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米诺怪牛,众人大多负伤。萧可复令短暂休整后,便徐徐深入洞中一探究竟。
怪牛所栖洞内分了两个岔道,往左洞内一片血腥之气,那是怪牛饲养之所。往右有一小段通道,却有石门封住,可复高举火把细细查看了一番,命应龙将公冶歆提到跟前。
老女人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应龙厉声命其打开石门,老女人却装没听到一动不动。可复阴沉着目光,逼近公冶歆,冷冷开口:“老东西,本王命你打开石门,原想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本王可就没耐性陪你玩!应龙,卸了她胳膊,取血开门!”“遵命。”应龙迅疾出手变爪,挟住老女人两条胳膊,一拉一扭,便听哀嚎一声,公冶歆的两条胳膊就此废了。
应龙哪管她如何惨叫,抽出佩刀,抓住她一条胳膊,刀还没下去,老女人就撕心裂肺地喊叫,可复皱眉,一个眼神,应龙便端着她下巴,咯吧一声,老女人下巴也被卸掉。
安静多了,老女人张着合不拢的嘴,眼睁睁看着刀子往胳膊上划了下去。一股血流下来,刺地公冶歆不敢睁眼。应龙扯着老女人,将血滴在石门外面的石盘上,石盘吸了血,慢慢浸成红色,须臾,石门轰隆隆打开来。
众人小心进入,应龙在可复身边护卫,洞子里一条甬道,被石壁上镶嵌的几百上千颗夜明珠照亮,莹莹之光冷冷铺洒。可复回头恶狠狠盯着公冶歆,老女人一哆嗦,可复戾气散出:“老贼,二十年前你借凤宿之兵欲铲除东海鲛人反叛的大王子,抓到大王子后却不上报先皇,你私下将其羁押玩弄致死。这如此多的夜明珠,该是那王子哭瞎了眼睛换来的罢!”
衣袖一甩,疾风掠过,滴血的鞭子如长了眼睛,跃起缠住老女人的脖子。老女人顿时瘫倒,鞭子上的倒刺扎进肉里,动也不敢动。被拽过来,可复咬着牙道:“你一手做的好事真是多!你挑拨我凤宿与鲛人族,你迫害鲛人王子让我两家永世结仇,你让鲛人族离开凤宿的掌控,你自己好从中渔利。老东西,这些账,本王要让你慢慢还!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慢慢享受!”
公冶歆眼睛瞪得铜铃大,张着嘴却不敢喘气,心知一切已晚。被拖着在地上往前,众人看到一间石屋,石屋四周夜明珠亮如白昼,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了一地,一层摞着一层。
可复命应龙打开箱子,一众金蛇卫上前砸的砸,撬的撬,一炷香后,箱子都被打开。可复上前一一查验,不外乎是公冶歆老贼这么多年到处搜刮的金银珠宝,还有南方珍稀药材,北方珍奇兽骨,东海的奇珍黑珍珠也有。可复对这些俗物没兴趣,当务之急是找到至宝血玉魂。
来时路已被封住,金蛇卫在洞窟中找到出去的阀门,一座珊瑚压着一块巨石,搬走珊瑚,巨石翘起,就打开了出口。原来这藏宝洞直通的是宗庙的地窖。可复笑道:“还以为蛇灵有多隐秘,这藏宝洞起码能瞒住本王一阵子,没想到不过十数日,就让本王一锅端了,老东西,你甘不甘心?哈哈哈!”
