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每次遇见,便会为我带来的心痛,到底是为何。种种的疑惑,在我脑中,不断的回放。那一瞬间,我仿似乱了。
或许,在遇见他的那刻。或许,在他唤我狐媚子开始,宿命早已挥动了手中的狼毫笔,写下了我们称之为命运的东西。这一生,我与他的纠葛如何,亦早已理不清了.....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纳兰容若--山花子
时间待人到底还是眷顾的,那些在脑海里不断烦忧的事件,也会渐渐的被压在心底,渐渐的遗忘。
那晚,我犹自有些担心的一夜,终是平静无波的过去,除去那个关于四皇子的小插曲。我想,我害怕的事情总是没有来临。到底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将手中的凤凰玉佩还于彦王爷。
日子依旧是这般不咸不淡的过着,自从身子好了些,我那闲散的日子也随之而结束。那些经常缠着我说故事的内侍们,自个儿听了之后,觉着“好的东西,总是需要靠大家一起分享的。”便四处传播了开来。由此,而传到了太后的耳中。此后,太后便时常的传召我去侍候,名为奉茶,实为讲故事。
我将以前看的那些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皆拿了出来,仿似真真应征了那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指望着这一千零一夜之后,太后放了我。
“那个美人鱼公主,在早晨的晨曦中,化成了泡沫,飘散在海中......”我轻轻的讲着,眼角瞥了眼正拿着帕巾偷偷抹泪的太后,心道,这几日,每听一个故事时,太后总是要哭上许久。可哭过之后,却依旧是缠着,让我继续讲。
“汐颜,那美人鱼公主就这般离去了,王子,最后可有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那个美人鱼公主?”太后轻轻的抽泣着,话语里带着丝丝的急切,满眼的期望。
突然,我有些不愿去告诉她,最后王子与另一个国家的公主成婚了。身为宫中女人,自然不能如常人百姓家般,更遑论找一个心爱的人,好好的过日子。
我曾听宁儿说过,太上皇源帝,这一生都只爱一个女子,曾差点为了那个女子废黜整个后宫。可后来因为朝廷不够稳固,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太后在太上皇还是太子时,便当了太子妃,由一个天真的女孩,慢慢的变成了女人。她,也曾天真,也想过和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相依相爱。只是,最后这一切,都成了奢望,成了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梦。
“回太后娘娘,最后王子醒来,曾四处去找美人鱼。而且,穷尽一生,也都不曾放弃过。因为那些美好的日子,王子都记在心里,从不曾遗忘分毫。”我淡淡的说着。
“嗯!你说他,也会记得我么?记得他曾摘下,那开的最美,最灿烂的花儿,为我插于髻中。记得他曾对我说过的话么?记得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些美好的回忆么?”太后的眼有些迷离,仿似陷进了那以往的回忆里,面上忽而笑容,忽而悲伤,忽而甜蜜,忽而眼泪顺着脸庞缓缓的流淌下来。
“当然会的。”我望着她那有些憔悴的面容,忽而就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无比的坚定。仿似,连我自己都相信了,相信源帝的心中,定是有太后的。
雾窗寒对遥天暮,暮天遥对寒窗雾。花落正啼鸦,鸦啼正落花。
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
纳兰容若--菩萨蛮
我总觉得命运有时爱开玩笑,它总是喜欢捉弄着我。并以此为乐,乐此不彼。
就如此刻,我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的玉儿,依旧是以往的眉眼,只是我的心中,却生了股疏离。虽是,当初听闻她做了贵人,心底总是为她高兴着,只是待到面对时,却不知怎般言语了。
“奴婢见过玉贵人。”我低头行礼。神色一派的恭敬。
“汐颜,你还与我生份。”她转头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命她们退下了。方才屈着身子,将我扶了起来。
“谢谢,玉贵人。”她的身子,却是猛地一顿,却转瞬又佯装无事人般,面目依旧是挂着那浅浅的笑意。将我扶起来。
我就这般静静的瞧着她,她仿似比以往愈发的清减起来,心中,便溢了股心疼出来。嗫嚅着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无言。
“汐颜,你可还愿唤我一声,玉儿。”她神色渐渐有些悲伤起来,嗓音里带了丝悲戚。
我便在也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拉起她的双手:“玉儿,我怎会不愿,只是如今你已是贵人,我们身份总归是悬殊了。便在也不能如往日般肆意。”
她听罢,面目愈发的悲戚,眼泪也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下来,嘴里轻轻的言语着:“汐颜,我是有苦衷的,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没有选择......”
