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那个孙太医,竟已离去了。
“怎。还打算发呆下去?”那单薄的声音传至耳边时,我才幡然醒悟过来。
猛地抬头。
那是怎样的一个眸子,怎就这发的好看。那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丝丝的情愫。我就这样直直的望了进去。仿似那穿越了千年般,我只为了这样一个眼神,只为了那眼里带着的深深情愫。
桃花树下,那熟悉的衣袍,飘散在眼前,那张冷峻的面容,紧抿着那薄唇,直直的看着。眼底里带着深深的情愫,似在无声的说着,将手放到他的手上,跟他走,跟他走。脑中不断闪现着,这几个字。
那个看不见面容的女子,似是挣扎了许久,方才转身,不在去理会那满载着神情的男子。微闭的眸子里,将眼前那显眼的黑色袍子,给去除。
直到,那男子终是转身略显落寞的离去。
女子终是极慢的转身,渐渐的见着那黑色衣袍,消逝在眼前。
我想,若是那男子,只消一个眼神,便会知道,女子的不舍,女子的泪水,在悄然滑落。
“想到了什么,怎流泪了。”那单薄的声音,传至耳边。
我才微微回神,原是又想到了以前的梦境。那个在梦里有着无限苦楚的女子,那个不断拒绝男子,不断伤害自己的心,的女子......
“你本事不小,竟得德妃为你奔波。”他见我不语,接着开口说着。
我微稳了稳心神,怎会觉得他是梦中那个,那般痴情的男子。
“奴婢,只是幸运,得德妃眷顾。日后,定效犬马之劳。”我抬起头,眼神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
“听是,今日,竟还从丞相之女手中,救下一人。你,本事,极是不小。”他不理会我的言语,只是依旧语气淡薄的说着,将我上下打量一番。
他,消息竟是如此灵通。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到了晚上,他竟是知道的如此清楚。看来储秀宫里有他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罢了。
“后宫争斗,尔虞我诈,身如浮萍之你,竟还有心思救别人。又岂知,他人心思好坏?”他略带嘲讽之意,一脸的不屑。
又岂知,他人心思好坏?
确实。这后宫之中。实是容不得半点真心。
只是,我却是十分相信那个身姿卓越,面容清浅的女子。
犹记得,
她,性格喜淡,寡言少语。举止间却是,比那完颜若云,也是不差的。
曾交谈,她言,我父性西林,乃是皇城县丞西林严。自知,身份低微,不堪比拟。见,汐颜诚交,心愿之。
我笑言,今得玉儿之诚意相交,他日,定不相弃。
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感觉,自见她一面起,就是相信她的。
便是,此生她欺我,我亦不悔的。何况,她不似那般之人。
记不起,是如何回的宫女阁。
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白居易--宫词
“汐颜,你回的晚了。”略有些粗豪的嗓子传来。
心知是宫女阁的主事言姑姑,她倒是约莫三十几岁的模样,一身蓝色衣袍。面容略显老态,便是那拢起的发髻里已有显现几根银丝出来。本是普通的面容,因着脸上左侧的的一道疤痕,面目显的有些狰狞起来。曾,听着宫女阁的姐姐说,言姑姑年轻时入宫,本也是面容清秀,身姿卓越。却被妃嫔嫉妒,毁了这好看的面容。连是一副好嗓子也给没了。
当时,闻之。觉着心里一阵心痛。原是这,后宫之人,大抵都是苦命之人。
“今日,谢姑姑之通融。”我屈身行礼。神色一派恭敬。今日之事,着实是十分感激于她的。
“罢了,你回来就成。于这,后宫之中。明哲保身才是首要。”言姑姑端坐于那木椅上,淡淡的撇了我一眼,对我回答的言不由衷的话语,到没在意,只是微微的张了张口。
“谢姑姑提点。”
言姑姑动作缓然的起身,慢慢的向里间走了去。
我亦回了自己的居处之所。
“汐颜,你可回来了。”
同住的宫女念珠,略微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才见她一身白色里衣,头发披散,略显圆润的脸庞,此刻正略带着委屈的望着我。
念珠,向来性子憨厚。别的宫女都嫌她笨,不爱理她。所以一直是自个儿居住。直到我与她同住。且,又不嫌弃她。两人关系便日渐好了起来。
白天,我那般急促的便离开了,也没支会一声。此番,日头这发晚了,我也没回。她,定是十分担心。
“念珠,对不起。我忘了时辰。才回来晚了。”我软声安慰着。
念珠,向来大方。便是不会真生我的气,只需我好生劝慰就会好。心中,暗暗想着。便愈发的勤勉的行动起来。
夜深,我们二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汐颜,若是日后我们被派至各殿,怎么办?我,我不想与你分开。”
“嗯,无碍的。日后我定会去找你的。”
“真的么?”
