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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祸兮福所倚

“徒儿,你身陷此劫非你之愿,你能得有此命在,让为师能再看见你,与你说说话,便是对为师最大的慰藉了!”石窟里突然想起一声晴朗的话语,字正腔圆的语调里虽然吐词清晰明朗,但仍然掩盖不了那蕴含其中的丝丝颤音,可见此时吴起心中的那份悲痛与激动。

三人转头望去,只见吴起一身青色长袍,负手伫立于凌言和胡蔷进来时的入口处,此刻正看着陆人杰,脸上那黯然神伤的神情与眼中的莹然让人见之不由心酸。

陆人杰呆了一会,“师尊”一声悲泣,人已化为一道红光冲向吴起,在半空便已改为跪姿,“啪”地一声响,在吴起两米远重重落地,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滑行至吴起跟前,一把抱住吴起的双腿失声嚎啕大哭吴起手抚上已至胸口的陆人杰脑门,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莹然,两行热泪滚落而下,嘴唇颤抖着呢喃着:“徒儿啊,怪为师无能,寻找你三百余年,却遍寻你不着,令你受这般磨难,为师之责矣!”

陆人杰一颗大头摇个不停,凄声说道:“那魔头修为在魔界已是魔将境界,相当于修真界的合体修为,师尊如何能寻着!徒儿在这几百年里已知生还无望,唯一的奢望便是在这世能再见师尊一面,如此徒儿今生便无遗憾了......师尊,徒儿不孝啊”

从小苦修功法为的就是能长伴师尊左右,尽自己的孝道报答那无可言诉的师恩,可如今却身陷魔道化身为魔,永沦那万劫之境,这叫立志成仙报答师恩的陆人杰情何以堪?如不是心系师尊一面,陆人杰恐怕已自断生机了。

吴起神色一凝,觉察出了陆人杰话里的异样,平静地说道:“徒儿你先起来,事已至此,留得命在已属万幸了,只要你在这世上活着,为师也就心安了。”

脱下长袍披在陆人杰的身上,陆人杰的身材这长袍也只能披着,见到徒弟肌肤表面上那横七竖八长短不一的道道疤痕,吴起心里又是一紧,却没有再做声,只是把长袍的两只袖子在陆人杰腰间系紧,挡住腰部前后。

师尊默默感受着这久违的关爱,眼中的泪水又倾淌而下,哽咽道:“师尊,徒儿这摸样如何苟活于世!如今肉体完全魔化已为魔体,如不是大师伯全力施救,徒儿连精神意识恐怕都会随之同化......”

说着又“扑通”一声跪了地上,哀声道:“师尊啊,徒儿只能不孝,望来生还能承奉师尊膝下以尽孝道!”说完伏地磕下头。

吴起脚一伸,陆人杰头磕在脚面上。吴起低喝道:“胡说,你今生了结于此,你来世我上哪里寻你?再说,修行路千万条,修真是修,修魔何尝不是修?人活于世,百态生存,关键是你如何去开创,而不是考究怎样去重来,为师对你说过的话,难不成时间久远,你忘了不成?”

陆人杰只是伏在地上,身躯不断的抖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咽泣声。

凌言在他背后淡淡地说道:“人杰你先起来,师伯有话对你说。”

陆人杰直起腰转向凌言伏身磕了个头,这才站起,恭声说道:“人杰恭聆师伯教诲。”与吴起情同父子,一些规矩礼节全化为了情感,可有可无,但对凌言,陆人杰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凌言微微一笑,说道:“你师尊说得对,修真是修,修魔又何尝不是修,功法无错,关键在于人为,传说魔头都是暴虐成性的种类,那是因为魔界的人为规则所造成的。”

“在那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在人为规则的影响下,魔修们的心性久而久之便发生了改变,甚至产生了相互吞噬的现象,因为那是一种提高本身修为的一条捷径,所以人们传说魔修者是邪恶的、是世所不容的,其实那是相对而言。”

“据玉瞳简记载,魔界里不吞噬别人而专注于功法修炼的魔修者大有人在,这些魔修心境高尚,境界往往要高于那些靠吞噬他人的魔修者,而且万法同源,殊途同归,无论是修魔者还是修真者如果渡过重重劫难成功修炼至最后的话,所达至的极境皆是神道飞升神界。所以,你心里不要以为魔道是下乘的修炼路途,你如今改头换面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处,以我来看,你是因祸得福”

胡蔷眨眨眼皮,好奇插嘴道:“陆人杰这叫什么福啊?都这样了......还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唔,就是魔头们都能修炼成神,那我们妖修会不会也有朝一日能修炼成神呢?”

