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罡若不是有那个口信,能掐着时间过来求亲,那才叫怪了。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婆婆最近会常常提防她哩。每每她已经瞄准了银钱安放的地方,可等她回头想起过去找,那银钱又无缘无故的,被挪开了。一回,杨氏还能说是她看走眼,眼花了。可两回、三回,杨氏就晓得,婆婆这是在提防她了。怕她拿银钱乱用,所以东藏一天、西藏一天。
不单如此,除了提防她拿钱,还提防她往外泄露楚罡要在石头庄这儿暂时安家的事情。杨氏可是晓得这事才不久哩。若早晓得楚罡要在石头庄这儿安家,杨氏说什么也要再费费口舌,搅和搅和郑老太和石榴的母女关系。只要郑老太没了那护短娘亲的心思,今儿说什么也不会说这种糊涂话。
说什么竹屋那儿不好住,要让他们住家里来。依杨氏看,这根本就是婆婆护短的借口。竹屋那儿不能住,那破土地庙就能住。老二一家搬出去住土地庙、竹屋那会,婆婆咋不说不能住呢。
轮到石榴嫁人,就说不能住,要住家里。这还是一个婆婆该说的话么?觉着儿子臭,闺女香是吧?把儿子当草,把女儿当宝,那咋不全生闺女,生石德、石柱、石稳三兄弟出来当摆设啊。
碍于婆媳这个局面,杨氏不好说。此刻被郑老太追问为什么说她老糊涂。杨氏就在心里暗暗、大大、腹诽了婆婆一番。
跪着的楚罡瞅着情形有些不对。自个跪着还等着岳母首肯,也不好率先开口。可不开口,又觉着照这样下去,他的腿估计跪麻了,都无法得到岳母的一个允字。
他就朝着准岳丈微微咳嗽了几声。
哪知,他的准岳丈,石老爹,闻声,一动不动,眼睛儿都没往他那儿瞄上一眼。只顾扭头瞧着岳母和大嫂斗嘴。
嘴巴子,抿着,抿得老高。眉头,忽而向上挑起,忽而向下倾斜。
围观的数人,数位乡亲,几位长辈。瞧着准岳母和大嫂斗嘴,竟无一人为他考虑。任由他跪在冰凉的地上,任由地底的湿气,渗透裤腿,通过膝盖、腿骨,传至四肢百骸。
日子是好日子,只是这地,也太凉了。
他跪着都能感觉到,湿气浸进他的鞋子里去了。天啊,谁来帮他一把,救他一救。
一抹娇小的身影挤了进来,挤到楚罡身边,仰望着高堂之上一脸怒容的的郑老太和一脸皱纹的石老爹。
细声细气的说道:“爷爷,奶奶,姑姑说吉时都要到了,怎么还没人进去搀她。让我过来看看是啥情况。姑丈,你咋跪在地上呢,地上多凉了。跪久了,你一会还怎么背姑姑家去啊。爷爷、奶奶,你们俩也赶紧说说姑丈,咱家这地,湿气重呢,跪久了,伤身。”
娇娘此番话一出,顿时收到来自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好个小娇娘,面不改色,平平静静的看待。朝着楚罡微微颔了下首。眼眉儿一挑,就折身往石榴姑姑的闺房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