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逆不道的叛贼,我怎么会认识呢?”天吉可汗神色一变,立即哈哈大笑,淡然说道。
达富点点头:“就是!要是知道他们胆敢来我们天马原活动,我们早把他们抓起来,就地正法了。还是霍轰王子您英明神武,替我们天马原消除了这些反贼余孽。”
霍轰笑了笑,说道:“骑主和少骑主不认识最好了,我就怕骑主和少骑主受他们蛊惑呢。这些叛贼现在还抱残守缺,想着光复周族什么的,真是痴人梦话!”
“对对,就是痴人梦话!”天吉可汗和达富连连附和。
霍轰点点头,说道:“对了,我听说,最近周家有两个年轻人,被关到宫里来了?”
“是啊,为了严防周族人捣鬼,我父亲就让人把周家两位公子给关到宫里来,这样就算有人想图谋不轨,也不能得逞。”达富边说边挥了挥手,“把周家两位公子带上来。”
话落,周逢和周琥,便被侍从自后一推,不由自主走上大殿来。两人无处躲藏,只能在众目睽睽中,硬着头皮向前走。
霍轰眼中精光一闪,冷冷注视着两人。眼中那份萧杀冷意,令周逢和周琥,无形中感到心头一颤,脊背发凉,浑身僵硬。
即便是扬名天下,智勇无双的霍轰王子,对于曾经的周族王室后人,仍怀着几分戒惕。
“噗通”,周琥不由自主在霍轰面前双膝一屈,颤声道:“见过……见过……”舌头打结,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见过霍轰王子!”周逢利索跪了下来,大声说道。
书上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屈膝。不过周逢深知,屈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辈子屈膝。有时候,一时的屈服,只为了日后的站起来。因此他这一跪,卑躬屈膝,老老实实。
此刻,强敌环伺,两人生命犹如蝼蚁,经不起别人随便一捏,屈膝低头,或许能找回一线生机。
果然,看到两个周族王室后裔,屈膝跪在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霍轰眼中的杀机慢慢褪去。他上下打量着周逢二人,说道:“你们多大了?”
“十八岁。”周逢低头答道。周琥咽了口唾沫,接口道:“一样……也是十八岁。”
“你们两个,怎么不在边荒,跑到这里做什么呢?”霍轰的问话,别有意味,目光不忘往天吉可汗那边瞥了下。
“我们……我们不守规矩,少骑主让我们进宫来学规矩……”
“哦?”霍轰饶有兴趣望向达富:“他们怎么个不收规矩?”
达富说道:“他们每天在边荒游荡,不知在流放地痛思悔过,所以我们就把他们抓到这里来,让他们知道怎么做个安分的臣民。”
“哈哈,都是年轻人,耐不住寂寞也是正常。”霍轰说道:“这倒是可以理解。”顿了顿,他又问道:“现在,周家,还有多少男丁?”
“除了周天那个老不死的外,他们这代,就剩下这两个了……”达富小心说道。
霍轰微微一笑:“还有两个,挺不少的嘛。”
达富一愣,会意地点点头:“是,这事虏骑会注意的,严格遵照朝廷的要求。”
周逢低着头,越听越是心惊。霍轰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无形中已经在决定他和周琥的命运。既然霍轰王子认为周家男丁还是太多了,那么对虏骑而言,当然是还有疏减的空间了……
“我知道了,让他们下去吧。”霍轰挥了挥手,达富便让侍从把周逢和周琥领下去。
两人出了大殿,便被引到金帐大殿旁边一间偏殿外。那里,殿外四面环绕着一二十名虏骑战士。傲立门口之人,赫然是莫拓。他目光透着阴鸷,恶狠狠看着周逢,冷笑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把他们带进去!”
几名虏骑战士蜂拥过来,不由分说抓住周逢和周琥,推进偏殿里去。
周琥莫名其妙,奋力挣扎着:“喂,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我要见达富少骑主,你们不要命了!”
但是那些战士对他不理不睬,将两人丢在厅堂里后,便“砰”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你们都给我仔细看好了,如果有谁敢出来,给我格杀勿论!”外面传来莫拓恶狠狠的声音。
周琥一惊,回头看着周逢,说道:“周逢,这是怎么回事?少骑主不是对我们很好,为什么会这样?”
周逢努力平抑心头的混乱,说道:“别慌,我们先冷静一下。”
这是个小小的偏殿,里头雕龙刻凤,装饰得富丽堂皇。青砖铺就的地上,两侧摆着十来张坐榻。周逢拉着周琥,找了张坐榻坐了下来。
“周逢,他们,他们是不是要杀我们?”周琥看出情况不对,浑身发抖,眼巴巴看着周逢。周逢想了想,摇摇头:“我看不像,要杀我们就不用把我们关起来了。”
“那干嘛要关我们呢?”
“这个……可能得等霍轰走后才知道吧……现在我们先别乱了自己的阵脚。”周逢安慰着周琥,心中却一点儿底也没有。从刚才霍轰的话来看,他和周琥的处境只怕不妙。
不过这种话不能和周琥说,否则他非跳起来。现在情势险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坐着。偏殿外的声浪,一波波传进来,除了莫拓耀武扬威的吆喝外,还有虏骑战士巡逻声。这些声音交织在耳中,让两人倍感煎熬。
“周逢!”周琥突然看着周逢,叹了口气:“这几天,真像是做梦啊。”
周逢点点头:“是啊,我看你,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你这一说,还真是,我以为以后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好起来的,怎么突然间,我们又被关了起来?”
