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拍胸自我介绍的动作一下子就让沈寄喜欢上了,着小娃娃带得倒比谆哥儿好些。谆哥儿太娇惯了,林夫人宠得没边,柳氏这个嫡母也不敢管教。倒是陈氏,自己生的,只要自己狠得下心就能管好了。
“太可爱了!”沈寄拍着手问,“到婶娘怀里来好不好啊?”
赟儿看看母亲,见陈氏眼底含着笑意便点点头迈着小步子走到蹲着的沈寄跟前,沈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任何母亲看了别人真心的喜欢自己的儿女也会高兴,陈氏想着沈寄的确是什么都好,可是却有宫寒之症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心头也就释怀了,不再计较从前徐茂说她处处不如此人。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的感情不好,所以徐茂处处刺她。如今两人好得蜜里调油的,那些侍妾通房也都被自己拿捏在了手里,她又何必来嫉妒这么个不幸的人呢。至于说魏楹答应了不纳妾,可沈寄都这样了,纳妾也是早晚的事吧。陈氏心头慢慢有了几丝同情。
沈寄和赟儿玩闹了一会儿,发现这小家伙也是个小吃货,对她摆在桌上的点心十分挑剔,而且还真的能吃出好东西,心道虎父无犬子啊。一抬头看到陈氏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含着同情不由得楞了一下,陈氏自知失礼忙招呼岔开。
沈寄心头不由得一黯,作为女人如果真的不能够有自己的孩子那未免是一件天大的遗憾。陈氏只是同情却不是幸灾乐祸,其实也是一个好人。而且,她吃的鹿胎膏的原料,也是通过陈氏的路子才找到了好的渠道,自然不会真的跟她计较。只是脸上欢快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勉强了。
陈氏第一次和沈寄见面,也不好把话说深了。而且安慰的话别人也许并不需要便和她说起徐茂不思进取,只满足于在京城平安无事的郊县做一个县令来。
沈寄也不希望话题只围绕孩子打转,那么,就只有聊各自的相公了。她笑道:“我听说徐家的子弟如果为官是去的不是繁华安乐之地,那顶多当个一年半载的就辞官回家当富贵闲人了。家教便是如此了,徐大哥的生活态度其实我是非常欣赏的。只是我们家那口子,即便被贬去了蜀中,依然故我,一定要在仕途攀登,我们内宅的女人也只有嫁夫随夫了。”
陈氏便笑笑,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徐茂的现状她很满意的。这样半隐的富贵闲人生活,她很喜欢。徐茂也可以多些时间陪她和孩子。一念至此,她愈发的觉得自己比沈寄幸福。
送走了客人,沈寄懊恼,她已经是被人同情的对象了。是不是现在只要是生了孩子的女人都能从她身上找到优越感啊。
顾妈妈看她郁郁寡欢的,让流朱把鹿胎膏和暖宫丸端上来让她服用。如今沈寄的宫寒便是她最担心的事了。就是阿玲还有流朱凝碧等人都担忧不已。虽然说爷对奶奶是真的很好,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奶奶真的生不出来,他也就不可能一直这么好下去了。纳妾生子,奶奶能接受么?
现在也只能指望贺侧妃那里早些有消息来了。只是这求人办事,也不好上门去催的。而且彼此地位悬殊,就算贺侧妃不放在心上,自家也是没有办法的。托徐家表小姐送去的书虽然珍贵,如今也不一定能打动做了王府侧妃的贺家千金了吧。
“奶奶,要不要再到贺家使使力气。贺夫人三两个月也会去岚王府看看女儿,这都二月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去的。若是她能帮着说句话贺侧妃想必会更加的上心。贺夫人喜欢玛瑙,宝月斋……”
“行,妈妈你去打理吧。”
“好的。”
顾妈妈下去准备给贺夫人的礼物,沈寄心头十分的烦躁。三个月前,她让大夫来家里给她诊脉,那个时候她压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毛病,毕竟之前两年她和魏楹都在避孕。正儿八经的说起来也才八个月左右,没有怀孕也属于正常。本意其实是让大夫来瞧瞧,也省得魏大娘整天觉得是她的问题。结果没想到,还真的给诊出她有宫寒之症。
那个时候沈寄虽然是大吃一惊,但确实没有觉得天就塌了。因为魏楹表现得很靠得住,而且沈寄和他一起翻医书,上头也说了宫寒只要好好调理,生孩子的希望很大的。
她吃了整整三个月的药了,可是中途又受了一次严重的风寒,会不会以后真的不能生了啊?
魏楹在她面前总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他们总是会有孩子的,两人的年纪也都不大,晚一些再有孩子也没什么。可是细想想,在她诊出宫寒之前,他其实是很想马上就当爹的。不然也不会塞个小枕头在她衣服下头,然后趴着她肚子上假装在听孩子的动静了。
而且,他其实也不像嘴里说的那么不在乎那么有信心。他还是担心她生不出来的。不然,就不会想让她进京寻太医治病了。
之前沈寄虽然也担心,但毕竟自己才十六,而且身边确实没有婆婆和太婆婆给压力。魏楹又一直温言安慰,所以她只想着好好的遵医嘱吃药,尽早把病去根然后养好身体和魏楹生个大胖小子或者胖丫头。甚至还想着塞翁失,二十出头再生孩子对她和孩子都好。很少去想万一这个毛病在现代不算大毛病在古代却治不好怎么办?万一她生不出孩子来,那和魏楹的未来要怎么办?
可今天陈氏同情的眼光一下子把沈寄的乌龟壳打碎。她再不能躲在里头想着有病治病,治好了就行了。而要去考虑最坏的情况了。想一想,别说现在了,就是她以前呆的那个地儿,也没有男人真的能接受妻子不孕的。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亲手把魏楹交到别的女人手里么?不,她做不到。
从相识到现在,整整九年,他们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如果硬要在里头再插进一个女人,那是沈寄绝对无法忍受的。不贵,不只一个女人,还有她和魏楹一起生的孩子,或许一个或许两个或许很多个。
沈寄顺着思路往下想着,脸色有些发白,旁边的流朱瞧她在那里已经坐了许久觉得有些不对,便走过来看看,一看吓了一跳,“奶奶,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让人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