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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秦动走在马路上,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羞辱,感觉不到愤怒,更感觉不到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姜山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赶来过来,沉默地跟在她身边,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小动,你要去哪里?”

秦动茫然看了他一眼,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良久,才低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姜山有点心疼,伸手想去抱她,说:“小动,你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呢。”

秦动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好半天才反应过了,跄踉着后退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和我爸爸见过面?”

姜山的眼神闪烁,半晌才说:“那天我朋友去见你爸,我好奇,顺路陪着过去。”

秦动心里一寒,心里明白他根本没有在说实话,却也根本不想再去深究:姜山是个怎么样的人,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疲惫地说:“姜山,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姜山呆了一下,问:“为什么?你不是看清楚那个人的真面目了吗?”

秦动觉得身心俱疲,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再多和姜山牵扯:“我和他怎么样,和对你的感情没有关系。姜山,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见面还能打个招呼,但是,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姜山一下子激动起来,脸色看起来有点可怕:“小动,你不要找借口!你是不是还想着他?人家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这么……这么……”最后一个字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

秦动笑了一下,她很奇怪,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半晌,她慢吞吞地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不要再跟着我了。”

姜山不死心地还想说话,一辆车从转角飞驰而来,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他们面前,庄墨从车上走了下来,站在秦动旁边,警惕地看着姜山,问:“小动,是不是他在骚扰你?”

秦动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庄墨的名字,庄墨忧心忡忡地扶着她,觉得她好像一块漂浮的浮木,毫无生气。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姜山说:“麻烦你自重。”

姜山看了看他那辆巨大的路虎,眼神忽然凶狠起来:“你是谁?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她现在的男朋友,我警告你,以后再骚扰小动,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庄墨阴狠地说。

姜山冷笑了一声:“有钱就了不起啊,秦动,原来你是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

秦动充耳不闻,顺从地跟着庄墨往他的车子里走去,临上车门前,她回过头来,眼神哀伤:“姜山,我曾经想给过你机会。就算当时是有人引诱你,可你确确实实还是背叛了我,这是无法改变的结果。别让你自己在我心里成为一个丑陋的回忆。”说完,她关上了车门。

庄墨开着路虎,疾驰在马路上,轻柔的音乐在车内流淌。而秦动却靠在椅背上,蜷着身子,一语不发,消瘦弱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座椅显得那么地无助。庄墨看得一阵心疼,心里暗骂金湛太不像话,怎么把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小动,刚才没经过你同意就冒充你男朋友了,真是抱歉。”

秦动微微震动了一下,半晌,抬起了迷茫的双眼,问:“庄墨,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庄墨飞速地回过头看了秦动一眼,她的眼神凄楚而忧伤,让他的心里不由的一颤。“爱过,我曾经也刻骨铭心地喜欢过一个人,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散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秦动微微有点动容。

“她不爱我,连我的孩子都不想要。最后孩子没了,我们也就散了。”庄墨苦笑了一声,“听起来我很失败吧?”

秦动怔住了,象庄墨这样优雅从容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女人不喜欢。

“所以,小动,别把自己想得太悲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有鸟语,有花香,有朋友,有友情,闲暇时看看书,上上网,出去旅游换个心情,有机会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不要辜负这美好的大千世界。”庄墨笑着说。

秦动看着窗外出神,忽然,她仿佛听到了什么,轻轻叫了一声:“停车,庄墨!”

庄墨疑惑地踩了刹车,只见秦动打开窗户,凝神细听,一个不知名的店铺里传来一阵说唱声,旋即,悠扬的歌声响了起来。

……

如果超人会飞,就让我在空中停一停歇,

再次俯瞰这个世界,会让我觉得好一些。

拯救地球好累,虽然有些疲惫但我还是会。

不要问我哭过了没,因为超人不会流眼泪。

……

这是一家服装店。秦动慢慢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问站在门口聊天的两个年轻的销售员:“这是什么歌?”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回答:“超人不会飞,周杰伦的,跨时代专辑的。”

“挺好听的吧?我也很喜欢,我是他的粉丝。”另一个有点骄傲地说。

秦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庄墨,微笑着说:“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只是,我再也不敢爱人了,爱一个人,太累太伤了,连超人都会累,何况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

-

时间不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停驻,更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飞逝。

