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给你把脉吗?”她隐隐知道了些什么,但是还不敢肯定。
东方辰来的目的本就在此,所以也不多说,直接将手伸了出来。宇文安烟探上他的脉,脸色越来越白,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用勉强。”他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早已看淡。若不是十三弟,他今日何必来这一趟。但即便是死,他也绝不会让皓月落入外戚之手。
宇文安烟自袖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他,平静的道,“一日三粒,饭后着温水服用。虽不能根除,但在发病之时可以缓解痛苦。”
东方辰眯着眼打量他,似要将这个人身上烧出一个洞来。这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他难道是看错了不成?
“奉劝一句,不要用内力强行压住。早晚下去,伤及五脏六腑,那就真没救了。”说完之后,她朝楼下走去,也要祭一下五脏庙了。
东方辰眼神一闪,那双捕捉猎物般的眼睛笔直射入她的背。宇文安烟被那种强烈的视线搅得思绪不宁,她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在她还未做好准备之时就碰面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帝王才可以使用的一种香料……龙涎香。这是一种具有其独特的甘甜土质香味,他身上的药香太过浓烈,不细闻是如何也闻不出来的,而她本有意预知他所犯之病,所以闻得特别仔细罢了。
朦胧的高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近忽远、若即若离。这处地儿是属于齐云山的桃花岭,只因这里从半山腰起就满满的都是桃花树,但只可远观,不可近赏,人一旦越往高处走,就越会让人恐慌,这大片桃花林看似普通却内藏玄机。若不熟悉里面机关的人,亦或是不懂五行八卦之人恐怕是几天几夜也走不出的。
桃花林之上,俨然傲立一座山庄。
此时山庄内大厅的华服男子按耐不住,急急问道,“如何?”
“这确实是五色花毒的解药!”青衣男子抬头亦是一脸高兴之态。
“真的吗?”华服男子晶亮的眼眸看着他手中的瓶子,欣喜的问。
青衣男子点头,却又迟疑道,“不过,虽是解药,但无法根除。”
“这话是什么意思,假的?”华服男子难掩失望,莫非那人故意捣鬼不成。
青衣男子摇头道,“药是真的,但师兄的毒是自小就有的,故不能根除。”五色花毒虽不要人性命,但毒发时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若不是师兄内力雄厚,又得师傅尽数真传,这才二十余年过去,仍能挺过。
东方辰端坐于大厅上座,看着那两人的表情因为一瓶药变了又变,不觉眯了眯眼睛。他根本无需那什么解药,每痛一分,他便会坚定十倍。只要有人胆敢妄想,饶是手足,他也绝不手下留情。
“既然那个人能有解药,那么肯定能够有法子消除二哥体内的毒,我即刻就去把那人抓回来。”华服男子一脸认真,说完就往外走。
东方辰抬眸,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必。我自有分寸,你管好自己的事情。”
华服男子还想再说什么,接收到青衣男子的眼色,最终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一定要医好二哥!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如昨夜般,宇文安烟一步一步教安伯做好一道道佳肴,然后便是安伯一人反复熟习。不同的是今晚并没有梁上君子,而她也没有去大堂。古有东施效颦,虽效果不佳,但不否定有人效仿。而对于一道菜式,她认为并不是难学,想当年她不也学得挺好吗?而古代没有产权,以防万一,她不得不想个混淆人思想的东西出来,那就是祖传秘方。
“公子,这是什么?”安伯被一股异香吸引,比那酸菜鱼更甚。
宇文安烟抬首,“祖传秘方,迷迭香。”
“迷迭香?”
“只需一滴加入酸菜鱼火锅、糖醋排骨或牛排中,便可香味扑鼻,此香有沁人心脾之效,对人身体无害。这里有三瓶,你都拿着,今晚是最后一晚,这三种菜式可曾记熟?”
安伯闻言,当即跪了下来磕头道,“公子大恩,老头我无以为报,恩人能否告诉我这老头子尊姓大名,也好让老头有报答的机会。”
宇文安烟向前扶起安伯,“安伯请起,我与安伯同姓,单字一个然。若安伯不嫌弃,我就叫您一声老爹吧。”
“这,这不能叫啊?公子是老头的恩人啊,老头子哪有这个福分,有公子这般人中之龙的儿子啊。”
“如何叫不得?祖传秘方我都交给您了,这可是不外传的哦。”宇文安烟凑近小声的道。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
安伯感动的泪眼滂沱,一张老脸挂满了泪花,相处了月余,他是真心喜欢这位公子,心地善良,待人和善,又有一身好医术好厨艺,他真是祖上积德啊,才收的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老爹,这些你收好,切莫告诉旁人。在家乡开店,生意好就会遭人妒,你雇几个老实人在店里当伙计,然后雇几个虎背熊腰的彪汉帮你看店,这片金叶子预祝老爹生意兴隆,阖家欢乐。”宇文安烟从袖口袋里拿出一片金叶子和一枚秘制火焰交给了安伯,“这个东西,如果碰到了生死攸关的事,你晚上就拉一下这里朝天上一放,自会有人相助的,老爹你贴身包管着。”
“这,这如何使得!”