一个金蛇卫捧来一个精巧的匣子,可复接过细细看来,这匣子的锁头不寻常,轻易打不开,似乎暗合阴阳两生。略微思索,心念一动,抬手拨动锁头小转盘,凝神屏气,左右轻移,咔哒一声,匣子终于打开。一块通体血红,内有金光流动的拳头大宝石,静静躺在匣子里。可复拿起来细看一阵,嘴角扯个笑意,命应龙:“你等速速将这些财宝运出,留小部分犒军即可,其余全运回凤宿。反正这老儿也用不上了,本王就拿回去孝敬皇姐。”应龙得令,速速去安排人手车马不提。公冶歆心痛至极,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晕了过去。
随着翼王雷霆之势和大刀阔斧,联合索库加的旧臣元老,图安的毒瘤公冶歆及其党羽大多被剿灭,一时间图安举国人心惶惶,不知凤宿将来会如何处置与图安的关系。说起来图安百年前本是凤宿的属国,年年向上国纳贡,受凤宿庇护日子倒也太平。却因一些野心家的欲望极力怂恿国主脱离凤宿,百年来凤宿念及与图安血浓于水的关系,并未过多兵戎相向。如今图安整肃了乱党,便筹备迎新国主回鸾。
翼王萧可复暂居图安固伦将军索库加府上,一个单独的套院里。小花园里百花已凋敝,只有梅花树冒出星星点点的粉嫩,看着让人喜从心来。按理说以翼王的身份,屈居将军府似不妥当,索库加既怕有所怠慢,又顾忌翼王的暗卫无所不在,好在,翼王并不介意。
索库加之女索额图常随侍翼王左右,翼王若有事交代,索额图便当个跑腿的,毕竟她熟悉王城,又是将军之女,大多老臣是信得过的。索库加有意望翼王提携长女,可复也不拒绝,就留着使唤,看其资质罢了。
小儿子青格尔在府中呆的无聊,常常跑来找可复的侍俾寒烟冰月闲聊,一来二去,就与可复的随从混熟了。可复倒不介意他常常不请自来,毕竟是经历过大难的,又颠沛流离许久,有这份跳脱的心境也是不易,倒不好摆脸色。
图安的初冬来得早,北风瑟瑟,落叶飘尽,一场初雪后放晴,似扫清了久积的阴霾,安远城迎来引颈以盼的一天。七声晨钟响过,王宫殿门大开,图安的元老大臣王族将领们整肃带袍鱼贯而入。今日,新王登基。
梅树下,石几旁,翼王萧可复负手而立,微眯着凤眼,似凝神吸纳天地之灵气。贴身校尉孙天华亲自端来热气腾腾的茶点,见王爷一动不动,任由冷风吹在身上,也不着个披风斗篷,心里就来气了。轻轻放下盘子,回头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机灵,赶紧回房取了孔雀羽披风来,孙天华接过,为可复披上。
“王爷,当心着凉啊。安远城不比咱京陵,这冷风如刀子似的,您终日不得好好休息过,身子可不能有闪失。”孙天华细细为可复系上缎带,可复不动,任由她摆弄。孙天华将可复扶到石凳上坐定,那里早摆了厚厚的棉垫子。小厮过来围起了屏风,挡住冷风。取出几个小碟的精致小菜,摆上两种奶饼,倒上一盏热热的香茶,孙天华紧巴巴地催促可复快吃。
翼王的膳食,全由孙天华监管,这些细作活本不该她管,但翼王身系万千重任,又是凤宿军队的灵魂,如今身在异国,岂能不慎之又慎。孙天华看着可复慢慢品着茶,时不时夹起小菜,又时不时发呆,心里不免叹可复整日殚精竭虑,真是忧心。
院门打开,金蛇卫应龙匆匆进来。可复猛地回神,目露精光。应龙呈上一个匣子:“禀王爷,京里有信,皇上还颁了旨。”可复接过,起身托着匣子往南拜了一拜,方打开,取出信和圣旨,孙天华接了匣子候着。细细看过,可复嘴角扬起久违的笑意,道:“天华,收拾收拾,本王该进宫了。要带的东西可别忘了,这小国主啊,怕是要急疯了。倒是索库加能沉住气啊。”
晌午时分,一队威武的车驾浩浩荡荡往宫门而行,前头开路的静鞭三响,高喊翼王殿下车驾行人避让。路上人们纷纷引颈观望,都道翼王殿下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威武的军队,军姿非图安其它军队能比,但看每个士兵的铠甲装备,都要神奇得多。这是皇帝萧可昕特意将八部天龙调派过来,给可复做护卫军。可复心知皇姐怕自己人手不够,便无话接收了。
