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痴,其实她自己不也是一个为爱痴狂的人儿?她为了爱,放下了仇恨,放弃了原本的自己,掩埋住心内的尘埃,做一个通透清澈的女子,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心意吐露,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心,献给自己爱的人。
一切都只是为了爱,为了她爱的人。
夜幕降临。
纳兰七色端了晚膳送到御书房去。因着水绿去离月殿找她,所以今天迟了些。
御书房内,宫人正在打扫,并没有李轻无的身影。
纳兰七色凝眉,问道:“皇上人呢?”
“回娘娘的话,皇上摆驾水清殿了。”宫人行礼回答着。
纳兰七色眉头咻的紧皱,手中瓷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周围打扫的宫人都骇然的看着纳兰七色,个个噤若寒蝉。纳兰七色从未在宫人面前发过脾气,如今怒极的摔碗,自然将他们吓着了。
好你个李轻无,中午还说着不许我从你身边溜走,晚上就去找别的女人。你就不怕我哽死你么?
纳兰七色怒极的拂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水清殿是哪个妃子的宫殿?”
宫人怕极的缩着身子,小声回答道:“是水贵人的住处。”
水绿。
纳兰七色心内的无名火烧的愈发厉害。如果是别的妃子,她或许没有这么生气,可偏偏是水绿。偏偏就是她视作姐妹的水绿。她太介意那种被姐妹抢了夫君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被背叛的感觉。
她广袖一拂,在宫人的面面相觑中,飘飘如蝶般飞了出去。
随身宫人一路引领着纳兰七色走向水清殿去。
走了一半,纳兰七色却又停了脚步,说道:“回离月殿。”
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脸色微愠,也不敢多问什么,又引着她回离月殿去了。
纳兰七色在想什么?
她在想,如果那个男人自己不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么就算她去逼着、压着、闹着,也没有任何作用。徒惹厌烦罢了。
李轻无专情,她应该要相信他的。
可是御书房里,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却在纳兰七色脑海里不断的回放。她躺在软塌上,用锦被蒙着头,不断的在心内默念着:“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
她逼着自己睡觉,可翻来覆去,辗转不成眠。
一直到了半夜,纳兰七色才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极浅,就连殿外风吹草动的声音,纳兰七色都能感觉到。于是,有人远远的靠过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心内不悦,所以没有理会。
李轻无看着熟睡的纳兰七色,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躺在她的身边,抱着她沉沉睡去。
纳兰七色悬了大半夜的心,终于落下。当下也安心的睡觉,不做其他反应。
天际初晓,露重风轻。
纳兰七色醒来的时候,李轻无尚在沉睡中。她看着他安心的睡颜,心中柔情一片,趁着他熟睡之际,偷偷在他脖颈上咬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咬死你个混蛋。”
她没想到的是,这轻轻的一咬,居然将李轻无弄醒了。
李轻无微微呻吟一声,抬手抚摸着自己被咬的脖子,睁着惺忪的睡眼,失笑道:“你在干什么?”
纳兰七色不悦的瞪着他,佯怒道:“正在惩罚你啊。”
“朕怎么了?”李轻无挑着纳兰七色的下巴,问得轻佻。
“没什么。”纳兰七色不愿提,只能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不再言语。
李轻无见纳兰七色不说,微微挑了挑眉:“听说你在御书房摔了东西,你不想问朕什么吗?”
“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纳兰七色抬头看着他,“你不想说,我怎么问你也不会回答。”
李轻无轻轻的在纳兰七色发间抚摸着,眼神飘忽,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轻声说道:“她是我这一生,亏欠最多的女子。”
亏欠水绿?纳兰七色不解的看着李轻无。
“她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她聪慧通透,蕙质兰心,美得让人目眩神迷。”李轻无长吐一口幽息,“她从来都不喜欢我,不爱我。可我却死皮赖脸的在她身边转悠,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
纳兰七色这才惊觉,他在说的是自己,而不是水绿。
“可是她恨着父皇,她想要杀父皇,她恨不得父皇死。”李轻无顿了顿,接着说道,“父皇向来对她极好,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恨父皇。却知道,不能让她伤害父皇。可是,一边是我爱的人,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都舍不得伤害。所以我利用她对我的毫无防备,喂她吃了十香软筋散,将她囚禁在我身边。”
“我没想到的是,那十香软筋散,她吃了居然产生了催情作用……”
纳兰七色眨了眨眼。不是他喂自己吃了媚药么?
其实,那让她癫狂的毒素并没有根除,只是用静心决压制而已。毒素一直存留在她的体内,让她的体质有些特异。药性与十香软筋散中和,才产生了催情作用。
“看她难受得几乎将自己咽喉都抓破了,我……”李轻无说到这里,面容突然扭曲起来,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她心内深爱的人。”李轻无自嘲的一笑,“虽然早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但是在听见她叫出别人的名字的时候,我还是嫉妒得几乎要发疯。”
纳兰七色偷偷戳着手指。她居然在那种时候,叫了雪语的名字?
雪……
她微微凝起了眉。
“其实,在我囚禁她之前,她的师父就已经对父皇下了杀手。等到咒发作的时候,她的师父早已经走了。我多无能,就连自己的父皇都保护不了。”
“父皇死后,我才知道,她为什么恨父皇。”李轻无突然紧紧的捏住床沿,面容痛苦到扭曲,“原来父皇居然对她下毒,居然想要害死她。”
是呵,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剧毒,连医术通天的雪语都束手无策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