲夺门出走翟国。守门军士,闭门不容其去。太叔仗剑砍倒数人。却得魏犨追到,大喝:“逆贼走那里去?”太叔曰:“汝放孤出城,异日厚报。”魏犨曰:“问天子肯放你时,魏犨就做人情。”太叔大怒,挺剑刺来,被魏犨跃上其车,一刀斩之。军士擒隗氏来见,犨曰:“此淫妇,留他何用!”命众军乱箭攒射。可怜如花夷女,与太叔带半载欢娱,今日死于万箭之下。胡曾先生咏史诗云:

逐兄盗嫂据南阳,半载欢娱并罹殃。淫逆倘然无速报,世间不复有纲常。

魏犨带二尸以报郤溱,溱曰:“何不槛送天子,明正其戮?”魏犨曰:“天子避杀弟之名,假手于晋,不如速诛之为快也!”郤溱叹息不已,乃埋二尸于神农涧之侧。一面安抚温民,一面使人报捷于阳樊。

晋文公闻太叔和隗氏俱已伏诛,乃命驾亲至王城,朝见襄王奏捷。襄王设醴酒以飨之,复大出金帛相赠。文公再拜谢曰:“臣重耳不敢受赐。但死后得用隧葬,臣沐恩于地下无穷矣。”襄王曰:“先王制礼,以限隔上下,止有此生死之文,朕不敢以私劳而乱大典。叔父大功,朕不敢忘!”乃割畿内温、原、阳樊、攒茅四邑,以益其封。文公谢恩而退。百姓携老扶幼,填塞街市,争来识认晋侯,叹曰:“齐桓公今复出也!”晋文公下令两路俱班师。大军屯于太行山之南,使魏犨定阳樊之田,颠颉定攒茅之田,栾枝定温之田,晋侯亲率赵衰定原之田。为何定原之田,文公亲往?那原乃周卿士原伯贯之封邑,原伯贯兵败无功,襄王夺其邑以与晋,伯贯见在原城,恐其不服,所以必须亲往。颠颉至攒茅,栾枝至温,守臣俱携酒食出迎。

却说魏犨至阳樊,守臣苍葛谓其下曰:“周弃岐丰,余地几何!而晋复受四邑耶?我与晋同是王臣,岂可服之。”遂率百姓持械登城。魏犨大怒,引兵围之,大叫:“早早降顺,万事俱休!若打破城池,尽皆屠戮!”苍葛在城上答曰:“吾闻‘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今此乃王畿之地,畿内百姓,非王之宗族,即王之亲戚。晋亦周之臣子,忍以兵威相劫耶?”魏犨感其言,遣人驰报文公。文公致书于苍葛,略曰:

四邑之地,乃天子之赐,寡人不敢违命。将军若念天子之姻亲,率以归国,亦惟将军之命是听。

因谕魏犨缓其攻,听阳民迁徙。苍葛得书,命城中百姓:“愿归周者去,愿从晋者留。”百姓愿去者大半,苍葛尽率之,迁于轵村。魏犨定其疆界而还。

再说文公同赵衰略地至原。原伯贯诒其下曰:“晋兵围阳樊,尽屠其民矣!”原人恐惧,共誓死守,晋兵围之。赵衰曰:“民所以不服晋者,不信故也。君示之以信,将不攻而下矣。”文公曰:“示信若何?”赵衰对曰:“请下令,军士各持三日之粮,若三日攻原不下,即当解围而去。”文公依其言。到第三日,军吏告禀:“军中只有今日之粮了!”文公不答。是日夜半,有原民缒城而下,言:“城中已探知阳樊之民,未尝遭戮,相约于明晚献门。”文公曰:“寡人原约攻城以三日为期,三日不下,解围去之。今满三日矣,寡人明早退师。尔百姓自尽守城之事,不必又怀二念。”军吏请曰:“原民约明晚献门,主公何不暂留一日,拔一城而归?即使粮尽,阳樊去此不远,可驰取也。”文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凭也。三日之令,谁不闻之?若复留一日,是失信矣!得原而失信,民尚何凭于寡人?”黎明,即解原围。原民相顾曰:“晋侯宁失城,不失信,此有道之君!”乃争建降旗于城楼,缒城以追文公之军者,纷纷不绝。原伯贯不能禁止,只得开城出降。髯仙有诗云:

口血犹含起战戈,谁将片语作山河?去原毕竟原来服,谲诈何如信义多!

晋军行三十里,原民追至,原伯贯降书亦到。文公命扎住车马,以单车直入原城,百姓鼓舞称庆。原伯贯来见,文公待以王朝卿士之礼,迁其家于河北。文公择四邑之守曰:“昔子余以壶飧从寡人于卫,忍饥不食,此信士也。寡人以信得原,还以信守之。”使赵衰为原大夫,兼领阳樊。又谓郤溱曰:“子不私其族,首同栾氏通款于寡人,寡人不敢忘。”乃以郤溱为温大夫,兼守攒茅。各留兵二千戍其地而还。后人论文公纳王示义,伐原示信,乃图伯之首事也。毕竟何时称伯,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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