图安的宣化殿上,公冶宓小主第一次坐上宝座,有些紧张在所难免。众臣七嘴八舌刚刚辩论多时,有的主张臣服凤宿,安安分分做个属国,毕竟如今的图安满目疮痍,若不臣服,恐招来大灾;有的力劝小主称帝,从此与凤宿平起平坐,谁也不要臣服谁。公冶宓一时压不住,着急也没办法,只拿眼睛不停扫立于下首第一位的索库加。索库加却不动声色,大王尚未登基,国策尚未定论,文武大臣已吵成这样,活该不被凤宿拿捏,唉。。。。
殿外武士高声通传,说翼王殿下到了。众人翘首以盼,希望翼王此行以定两国交好之策。小主公冶宓急忙从王座上下来,拉着索库加往殿门外迎接,众臣急急跟上,都想早早一睹翼王风采。
翼王萧可复,乘坐金顶马车直到宣化殿前才下车。索库加早候着迎接,百官紧随其后,徐徐进入大殿。待行过使臣之礼后,公冶宓着内监为翼王看座,翼王也不客气,直接上首坐了。
公冶宓开口:“此次本国公冶歆等奸佞幸有翼王殿下相助,才得以连根拔起铲除乱党,还图安一个清明的世道,公冶宓在此谢过翼王殿下。”拱手一礼。萧可复淡淡一笑道:“此乃小主集福泽天恩于身,虽有坎坷但终不被上天所弃,注定是要回来统治图安的。本王先要献上一份厚礼,以为大王贺。”招手,孙天华上前,捧着一个精巧的匣子,缓缓打开,众人伸着脑袋一看,那不是。。。。不是传国至宝,血玉魂吗?公冶宓和索库加均是一惊,这。。。。。如何到的翼王手上?
翼王环视众人,朗声道:“不错,这正是血玉魂。本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此宝重现天日,今日就将送还小主,以解燃眉之急。”众人大喜,都道翼王高洁。公冶宓惊喜连连,招手让内侍接过。“慢!”,翼王抬手阻止内侍伸过来的手道:“血玉魂可献上,但请小主先签下此书,受我皇御旨,如此,本王才可将此宝双手奉上。”话到此,众人已明白了七八分。公冶宓额头冷汗沁出,说话也有点磕巴了:“翼王要让我签什么书?”萧可复哈哈一笑道:“小主不必惊慌,来来来,让本王献给小主一观。”
招手,孙天华奉上一卷细绢,徐徐展开,公冶宓仔细看来,果然是称臣降书,若签了,从此后便是凤宿的属国,年年纳粮岁岁上贡。公冶宓一阵悲凉,却不敢直接拒绝,一来凤宿的军队已将安远城合围,二来,血玉魂未到手,抢是抢不来的,谁不知翼王武功盖世,她若不给,谁又能得到?而自己没有血玉魂,空有先王遗诏又能如何?连玉玺都取不出来,当了王也只是手无实权罢了。
翼王见其犹豫不决,高声道:“小主难道宁愿不要传国玉玺空守一个大王的宝座无实权,与凤宿为敌,也不要守着祖传的江山与凤宿修好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吗?”公冶宓一个激灵,想起老国主说过的话,再心痛也只能吞下。翼王看其心志已攻破,便不顾一些大臣的阻拦,直接让孙天华监视公冶宓签了降书。
降书收起,翼王道:“小主,血玉魂本王奉上,还请小主速速取出玉玺,加盖国印后,本王就要宣旨了。”公冶宓抹掉眼角的泪花,招手,索库加端来一个方正的盒子,那玉玺就在盒中。此盒浑然一体,全不知如何开启,若强行砸开,又恐损坏玉玺,只上方有一椭圆凹槽,却不知作何用。
公冶宓拿着血玉魂,手哆哆嗦嗦将血玉魂放进凹槽,只听咔擦咔擦,盒子下陷,托出方方正正通体莹白的玉玺来。原来这盒子乃老国主所造,血玉魂就是开启之物,公冶歆当年只偷到了血玉魂,却未找到玉玺,所以这些年不敢直取老国主性命。
玉玺取出,圣旨已下,公冶宓被封图安仁德公,感激上国庇佑,献出三十城,以表谢意。就此图安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