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尊强势进来,站在下首的侍女腿都软了,噗通就跪了下来。
“下去吧!”月君淡淡挥了挥手,让侍从退下,这才笑着说道:“怎么,见到我,应有的礼节都要省下来了?”
“见过月君。”明尊忍着怒气,上前躬身行礼。天行者素来重视孝道,虽然月君不是明尊的生母,但因为她是父亲的大夫人,与情与理,明尊见面都得有三分礼。
“坐吧。”月君示意明尊坐下,笑道:“我倒想听听,你需要什么样的解释?”
明尊冷冷看着对面的周逢,说道:“我想知道,月君为什么派人,把这小子接到慈月阁来!”
周逢冲明尊淡淡一笑,不做声。有月君罩着,他完全不用担心明尊会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
月君笑了笑,说道:“我倒想知道,明尊既然知道周公子是送柔儿回来的人,为什么还要把他丢入丹炉里?”
明尊冷冷说道:“很简单,第一,我怀疑他是奸细,第二,他是我们盟友虏骑要抓的人,天行者有义务帮朋友的忙。”
“是嘛,我不管你和虏骑有多亲,我只知道,救柔儿性命的人,我不能让他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月君脸上仍带着笑意,看了明尊一眼,“而且,周公子已经被你炼了一回了,他侥幸不死,这是他的命。以明尊的身份,该不会又要把他炼一回吧?”
“嘿嘿,月君你可能不知道,这小子几次用火杀害虏骑的人,我怀疑身上可能拥有已经失传很久的逆火术。”明尊冷冷看着周逢,“这或许可以理解,他为什么在丹炉里炼化,居然可以不死。”
“逆火术已经失传了上百年了,我可不认为会重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月君淡淡说道:“再说了,据我所知,逆火术修的是内火,可没听说修习逆火术的人,能在丹炉里烧不死的。”
“既然他没死,我也就不追究他是怎么逃过一死的。”明尊挥了挥手,说道:“不过,天城是天行者的地盘,外人不可在这里逗留。我想把他送下山去,月君该不会反对吧。”
周逢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明尊这是要把他赶下山。以他跟虏骑的关系,不难想象,虏骑估计已经在山下摩拳擦掌等着自己下去了。
“我当然反对了!”月君的回答铿锵有劲,快得完全出乎周逢的意料。
明尊一愣,脸色拉了下来:“月君不是最讲祖宗规矩的吗?难道现在倒忘记了,祖训明言规定,不许外人在天城逗留超过三天的吗?”
“谁说他是外人呢?”月君看着周逢,笑了笑,说道:“他是我的孙女婿,怎么能说是外人呢?”
这话一出来,别说周逢呆若木鸡,连明尊也是一头雾水,吃吃说道:“孙女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月君说道:“刚才做的决定,我觉得周公子不错,所以决定把柔儿许配给他,相信明尊你也是乐见其成吧?”
“柔儿能许配个好人家,我当然是乐见其成了。”明尊冷冷瞥了周逢一眼,说道:“不过,周公子,嘿嘿,可是朝廷的通缉犯,月君要考虑清楚。为了柔儿的终生幸福,还有,不要让一个外人,把天行者拖下水。我可是听说,朝廷的霍轰王子,最近一直在找各部的茬。”
“明尊尽管放心,我看中的人,绝不会走眼的。周公子能不顾一切,把柔儿送回天城,可见他是个柔儿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月君继续说道:“至于周公子是什么通缉犯,我觉得对天行者而言,这不是什么问题。天行者庇护一个自家人,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月君说得缓慢,但是句句铿锵带劲。周逢听得心下感动,没想到为了保护自己,月君毫不犹豫就认自己当孙女婿,还不惜承担被朝廷兴师问罪的风险。
明尊没想到月君把话说得这么决然,被呛得脸色阵阵难看,随即笑了笑,说得:“月君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了,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还不知道周公子愿不愿意呢。”
月君回头笑眯眯看着周逢,笑道:“周公子,你愿意吗?”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可以说根本没有给周逢一点儿思考的余地。周逢跟月柔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成亲这种事,对两人而言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周逢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在这种微妙而又紧张的环境下。
面对月君期待的目光,还有明尊那透着看笑话神情,周逢只犹豫一下,便断然点点头,说道:“我很荣幸,怎么敢不愿意呢。”说完,起身向月君跪拜:“奶奶请受我一拜!”
“起来起来!”月君面带微笑,忙让周逢起来。
周逢又向明尊躬身行礼:“周逢参见明尊叔叔。”
“慢点!”明尊冷笑着回避了周逢的礼数,“月君想招你为孙女婿,但是,你要想当天行者的女婿,可没有那么容易。”
周逢一愣:“哦?不知道还有什么要求?”