凌言笑道:“当然能了!不然世界上哪来的什么魔神、妖神之说,呵呵!人杰的因祸得福是来至于魔头死后存留于人杰丹田里的魔婴,大家都知道,不论修炼者是何种族类,只要体内修炼出了元婴,那便算是沟通了心与天地间的桥梁,而进入了永生境界,元婴能帮助本体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去芜存菁,使本体能与天地同寿。”

“但元婴要做到这些却必须得与本体的精神意识相互牵连,元婴没有了精神意识作为主导,任他本体生前的修为是如何的通天,本体死亡后,元婴也不过是一个纯能量体而已,时间一长便会消散于天地间,而如今魔头的精神体已被我所灭,一般情况下,他的魔婴也会烟消云散,可在魔头的生命印记消散的同时,人杰的精神意识复苏过来顺利接管了躯体,顺带着自然也接管了体内的魔婴。”

“因为这具躯体本来就是你的,你才会接管融洽得无丝无缝,所以人杰,只要你修复肉体上魔头遗留下来的伤势,你如今的功力便是名副其实的魔将修为,魔头费心劳力融合了肉体却没有吞噬掉你的精神本源,受痛苦折磨了几百年,最后却成全了你。”

“祸福两相依,你是因祸得福,只不过以后修炼的环境改变了而已,你与你师尊也将会两界相隔,但只要你们刻苦修炼,将来总会有重聚的一天。”

吴起探出神识扫描了一下爱徒的体内,却感觉迷糊一团,就好像一脚踏进浓雾里,完全没有了方向感。陆人杰感觉到师尊在扫描自己,便松开意识,把自己体内的状况向吴起开放,让他的神识长驱直入。

吴起扫描了一遍陆人杰体内的情形,听了凌言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陆人杰如今虽然是魔体,但修为却不是自己所能企及得了;忧的是,陆人杰将会踏入完全陌生的魔界,在那充满杀戮的世界里独自打拼修炼。

对于将要进入的魔界陆人杰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排斥,他心里的渴望是与师尊在一起有朝一日飞升到那修真者梦寐以求的仙界,可造化弄人,如今却要进入那充满未知与陌生的魔界。

苦苦一笑,说道:“人杰感谢师伯的开导,也知道了修真界与魔界的分别,只是将来却不能奉承师尊膝下尽孝了,让人杰心中难安啊!”

经过两位长辈开导,陆人杰情绪平静了下来,知道如果自己一味寻死,可能会令师尊心里更加难过,师伯说得对,修真是修,修魔也是修,不管怎样,先进入魔界最说,反正不能在师尊面前自行了断,师尊寻找了自己几百年也伤心了几百年,自己没有尽到孝道也就罢了,但也不能让师尊因为自己更痛上加痛。

吴起见陆人杰已去死志,心中虽苦涩,此刻却不得不强颜欢笑,说道:“呵呵,傻孩子,师尊又不是凡人,还要靠你养老送终的,师尊虽对你也是万般的不舍,但追求道法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我师徒努力修炼,将来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说完已是影泪满眶,显见心中是如何的无奈与不舍。以前师徒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有欢笑、有温馨,从没有想过将来会有离别的一天。边回忆着往昔,心里却在哀叹:“造化弄人啊人杰如不是遭此劫难,如今昆仑的掌门不是广陵而是人杰了。”这并不是吴起心里在乎昆仑掌门之位,而是把陆人杰如今的状况作为比较。

陆人杰现在的修为相当于修真者的合体期境界,说实话,吴起心里一点也不稀罕,在他认为,与其让陆人杰在那腥风血雨的魔界叱咤风云,还不如待在修真界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个小道士,经过修炼,有朝一日能够得道飞升,因为那魔界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去所。

知父莫若子,陆人杰身为吴起的爱徒,在师尊的表情上如何看不出他老人家心内的想法,转头对凌言躬身道:“师伯,弟子在石窟把伤势养好后,准备回昆仑居住一段时间,然后再进入魔界,您看可好?”

凌言对陆人杰的过去了解得也极为透彻,纵是如今已是身具魔体,但依然还是个重情重性的人,扶起陆人杰高大的身躯,笑道:“你是肯定要回昆仑住一段时间的,不然你师徒彼此心中都会放不下而会出现心结,但记住,时间不能过长,修真界的空间里没有魔界所特有的魔氲气体,你逗留时间过长恐会对你不利。”

陆人杰恭声道:“弟子明白!”

胡蔷嘻嘻一笑:“陆人杰,你现在身上还感觉到痛吗?我戳你。你怎么没有反应?”

陆人杰微笑道:“胡大姐还是以往的性格,还是那么的好动可爱,呵呵,小弟谢谢你的关心,再疗养几天身体就会痊愈了。”

“唷!我发现你遭此劫难,性格居然开朗多了,不像以前三棍子打不出声来,也知道开大姐的玩笑了,不错不错。”

胡蔷脸色突地一正,说道:“魔界里照你们说得好像挺鱼龙混杂的,所以,你要想在那里面觅得一席之地,陆人杰,你往后的处世态度很重要,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是个闷葫芦了,否则你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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