我想着她定是家中给了压力,才只能这般。且,若云当初那架势,贤妃定也是想尽办法,让她入选。
这般想着,心里便是愈发的怜惜她,脑中却也不由地想到了他,那个俊逸如莲般的男子。当初若不是他,我估摸着也成了那宫中最深处的一抹孤魂,就此老去罢了。
只是恨着,玉儿如今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我们两人低低的闲聊了几句,亦大致了解各自的处境。待是听完我的叙述,玉儿面目微微松了一口气:“汐颜,你好,便成。其他的,便不求了。”
“玉儿,你也不要顾虑太多,瞧着这面目愈发的清减起来,往后身子,可怎受得了。”我有些埋怨的在她耳旁,絮叨着。深宫里,多的是孤魂。她,这番心境,日后便也总落不得好的。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面目渐渐的放松起来。早前我曾与她闲聊时,跟她讲过一些我在现代时,所知道关于后宫中的生活。当时,我讲那些电视里所见的,用故事的形式,给她讲了一通。
当时,她还满是纳闷着,我哪里听来的。我却是笑着回道:“不过是儿时,看了些许的书,自个儿脑中记得一些,罢了。”
她倒是不再追问。只是却低低言语着:“若是有机会可选,定也不会入这后宫。”
我总以为,她看开了。其实,比起她来,我总是少了分顾虑。
两人没有聊多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我心知,这是她的婢女,来催促了。便依依告别。她却是在我耳中,低低的说了句:“若是有事,便托人找惜月,她便会告知我的。”
我想着,这日一别,总是在没了这番相遇的机会。面目不由的悲伤起来,听着她说的话语,心中自是愈发的悲戚起来。却也无法,将她送走了。
村静午鸡啼,绿暗新阴覆。一展轻帘出画墙,道是端阳酒。
早晚夕阳蝉,又噪长堤柳。青鬓长青自古谁,弹指黄花九。
--纳兰词
“姐姐,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一个了。”知月立在我的身旁,满目的笑容说着。神色里带了丝轻松。
心知,前段她一直担心,我听说彦王爷成婚的消息,会受不了。便是满面愁容,依旧是想着法儿安慰着我。后来,我便开始忙碌起来,每日里总是要去太后殿中伺候几个时辰。
今日难得闲了,方才得见。我瞧着她那一身的蓝色衣袍,心下不禁欢喜,想来她应是顶替了我的位置,成了皓月殿的奉茶女官了。
许是见着我眼瞧着她,微微有一丝的不自在。嗫嚅着嘴唇,小意的说着:“姐姐,我,我不是有意......”
我轻轻的摇晃着脑袋,淡笑着没了言语。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我的旁边。细细的叮嘱了她一番。放的她离去。
总是觉着,时光总是不堪易剪。数着日子,最期盼不过是到了年岁,便出得宫去罢了。
所幸命运总是堪着眷顾,如今的日子,也还过得不错。每日里便充当着闲聊的身份,陪着太后打发时光便是。
我想,遇着长孙灵,或许应该是注定的吧!毕竟太后是她的姑奶。进来探望,实属平常。只是,我一时未料到罢了。
“姑奶,您可不知,这汐颜,可是我们那批秀女中,较为出色的一个,只是可惜,后来便是初选都未曾过。”长孙灵面目娇憨,有些腻歪的倚在太后的身旁,语气里带着些微的撒娇之意。若是忽略那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丝丝的阴沉。我或许,会当真以为她这番话,实无它想。
“呵呵,都多大的人了,还腻歪在姑母的怀里。汐颜,是个懂事的娃儿,这也是她的命,你可惜什么?”太后话语虽是严肃,面上却挂着宠溺,太后轻轻的抚着长孙灵有些凌乱的发髻。继而话语一转,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深意的说着。
“太后说的极是,奴婢伸来,便只得如此的命数,倒是多谢太子妃的怜惜了。”我恭敬的立在一旁,面上挂着极淡的笑容,轻轻的说着。
太后听到我的言语,轻轻撇了我一眼。面上一笑,便也不再言语。长孙灵,许是见着太后没了言语,便也不再搭言。而后,吩咐了声,命我退下了。
我定定的立在门外,望着天上的骄阳,觉着这日头,瞧着是极大的。只是,它是否能照到那已经有些冰凉的心。我,却是不知了。
“你是在瞧太阳,还是在瞧自己的心情呢?”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传来,我不由得轻轻的回了头。
只见着那白衣束腰的长袍,头发轻轻的冠起,面目虽是微微有些白皙,瞧着却也是极好看的人。
“奴婢汐颜,见过太子殿下。”我恭敬的低头行礼。
“你,又是如何知道本殿下,是太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本是白皙的面容,便衬得愈发如那淡雅的梨花了。
心道,早前曾听月容说及。且,而今,亲见本君真颜。我不若是自个儿暗赌,能来这太后殿中,且太子妃又在正殿。那来人,岂不是太子无虞。但面上却是不能表露。
“奴婢,不过是听着宫里的人,曾有交待,免是日后不知身份,冲撞了殿下,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