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停下了,君无瑄也骑着墨染往这边赶,口中高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多、多谢。”玉坠红着脸推开白衣男子,低着头小声的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白衣男子却只是冷哼一声,却是抬眸看了风信子一眼,没有说话。
“二哥,你怎么来了?”君无瑄下了马,与白衣男子拥抱了一下,被男子推开,君无瑄面色有些不悦,道:“喂,七剑你什么意思啊,抱一下会死啊!”
风信子在车上一阵恶寒,君无瑄这臭小子不会真是什么龙阳之癖吧,见人就抱,他还有理了他!七剑,这名字听着霸气,也不知道冥王的名字是什么,只听玉坠说叫鬼面冥王,君无瑄叫大哥,倒没听人说起他的真实名字。
“别胡闹,大哥有事找你,跟我过来。”叫七剑的白衣男子一翻身,便上了一匹俊俏的白马,大手一扬,马儿便如离弦的箭,那速度不比墨染慢,看来应该不是君无瑄给她那匹不好刷又没光泽的白马雪儿。
“保护公主!”君无瑄对左右吩咐了一句,便跟着白衣男子走了。
他们为何事而去?冥王有事,信子越想越觉得有趣,急急忙忙的跳下马车,也不敢骑马,直接往两人消失的地方跑去。
玉坠自七剑走后就一直在发呆,玉璞则对风信子的去向漠不关心,等玉坠回过神来,她才慢吞吞地说:“公主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玉坠忙问。
“喏。”玉璞伸出食指,懒懒的往车窗外一指,只见白衣的公主正踉踉跄跄往林子深处跑,身后跟着一大群黑甲侍卫,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公主,当真是换了性子,虽然还是那么“善良”,却无端的刁蛮任性了。
风信子跑了很久,也没见着君无瑄和七剑,累得靠在一颗大树上喘气,身后的一群侍卫也有些累了,为首的吴将军上前,恭敬地单膝跪下,信子大吃一惊,这姿势,这阵势,这男人,是要向她求婚吗?虽然他长得也算端正,不过,是不是太老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九公主,请随末将回去。”吴将军说。
风信子大大的呼了口气,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吴将军,佩服地说:“你不累啊?”
“回禀公主,末将自幼习武,这点体力也没有,何以保家卫国?”
“好气魄!那你为何不去保家卫国,而跑来给本公主送嫁啊?”从玉坠口中,信子知道皇帝对这门亲事不上心,毕竟九公主风尘是皇家的耻辱,送出去便是大幸,路上要是丢了残了也不会伤心难过,所以,吴将军被派来送嫁,必定不被重用。
吴将军叹了口气,而后谦卑的说:“陛下委以重任,将公主送嫁此等大事交与末将,是末将的荣幸……”
“别瞎说了,不满就要说出来,像你这样的忠勇之士将来必成大器!”
“借公主吉言,末将感激不尽。”都说九公主无才无德,依他看公主却是冰雪聪明,气魄非凡,非一般女子可比。
风信子笑了,一双水眸弯出一个狡黠的弧度,像极了一只狐狸,她说:“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和本公主一起做山贼啊?”
做山贼?公主这是要他谋反吗?他收回刚刚对她的赞扬,九公主不仅无才无德,而且还大逆不道啊!
“末将谢公主美意,不过……”
“不过什么?”风信子逼近吴将军,让他直视她的眼睛,正色道,“将军是不是想说,你拿朝廷俸禄,断然不会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吴将军愣住了,他是想这么说,可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九公主的眼神,太可怕了,竟然比皇上和太子殿下更加有威慑力,凌厉,霸气,不怒而威,这样的目光,让他想起了二十几年前叱咤风云的浮华太后。
他记得,在那场去女越国的战役中,他们最英伟的皇帝陛下风扬,就是和她一起销声匿迹了,那是他一生最佩服的女人,虽然仅仅见了一面,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便映在他年少的心中,一留便是二十年,原以为不会再见,不想竟然在年仅十六岁的九公主脸上,再度看到了这样的目光。
“将军跟随日昼王朝多少年了?”风信子问。
“回禀公主,末将自先皇便效忠王朝,至今已有二十又一年。”吴将军答道,字里行间透着骄傲。
风信子笑了,她要坐稳压寨夫人的位置,总要有些实力才行,哥哥常说,做任何事都要有足够的能力,她风信子身边,不能没有能够调配的军队,虽然吴将军手下人不多,但有了底子才能扩张,不是吗?
“这二十一年来,你可曾带兵为王朝征战沙场?可曾有战功?”
吴将军摇头,二十年前女越国一战是他军旅生涯的第一战,也是最后一战,战胜归来,皇帝陛下便消失了,这个来自民间的皇帝万俟庆昏庸无能,莫说与风扬相比,就是前几任皇帝万俟圣昕万俟贤昳也胜过他千百倍,他在他手下,不仅没有出兵的机会,还因直言不讳被降了级,如今更是听信了李将军的女儿李贵人的枕边谗言,收了他手中号令三军的兵符,交代了这么一个为公主送嫁的差事,想他堂堂一国将军,却落得被天下人耻笑……
看吴将军越来越黑的脸,风信子笑得更加肆虐,呵呵,有希望,她本来只是看看冥王在不在附近,却不想还有意外收获,她风信子既然决定替风尘公主活下去,那么,宫中那些欺负她的人,她自然一个也不会放过,靠冥王也不一定靠得住,她需要有自己的势力,这个吴将军,便是她的第一个力量。
“吴将军习武,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造福百姓。”他的回答毫不迟疑,掷地有声。
“将军现在可曾做到了?”
“末将无能。”吴将军将头低得更凶了,心里却是对万俟庆的不满,若不是他不思进取,他照样能像征服女越国那般为王朝打一片天下来。
“不,这与将军无关,将有心,帅无意,这保家卫国何来坐实?将军可曾想过,换一个君主,天下又将是如何?”
吴将军忙跪下来,道:“公主万万不要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有心人听去了是要杀头的。”
“呵呵,”他已经动摇了,否则,又何必这般提醒她?这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吴将军放心,我不是劝你反叛,只是,良禽择木而栖,将军真的确定,当今圣上就是你选择的佳木吗?”
吴将军沉默了,他知道万俟庆无能,但跟这个毫无实力的小丫头,又有何出息,倒背负叛逆的罪名,不值得。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真是精彩。”好听的男声从风信子头顶传下来,她一惊,却没有抬头,因为男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男子紫色锦衣华服,高贵优雅的气质展露无遗,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随意地飘散着,看上去放荡不羁、桀骜不驯,一双眼微上挑的凤眼本已是颠倒众生,偏生有一股流转的妖精气息,将男人的邪肆魅惑衬托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