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又道：“柱子和月眉被分出来单过，咱知道那是亲家你心疼俺家闺女哩。这个情，咱记得哩。别看咱闺女和柱子，现在要整新房子，这新房子啊，若没亲家母你东搭一把手，西垫一吊钱，咱家闺女和女婿啊，准还带着一家老小，窝在哪个旮旯里哩。”
一番话，说得口直心快。明明是兜着弯子说的昧良心话。郑氏和杨氏，听着却觉得很顺耳。郑氏当下，瞧曹氏就相当顺眼了。
一顺眼，那弥天大话，就开始顺溜溜从管不住的嘴巴里，蹦出来了。
“亲家母，果然还是你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郑氏爽利的伸过手去，握住曹氏的手，恍若知己般的叹息。“亲家母，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柱子啊，从小就是个有担当的娃子。就是太有担当，他才会提出要分家出来单过……”
郑氏说着，苦叹一声，语有千千结的接着道：“亲家母，外人都以为柱子家分出去，是俺和他爹的主意。其实不然，分家是柱子媳妇原先就提过的哩……”
柳氏低头默认不语。她哪儿晓得，她在自个房里，随口跟丈夫提了下分家的事。就被婆婆郑氏听去了。听去后，就越发看她不顺眼了。而今，在娘亲面前，还借机告状哩。
曹氏听了，偏头瞧了闺女一眼。复又抬起头，看着郑氏那双等待她当面辱骂女儿的眼神。努了努嘴，道：“亲家母，我这闺女哪。眼皮子有些浅，她那会怂恿着分家，估摸着是有些过不下去了哩。”
曹氏说着，故作气恼的把闺女拽过来。扯着她那避不了寒的上衣道：“月眉，你让娘说你什么好。你看你这身衣服，颜色旧了不说，还东补西补的。还有我那外孙女，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顶着那张脸。还在那蹲着瞎鼓捣。你家娘母两个，就不是省心的主。你们有闲钱盖房子，那咋不先把自个这身破衣服，都换掉哩……亲家母，你说呢？”
曹氏正过身来，回望郑氏。坦荡荡的目光，让郑氏无法忽视。
郑氏瞟了儿媳杨氏一眼，示意她也帮着说说。杨氏摇了摇头。她瞧曹氏一家来者不善。一个个成竹在胸的模样，大抵都是揣好了各种心思，等着给她和婆婆下套哩。于是，她只能朝婆婆干瞪眼。
干瞪眼的意思么。等于无奈何。
郑氏接收过去了。略为收了收瞳孔，慢腾腾的道：“亲家啊，我能说啥啊。这家，早不是我说是啥就是啥的日子了。老二家，分出去我是舍不得的。可舍不得又能咋，孩子大了，儿大不由娘。分就分呗。而今哪，我就盼着稳子有出息，能让他爹和我，以后好好享享福，就足够了。别的啊，我也不求了。我也，求不起啊……”
杨氏一听婆婆撇开了她一家子，哪还顾得长辈说话，后辈不插嘴的道理。叽里呱啦的朝着郑氏道：“娘，还有我和德子哩。”老人家的心思么，很简单，看那个亲，就跟哪个好。杨氏当然是不希望，公公婆婆的眼里，只有小叔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