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飞一进去,就见到慕云跪在佛堂前,他的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摔了个珠子,就要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吗?他上前几步,站到慕云身后,道:“你就是用这个方法来惩罚朕的吗?”
慕云早知道他会来,只是料错了他来的时间,她在内心苦笑了一翻,并没有转过头,只是冷冷地道:“这不是惩罚圣上,这是自我救赎,我这一生罪孽深重,该是拿下半生来偿还的时候了。”
“你起来。”欧阳墨飞下了命令后,慕云仍然我行我素地跪在那佛前,见她无动于衷,欧阳墨飞的气一下子升到脑门上,上前就用力拖住慕云的手臂,想把她拖起,见她全身心将重量集中到腿部后,他猛得松开手,慕云的双膝就这样硬生生地磕在地上,全身因为这样一磕,立马被麻痛的感觉冲刺着。
慕云没想到欧阳墨飞放开她的手后,竟将所有的怒气撒在佛堂内的佛祖身上,他那有力的臂膀这么一挥,倾刻间,一个小角落的一点安宁就被摧毁了。
“摔了珠子,砸了佛堂,你还能做什么,下一步是不是得摘掉我的脑袋。”慕云有点步步紧逼。欧阳墨飞望着昔日秀发变成如今的一顶布帽。冷冷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话一落,只听到不远处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原来百林竟将欧阳明承也带了过来,却刚刚好听到欧阳墨飞说出那番无情的话。
“母后——”欧阳明承的一句“母后”瞬间融化了慕云那颗冰冷的心,这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挂。欧阳明承小跑了过来,抱住了慕云的双腿,直摇着,嘴里一直喊着“母后,母后。”
“百林,带承儿下去。”欧阳墨飞带着怒气,分贝也升高了许多地冲着百林吼道,百林见状,上前将太子拉走。
待宁玉宫只剩他们二人时,凉风吹拂着挂于拱门的帘子时,也吹着被砸碎的佛祖的瓷片。慕云没话对他说,他也没话再多说一句,只是直直地,死死地盯着慕云。许久,风吹着沉寂,便宫外却是一片吵杂。
慕云上前两步,越过墨飞,将地上的瓷片一块一块地捡了起来,放到手心里面。欧阳墨飞见她经过却不带一丝表情,转过身,转蹲在她的身后,冷冷地将慕云扯住,将她的脸硬生生地掰过来面对着他,道:“就这么恨朕?”
“不恨。”慕云很坚定地对着他那双眸真诚道。
“报复朕?”
“没有报复。”再次面无表情地回道。
“那朕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朕的身边?”欧阳墨飞从来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而今面对她的冷漠,他终于尝到了。他没想到他已经将这个女人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以前常常忽略她,可当最深处有了漏洞之时,却发现整颗心都空了。空了痛着,痛着心没了。
“我要放弃天下,你愿意吗?”慕云很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显然欧阳墨飞被慕云的话吓了一跳,眼神闪烁了一下,顿了许久没给她答复。
“我要你放弃整个后宫,你可愿意?”慕云再次问道。
“你的问题让朕无法回答,朕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说不做就不做。整个后宫都是存在的,朕的孩子们都是活生生在那,你让朕如何割舍得下他们。”欧阳墨飞的话让慕云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她料到他会这么说,也就没有那么多泪水可淌。
“但是朕真心爱的人是你。”见慕云如此反应,欧阳墨飞再补充了一句。慕云轻拂去他的手,站起身,道:“我已不是那个长孙慕云了,我的心在你一次次伤害后,已经遍体鳞伤,根本没有多余之力再与这后宫作斗争。你可将我的皇后之位剥了去,拿给有能者居之。”
“朕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欧阳墨飞上前再次握住慕云的手,语气中带着乞求,他愿意放下自尊来求慕云的不要伤人。
“我的心累了,你让它休息休息好吗?”慕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道:“举怀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就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好,朕让你再想想,明日朕再过来看你,好吗?”说完,便在慕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后,整颗心在慕云说考虑后轻松了不少。他转过身来提步准备离去之时,慕云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道:“对我们的承儿好一点。”
欧阳墨飞并没有听到她话中带话,笑着答应后就离去了。
待一切都平静后,百林走了进来,望着慕云,道:“娘娘,为何如此想不开,不就一颗珠子的事。”
“你不明白一个人活中痛苦中,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时,她是多么悲哀的一个人,过去她总想着有爱有子总是好的,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慕云的一番话说得百林愣在原地半天没恍过神来。当看到慕云蹲在地上捡着那瓷片,她便赶紧上来帮忙一起捡。她一转眼,却看到慕云的手被瓷片割伤了,血渍染在了那瓷片的白晳之处,显得那么刺眼。
“娘娘,你受伤了,奴婢去叫御医。”百林起身准备离去时,慕云拉住了她的手道:“不必劳烦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娘娘——”
这点伤真不算什么,慕云整颗心就像被灌入铅水般难受着,好像血管都堵塞住一般,她闭上双眼思索着,却发现这些年来值得回忆的只有空白,勉强硬让自己想起些什么,却总是那些残忍的画面,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慕云冷冷地笑了一下。
翌日清晨,随着一声惨叫声,宁玉宫立马将噩耗传到欧阳墨飞的耳中,当他踏入宫中之时,慕云已着好装躺在床上,只是她的身旁多了一盆血水,脸色惨白地闭着双眼。欧阳墨飞有点不相自己的眼睛,望着站成一排直摇头的御医,他知道情况不好,只是不愿意相信,此刻他的心就如同万把刀硬生生插进来的撕心的疼着。旁边的百林已经泣不成声。
“什么时候的事?”欧阳墨飞有点冷漠地问了一声,百林福了福道:“昨夜娘娘让奴婢回房去,说是一个清静一下,奴婢当时没发觉有什么不妥,没想到今早……”