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在乎!”顾念安怒视着纪之衡,“你生气冲着我来,何必伤害自己”
听了前半句微微放松下来的纪之衡,听了后半句朦胧间竟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勾起的浅淡的弧度,“冲着你来?呵。”他的黑眸明晃晃看着一脸焦急的顾念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真可笑。自己费尽心力想出那些自己都不信的借口可笑。自己的犹豫迟疑可笑。自己的坚定认真可笑。
他的一切坚持和努力,对上顾念安那句毫不留情的,“抱歉,我拒绝。’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啊,纪之衡,你真可笑。
看着纪之衡浅淡的笑意,顾念安垂着的左手已经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有些锋锐的痛。可比起心里的折磨,这些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对不起,我……”下意识的歉意出声。
“说什么对不起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纪之衡淡淡看她一眼,言语间嘲讽明显,他站直身子,甩开顾念安挽住他胳膊的手,如同掸去几粒不起眼的灰尘。
顾念安眸子猛的一缩,良久讷讷出声,“别这样……你不该是这样的,别……”
“不该这样的?那我是哪样的人呢?你总以为你很了解我,你真的了解我吗?了解吗?”一句话再次将纪之衡刚刚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击碎,心底的火焰再次不屈不饶的烧起来。
顾念安后退了一步,竟答不上话来,眼神有着片刻的迷茫。
“顾念安,你有心吗?你有吗?啊?”纪之衡跟着进一步,盯紧她失神的双眸,冷嘲着。
忽然闯进他的世界,用了七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然后,毫不留情的拔根离开他,留下一个黝黑的坑洞,谁来填?
七年后她却再次闯进来,如回家般将他用了七年才虚掩起来的巨坑生生挖开,再次生根,然后,再次离开,那个坑又留在那里。她要逼他用多少个七年!他有多少个七年!
居然被同一个人抛弃两次。
呵。
“看我为你失控很开心吗?很骄傲吗?很得意吗?”
“你说,人的眼睛有5.76亿像素,我看懂了那么多人的心,为什么你的心,我永远看不懂?哦,或许应该说你没有心才对。”
“七年前随随便便离开我,现在随随便便又出现,然后随随便便拒绝我。你问我把我们的那七年看什么?那我问你,你把我们那七年看什么?!”
“我一直觉得自己付出得已经够多。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再多给一点。顾念安,你告诉我,我还应该怎么做?”
“顾念安,你为什么要回来?!嗯?!”
从未如此激动的讲完这么长的一段话,说完纪之衡微微的喘气,眼睛有着细细的血丝。
顾念安怔怔的看他,眼睛里氤氲了雾气,只是拼命摇着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为什么总是伤害她最不想伤害的人?
“别这样看我。”纪之衡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顾念安的眼神,恶声恶气的出声。明明受伤的是他,为什么她看起来比他还伤心?
呵。还没受够骗吗?
她已经干干脆脆的拒绝他了,他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纪之衡冷冷一笑,似是轻叹了一口气,深深看了她一眼,“顾念安,我们……从此以后,各自天涯。”
顾念安猛地一震,想伸手去拉他,想出声说不要。可是……还有什么理由呢?她明明刚才那样果断的拒绝了他。从此,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他的调侃,都与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宠物。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走入人海,消失不见。
没有回头。像一滴水溶入了大海。他……走了。
顾念安忽然屏住了呼吸,啊,有时候失去一个人,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哦,对了,他刚说什么来着,他问,“顾念安,你为什么要回来?’而就在今天,仅仅是几个小时前,他还认真的问她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这段日子来,她靠装傻充愣暂且借来的幸福又被她亲手毁了。
她又失去他了。
这世界这么大,她又是一个人了。
这些话里,她讨厌“又’这个词。
她转身,步入另一边的人海,明明笑着,眼泪却不听话的滚落下来。
晚风和畅,灯火阑珊,人潮涌动,情人低语。
七夕夜的最后几个小时,依然温馨动人。
顾念安穿过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充斥耳边,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心里去。像是被画了两条分界线来隔离,泾渭分明,不可逾越。整个世界都在夏日绽花,她的心在冬日飘雪。
他送的玫瑰花在手上。他付钱的地图项链在手上。可他不在了。
他留下的这么多,可他走了。
低着头,面无表情,满眼茫然,只是慢慢走着。脑袋一片放空,像失了魂。哭不出来,笑不出来。
抱住玫瑰花和装着地图项链的胳膊那么紧,似是企图留下一些什么,被硌痛了也似毫无感觉。只是紧些,再紧些,再紧些。
“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因为你。
“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你。
包里的手机铃声尽职尽责的响着,却一直得到主人的漠视。继续再接再厉,不屈不挠的敲击主人的耳膜,终于有了回应。
顾念安愣愣的从包中翻出手机,看清上面的姓名,眸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失落。怔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顾念安!你干嘛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啊?你在哪?我去接你。”来人像被瞬间点燃的炮筒,一听到顾念安的声音便就此爆炸,大声嚷道,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焦急。
“抱歉……可寒,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刚刚还茫然的双眸忽然氤氲了泪雾,努力让声音正常,却还是忍不住的哽咽下来。
“抱你个头!这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快点告诉我你在哪,呆在那别动,我马上去找你。”叶可寒听到电话那头哽住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火气,气急道。
“我……我在XXX附近。嗯,好,我就在那等你,你小心开车。好,我知道……”
不过十分钟,一辆红色跑车便停在顾念安的面前,叶可寒鸣了笛,然后气势汹汹的跑下车来,将一件外套牢牢披在顾念安身上,生气的瞪她,“这么晚了,一个人晚上在这瞎晃什么?不会给我打电话吗?穿这么单薄,不怕感冒吗?啊?”
顾念安怔然看她,不觉间轻抿了嘴角,“可寒,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我的叶婆婆。”
叶可寒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我是因为谁才这样的?”
“就知道你最好了嘛,叶婆婆。”顾念安软腻了声音,微笑着对叶可寒撒娇,然后忽然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