“嗯”我微抬了抬迷糊的双眼,有些迷糊的应着。
“你会记得的,找我的,是吧!”某女,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
“嗯”这次,眼皮未在眨了,实在是困了。
“汐颜,你真好,日后,我找到姐姐,定让她好生照顾你。”
“嗯”
“哦,原是睡了。罢了,我也睡了。”某女罗嗦半天,终于决定睡了。
我微微一笑,放心的闭了眼,好累啊!
世事无常,转眼几度春秋。
她们说的果然不错,念珠,原是真的。说好的不灵,坏的却是极灵的。
第二日,一大早,我们便被分至各宫各殿。
念珠,果是傻人有傻福,分到了仙乐殿,贤妃居所。
而,我,被分至皓月殿,皇上所处的居所。当了名奉茶女官。
这奉茶女官一职,却是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问及言姑姑。
她言,尔有好命,自是有做女官的福气,受之即可。
虽是如此,我却依旧满怀着好奇的,从宫女直接跳级成为女官,总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只是,我却也知,多说无益。凡事,可知之事,必会知。不可知之事,也莫强求,才好。
皇宫的夜晚,总是很寂静。本是瞧着十分繁华的皇城,早已是漆黑一片。唯独了这,皓月殿,天子居所,依旧是灯火通明。
我向身旁的李德,德公公靠了靠,轻声询问:“德公公,这番晚了,皇上可要安寝?”
“嗯,你莫打扰皇上,安心等待即可。”德公公那颇为圆润的脸庞,微微的向我侧了过来。小声的说了句。
心中了然。
德公公,是皓月殿的总管太监,已是老人了。据说是皇上年幼时,便跟着皇上,直到而今。想来是资历颇深。他身材颇为圆润,个头微显矮了些。那因为常年累积弯曲的腰,越发的低了。
犹记得,初到皓月殿,他便常常教导我们:遇人,需留三分脸。高处不胜寒,他日,总也有自己求人的时候。
他那尖细的嗓音里,总是带着丝丝的和蔼。遇事,总会提点我们。
心知,他的意思。皇上今日定是会晚歇的。我们陪着就是了。
茶里人生,苦中自有清香在。
“姐姐,这茶可是取甚意头?”一个怯弱的声音传来。
“知月,平日里,总是劝你多习书。你总是不听,现下,不懂了吧!”我笑着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知月,是皓月殿的奉茶宫女。模样清秀,性格颇为怯弱。平日却总是甜甜的唤我声:“姐姐”。因此,我便对她颇为照顾。
“姐姐,知月脑袋笨,总是不会。”她一脸委屈的瞧着我。
“罢了,你且先坐下,我细细为你讲来。”我瞥了她一眼,拉了她坐下。
我今日所泡,是为西湖龙井。统称为绿茶一类。
而绿茶,又称不发酵茶。
绿茶,以适宜茶树新梢为原料,经杀青、揉捻、干燥等典型工艺过程制作的茶叶,其干茶色泽和冲泡后的茶汤、叶底以绿色为主调,故名。
而,西湖龙井属于炒青绿茶,产于浙江杭州西湖的狮峰,翁家山,虎跑,梅家坞,云栖,灵隐一带的群山之中。
微微停顿半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浙江杭州,原是我的家乡,而于这里,却是没有出现过的城市。转头望了望她,见她听得正是一脸兴味,我却不在言语。
“你细细品品,如何?”我将手中的茶杯,递于她的手中。只见她,却是一脸的深思的凝视着我。
心中不由奇怪,莫不是,听痴了。
“知月。”我轻轻的推了推她,她方才醒悟过来,一脸的崇拜之意:“姐姐,你懂得好多啊!怎么不继续讲了。”
“今日,却是有些疲乏了。改日,在给你讲。”我歪在一旁的软榻上,微闭了双眼,不在搭言。
今日,皇上准了我歇息,不用当值。我便成了那书中所写,偷的浮生半日闲,罢了。
不知,知月,是何时走的。待我醒来之时,见茶具,已是收拾干净了。心中暗叹,知月,总是太过乖巧了。日后,容易受人欺负。
“你果真是闲适?”一个微冷的声音传来。
我微微转头,那熟悉的黑色衣袍,飘散在眼前。
“奴婢见过四皇子。”
“真想不到你本事,却是极好。女官一职,颇得父皇的赞赏。”他语气颇为淡薄的说着。
“奴婢只是谨守本分做事,皇上英明,看在眼中,方才分外赏识。”我恭敬的行礼,待至他示意我起身,便立在了一旁。低低的回道。
“哦!是吗?”他忽地走至我的近前,抬手便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着我的眼直视着他。
“是与不是,四皇子的心里,应是有数。”我直直的望着他,强忍着下巴传来的阵阵疼痛感,终是不卑不亢的回道。
他没有言语,只是这般看着我,眼里带着探究。良久,他的手终是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