月君脸色也沉了下来,说道:“明尊,难道我对孙女的婚姻大事,还做不了主吗?”
“月君您当然有了。”明尊淡淡说道:“不过,很不巧,昨天我这个当叔叔的,刚答应日盛,要把柔儿许配给他,还没来得及跟月君您说,没想到……”
“是吗?想不到明尊你对柔儿也这么关心,那只能让日盛那孩子失望了。”月君叹了口气,说道。
“我身为明尊,如果说话不算话,怎么能服众呢?”明尊说道:“还请月君见谅。”
月君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柔儿的终身大事,要听从你的安排才行?”
“这倒不敢。”明尊谦逊地说道:“月君的安排,我本不应该插手的,不过……因为有言在前,如果按照月君的安排来,对日盛而言实在不公平。”
“哦?”月君不悦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心里已经有所打算了。”
明尊点点头,说道:“没错,既然我们对柔儿的终身大事都有人选,为了公平起见,我觉得有必要让年轻人们来个比赛,决定柔儿该嫁给谁。”
月君冷冷说道:“比赛?比赛什么?”
明尊笑道:“据我所知,周公子也学会了我们的逆风术。这很好!要想娶我们天行者之花,就得是最精通我们天行者看家本领的人。所以,我想让他们比逆风术,谁更胜一筹,谁就是柔儿的如意郎君吧。”
这话一说出来,周逢和月君都是一愣,没想到明尊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周逢还不清楚明尊提出这样建议的用意,月君却是心知肚明。明尊这是想阻止周逢成为天行者的女婿,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把周逢赶下去。
要知道,日盛可是天行者新一代年轻好手,年纪轻轻就进入逆风术三重境,将来前途无量。而周逢的逆风术还没越过二重境——在很多逆术修习者心目中,二重境跟三重境之间有个看不见的鸿沟。周逢一个外人,要突破这个鸿沟,似乎是异想天开。
所以明尊开出这样的条件,显然对周逢不利。
“这个……”月君刚要拒绝的时候,周逢却点点头,大声说道:“明尊这个主意很好。”
明尊和月君都是一愣。
“哈哈,周公子也同意?那就最好了。”明尊反应很快,马上便笑道:“那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月君望向周逢,说道:“周逢,你……”
“明尊这个提议挺公平的。”周逢笑了笑,“不过,我现在身体受伤还没有好,并且逆风术也比较生疏,为了更公平,还请明尊能把比赛的时间稍微推后一点,让我有点时间做准备。”
“好说,要多久,一个月后够吗?”见周逢慷慨应允,明尊也不忘做出大方的姿态。
周逢摇摇头,说道:“这倒不用,半个月后就足够了。”
明尊原以为周逢会想方设法延长时间,没想到他却是缩减时间——这小子不是脑袋有病,就是自大成狂了。
不过,明尊就是明尊,他早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功力了,一愣之下,即笑了笑,说道:“周公子豪气过人。那就这样说定了。”起身向月君行礼,“月君,那我先行告辞了。十五天后,就让两个年轻人来决定柔儿的终生大事吧。”
“好……吧。”月君回答得很勉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立即回头看着周逢,说道:“周公子,你这样应允太草率了。我知道你其他逆术都有一定修为,但是逆风术要想赢过日盛,别说十五天了,就是一百五十天,我看也没有指望。”
“我看明尊今天的意思,如果不答应他,他是不会罢休的。既然他提出条件,那就答应他好了,这样一来,至少他不会再想别的办法来赶我走。”
“可是这个比试明显就不公平!”月君盯着周逢说道:“难道你不喜欢柔儿吗?”
“什么?”周逢不由一愣,“怎么会,只是有点突然。”
月君叹了口气,说道:“我让你当孙女婿,可不是一时兴起的。我是真想给柔儿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见周逢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柔儿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养伤,我跟她讲的话还没超过十句,但我听得出来,她是非常关心你的。”
月君是过来人,心思缜密,月柔回来后的一言一举,都让她看出来,月柔对周逢非常在意,她关心周逢甚过于自己。
这个现象让月君暗中惊喜不已。她知道自己终究有老去的一天,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时候死都不要紧,但是她最放心不下的是月柔姐妹。只要她不在,偌大的天城,可以说是容不下两个小女子的。
所以月君急着要为月柔姐妹找个好人家。这个好人家的前提条件是最好不是天行者本部的人,因为那样终究难逃明尊的掌控。
只是让月君没想到的是,月璇会这么快就没了。月柔成为她唯一的心血,她不能让月柔再有闪失。而形势又是极度逼人,只能把月柔的希望都押在周逢身上。
“如果你真喜欢柔儿,那就一定要想办法娶她,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你能做到吗?”月君紧紧盯着周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