“我只想累极时有处居所,能陶冶情操,不理世俗纷扰。”宇文安烟望着深深的夜,低语。不知是说与安伯听,还是自己。
安伯被那一脸的落寞所感触,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累了就回家。老爹的陶然居随时等做好了饭菜等你回来。”
陶然居?呵呵,陶然居。
“嗯,老爹明日还需赶路,现在就回房歇息去吧。”宇文安烟收起情绪,又是一脸淡然。她,但愿能回家……
翌日太阳高照,大堂内喧哗声震天。原来今日竟是十月初八,是以客栈内早早的坐满了人,更有站着旁观者。宇文安烟回到客栈便是吓了一跳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看着面前那人挨人,丝毫不留一丝缝隙,她要从这上楼回房休息是不可能的了,大白日的使用轻功上去,想想那场景就不觉失笑,她还是逛一下这梁州城吧。
一个人独走街头,路过各式买卖杂耍的摊子,吆喝声不绝于耳,街头行人却是三三两两。她进了一家客栈,一炷香出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宇文安烟站在了一家卖首饰的店铺前,琳琅行三个大字,刚劲中带着不羁,似乎在哪里瞧见过。
“这位公子,小店的首饰上至皇后贵妃,下至府邸小姐都欢喜的紧,公子可是要送人?”
宇文安烟唰的一下打开折扇,笑着道,“不急,随意挑挑。”一路看过去,无非都是发簪,耳坠,手镯,只是材料各不相同罢了。珍珠、金、玉皆属于上乘材料,另外在镀有金、银或铜制,往二楼走,这里又有不同,宝石翡翠、珊瑚象牙等做成的各种簪环首饰让人目不暇接。
“公子可有中意的?”
“你是这里的管事?”她看着那支珊瑚精雕而成的簪子,簪子上的蝴蝶栩栩如生,竟有如此能工巧匠。
那人虽不解,仍点头道“正是,不知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做生意,可长期合作。”她说的一脸无谓,自然也看见了那人眼中的鄙夷。故又说道,“先不要拒绝,你只需取来笔纸,就可知道我所说真假。”
到底是管事,这点度量还是有的,吩咐下头的人取来笔墨纸砚。“公子,请。”
“听闻当今皇后乃第一才女,后宫之首心容乃大,呵呵比宽阔容量又有什么比得过浩瀚海洋呢,那么就以一套海洋之心赠之。”宇文安烟边画边说,从发簪、耳坠、项链、戒指一整套画了出来。然后将所需材料都写在了旁边,让工匠们一瞧便能明了。
管事的双手颤颤接过,这样的首饰他是闻所未闻啊!心中大喜,恨不得马上就将其雕琢出来。
宇文安烟下楼之际,温和的语气吐出的字倒是丝毫不吃亏。“如果满意,那么下月的今日我会再来。至于价格嘛,就以千两,黄金一套。物以稀为贵,我相信这个道理管事的自然明白。”
出了琳琅行,回到了原来的客栈,一切妥当之后,便往朋来酒楼走去。她这三天内可是没白忙和,以着不同面容连着逛了三天梁州城,这才选上这家琳琅行。顾客虽不多,但来来往往的都是有钱人。赚钱嘛,自然是赚有钱人的,她的价钱是说的高了点,但只有这样才会让人重视,从而合作也就差不远了。
朋来客栈里面沸沸扬扬,吵得不可开交。
“张兄今日是来一雪前耻的,可这诗,难道是暗指当今皇上竟要让位退贤不成?”
“大胆,你就不怕掉脑袋。”
“大胆的是你,这句‘半生浩瀚清风醉,浮华一梦卧在床’你能否认这不是写当今皇上吗?”
“张某绝无此意,请程公子不要血口喷人。”
“在座的兄台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程某不才,怎么就觉得这‘日月星河才人出,肝胆明镜照乾坤。’是说的明硕王爷呢?加上前两句,这……张兄啊,学子思议朝政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程子翰,你,你,你……”看着周遭的人一个个避开自己,甚至有旧识也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张驹恒一时气不顺,胸口疼痛,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这下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体质一向虚弱的张驹恒可是张家唯一的血脉啊,这下被气血攻心,竟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还冒有白泡,这难道是书中所说的传染羊癫症状吗?到底是读书人,一想到传染,马上退避三舍。只有一人上前,但对于这病他也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