“其实,我们一直都被关着。”周逢看着周琥,摇了摇头,“只是前几天关我们的地方比较大,现在关我们的地方变小了,所以你感觉比较明显而已。”
“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呢?”
“我不知道。”
“你说,达富少骑主会不会救我们?他说把我们当哥们的。”
“周琥,你太天真了,在这里,你除了我这个兄弟外,没有别的哥们了。”
“好像进宫后,我们就不像哥们了,你老是跟我抢东西啊,我看你越来越不顺眼!”
“我不是跟你抢东西,我是……哎,跟你说不清,反正我不是因为女人,才跟你抢的,我是有别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
面对周琥的追问,周逢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把遇见月柔,为她找姐姐的事说出来。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莫拓的大喝声:“站住!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拓将军,我想见周逢公子……”
周逢心头一震,霍地站起来,听那声音竟然是月柔的。显然她得知周逢和周琥被关了起来,心中着急,就想着来探视周逢。
但是莫拓哼了一声,无情地拒绝了她:“少骑主有令,他们两个先关在这里,谁也不许见!”
“莫拓将军!”
“走开!少跟老子装可怜,他们的好运到头了,哈哈,你就等着替周逢那小子收尸吧。”
“月柔!”周逢紧握双拳,大声叫道:“我没事,你先回飞马居!”
“周逢公子,你……”月柔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惶恐,似乎都要哭了出来。看来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周逢心中一阵感动,强笑了笑,说道:“我没事的,少骑主会保护我们的。你快回去吧。”
月柔刚要说什么,就被莫拓一声吆喝给打断了:“听到没有?再磨蹭,别怪刀剑无情了。”
“好吧,周逢公子,你要保重。”月柔的声音渐渐远去。周逢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门外,莫拓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先回去等着替他收尸吧。过几天后,你就是老子的,老子每天晚上都会疼你千百遍的。”
“哈哈!”“哈哈,莫爷威猛,那个骚娘们只怕不用一个晚上,就服服帖帖了。”“我看啊,不要一个晚上,只要一个回合,莫爷就可以让她欲死欲仙,从此再也离不开莫爷了。”
虏骑战士淫邪的笑声,一阵阵传来,莫拓受用,得意大笑起来。周逢心中却是大怒,暗暗发誓,有朝一日,非让莫拓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周逢,别生气!”周琥急忙将周逢拉回座位,看了他一眼,叹道:“真羡慕你,阿加沙知道你有事了,就赶来看你。我那两个贴身丫鬟,只怕巴不得我死呢。”
周逢默不作声,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希望月柔赶快离开虏骑营宫,回天城去,越远越好。
两人百无聊赖又坐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吆喝:“恭送霍轰王子——”
“恭送霍轰王子!”
山呼海啸,浪潮一般涌进来,声浪在整个大殿里来回激荡,震得周逢二人耳膜生疼。周琥不安地看着周逢,说道:“好像……好像霍轰要走了。”
“嗯,他走之后,达富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周逢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福是祸都躲不过,等下你别怕,知道吗?”
“知道了。”
周逢心中念头急转,情势难测,如果虏骑还要保两人的话,那是最好了。如果不保两人,最坏的打算就是带着周琥,强行闯出去。
如今,他的逆力术和逆风术,都已经臻二重境境界。虽然虏骑营宫中藏龙卧虎,但是如果出其不意,要闯出去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外面天地那么大,一时间要逃到哪里,此刻心中是茫茫无底。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和周琥都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周家还在虏骑严密控制下,一个不好,虏骑就会拿家中老小开刀。不到万不得已,周逢不敢铤而走险。
此时,每一分等待,都是刻骨铭心的煎熬。好会儿,外面才传来骚动声,随后便听莫拓等人齐声大叫:“参见少骑主!”
“免礼,开门!”
殿门缓缓地开了,达富出现在门口,他走了进来,示意莫拓等人把门关上,这才心事重重走向周逢二人。
“少骑主,你来了,我们没事吧?”周琥喜出望外,迎向达富,满怀希望地问道。
“哎,这事很麻烦,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了。”达富在一张坐榻上坐了下来,忧心忡忡扫了周逢和周琥一眼。
“少骑主,是怎么回事,你就直接跟我们说吧。”周逢心头忐忑,缓缓说道。
“刚才霍轰的实力,两位公子也是亲眼所见的。我们虏骑虽然很想保住两位公子,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霍轰不但逆术超凡,背后还有朝廷的支持。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少骑主,霍轰……他,他到底想拿我们怎么样?”周琥脸色都白了。
达富叹了口气,说道:“他就那句话,你们周家这一代,男人还是有点多了。”
“不就我们两个,怎么还多了,难道他想……”周琥嘴唇颤抖起来。
达富直直盯着周逢二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霍轰的意思,是两位公子,只能留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