秦动买了一张周杰伦的跨时代专辑,闲暇的时候就拿出来听,里面的几首歌都很好听,好几首曲风优美,有着浓郁的中国风,用小调表达出了一种特有的悲伤,令人听了欲罢不能。

秦动很喜欢翻来覆去地听,边听边闭着眼睛,这些曲子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脑子的念头瞬息万变,浮想联翩,可一曲终了,她却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有一首歌,她却不敢再听,每次碟片一放到最后一首,她总是直接按掉,再从头听起。偶尔忘记了,只要那首旋律一起,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起分手那天金湛痛楚的眼神,和那天在金氏那冷漠的眼神交替出现,给她一种混乱的感觉。

秦振风的病情中间复发过一次,差点又被送进重症监护病房,在主治医生的努力下,血管壁上梗塞物稍有疏通,病情终于渐渐开始好转。但医生也说的很明确,想心肌梗塞这种病,单靠药物治疗是难以完全治好的,如果不想动手术,只能是今后加强锻炼,保持心情愉快,不然,难免还是会复发。

秦振风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多,只有卫婉,一直陪在他身边,几个护士有时候和秦动闲聊起来都觉得很敬佩:“你爸妈感情真好,我们以前看到有钱人生病,哪个不是请好几个看护的,家里人也就是来走走过场,只有你妈妈,连个看护都不愿意请,一定要亲自照顾你爸爸。”

秦动听了也只是微笑,谁能知道这伉俪情深的背后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而秦振风两次从鬼门关上捡回了一条命,此时总算彻底地把秦氏抛到脑后去了,看到秦家的人,也不再愤世嫉俗,冷嘲热讽,秦动有时候忽然会有一种想法,金湛在电视上把这件事情公布于众,未尝不是一件坏事,那个项目就像是一块腐肉,如果不切除,就会连带着所有的都腐烂起来。如果这样的话,秦振风背着那个项目执迷不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摔得比现在还惨。

有一天,秦动上完课过去看秦振风和卫婉,意外地发现秦振风的秘书小张也在,她不由得有点生气,问:“张秘书,你有事情去请示秦晁,不要再来打扰我爸爸了。”

小张有点尴尬:“小动,关键是这个事情没人管啊,泰达置业的法人是秦总,现在没人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我只能来找秦总。不过小动你放心,这次是好事,绝对的大好事!”

秦振风靠在床上,看起来也很高兴,连精神也好了很多:“小动,那个商业中心,有个大客户说要全盘接手,我们只要持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把项目交给他们操作,他们说他们有信心让这个项目活起来。”

秦动很怀疑,问:“爸,不会又是有人骗你吧?”

秦振风顿时有点伤感起来,卫婉在一旁责怪说:“小动你怎么说话的。”

小张在一旁解释说:“不会的,他们把计划书都写好了,我看过了,条理清晰,重点明确,可操作性十分强,比我们先前的计划好多了,就算这块地的性质仍然是小产权,也不影响这个项目的操作。”

秦振风有点颓丧,说:“我们以前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小张安慰说:“各有所长嘛,他们看问题比我们透彻、长远些。”

秦动有点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问:“投资方是谁?你们打听过了没有?”

秦振风也问:“对啊,叫他们老板出来见一见,我对他的想法很钦佩。”

小张为难地说:“这个投资方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好像是刚注册的,过来洽谈也只是他们的一个下属,说他们老板向来低调,从来不见生人。”

“这样你们也敢合作?”秦动问。

“小动,这个项目在我们手里已经死了,没有人愿意接手,与其这样烂在手里,不如搏一搏,反正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损失。”小张有点兴奋,“对不对,秦总?”

小张走了。秦动默默地在旁边坐下,准备给秦振风削个苹果。秦振风看着自己的女儿消瘦的脸庞,欲言又止,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小动。”

秦动没有说话。

“小动,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金湛了?”秦振风小心翼翼地问。

秦动还是没有说话。

“爸爸想过了,那个配方的事情,是爸爸害了你,要不要爸爸找金湛去解释一下?其余的事情都不要去追究了,你喜欢他才是最重要的。”

秦动迅速地抬起眼:“不用,谈不上喜不喜欢,散了就散了,你就别操心了。”

秦振风长叹了一口气,在感情上,他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秦动这心碎神伤、相思入骨的样子。

“小动,你别撑着,经常出去散散心,过几天,爸爸病好了,再给你好好张罗张罗,一定要找个好的,对你真心实意好的。”

秦动挤出一个笑容,把手里的苹果递给秦振风:“你就管好自己吧。其实,你能把那个项目放手,再也没有那个争胜的心,我就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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